陸佳宜才是跟許清竹更相襯的那個。
不過梁適並沒表現出來,她依舊體貼地給許清竹做飯,然後晚上幫她捂肚子,抱著她睡覺。
在許清竹被噩夢驚醒的時候,她溫柔地給許清竹擦掉額頭上的汗,然後親吻她的唇,輕撫她的背脊,安慰她不會發生那種事的。
許清竹埋在她頸間,留下了很深的印跡。
做完噩夢之後,後怕的眼淚也落在她肌膚上。
梁適悉數坦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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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出了太陽,大雪消融,氣溫直線下降。
兩人都從衣櫃裡拿出了最厚的棉服,梁適怕許清竹感冒,還拿出了壓箱底的圍巾。
梁適開車先把許清竹送到公司,然後又開去片場。
顧沂雪並未說什麽,除了孫橙橙對她的離開頗有微詞之外,其他人都沒什麽反應。
反正她並沒耽誤劇組的事兒。
即便孫橙橙對她有微詞,也不敢發作。
最多就陰陽怪氣內涵幾句,梁適隻輕蔑地掃她一眼,她便偃旗息鼓。
而在孫橙橙偃旗息鼓之後,梁適坐在那兒都開始想,她是什麽時候變的呢?
以前聽見孫橙橙那種陰陽怪氣的譏諷時,她通常會有些不好意思,羞愧和自責會佔據她大多數情感。
並不會像現在這樣兒,自信又張揚,幾乎是肆無忌憚。
並不是從她死過一次後開始的。
那時她剛來這個世界,也是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並沒有這樣。
沒有戲拍的時候,她坐在冬雪初融的陽光裡開始仔細回憶。
好像是從許清竹在說喜歡她開始的。
因為她知道有人會不顧一切地喜歡她,會成為她的後盾,所以她慢慢自信。
是許清竹的喜歡撐起了她這份自信。
因為許清竹說:“梁適,你是最好的。”
她說:“梁適,我好喜歡你啊。”
她還會說:“梁老師,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梁適能時時刻刻感受到她的喜歡,所以有了盔甲。
不再是從前那個活得沒有棱角的梁適,溫柔也長出鋒芒。
一想到許清竹,梁適便笑了。
“想什麽呢?笑這麽開心。”顧沂雪抬手在頭頂遮了一下,然後坐在她身側,下意識從兜裡摸出煙想抽,結果顧慮到旁邊這人不抽煙,又塞了回去,手裡拿一打火機在玩。
梁適坦然地說:“想老婆唄,還能想什麽?”
顧沂雪:“……”
她理直氣壯地顧沂雪心頭一梗。
梁適問顧沂雪:“快拍完了嗎?”
“快了。”顧沂雪手中的打火機明明滅滅,“我來找你就是商量這事兒,我們這幾天趕一趕,最後在五天內拍完,這裡邊剩你的戲份比較多,所以你得辛苦點兒,可能得熬好幾個大夜,你行麽?”
梁適點頭:“可以的。不過……這麽趕嗎?”
“嗯,拍完以後我有事兒。”顧沂雪說。
梁適下意識問:“什麽事兒?”
顧沂雪一頓,勾唇輕佻地笑:“你猜?”
她語氣輕快,可臉上的表情並不輕松,應該不會是什麽讓人覺得輕松的事兒。
梁適的聯想能力也不弱,低咳一聲,偷悄悄湊過去:“你不會是想去搶親吧?”
顧沂雪唇角微勾,“嗯哼。”
梁適:“……”
雖然知道這不是她能管的范疇,之前就聽聞在海舟市裡,顧沈倆家是“雙雄”,所以這兩家的聯姻跟她這個小嘍囉實在沒什麽關系。
但因著她跟顧沂雪還算熟,所以忍不住多嘴了句:“你要怎麽搶?到時候……很難堪的。”
聽那天的話也知道顧沂雪的身份不做好,雖然梁適並不介意朋友的道德底線問題,但她覺得顧沂雪會因為這個而被蔑視。
因為是私生女,還要去搶姐姐的聯姻對象,這聽起來就夠異想天開了。
任誰見了不得罵一句癡心妄想。
而且看上去,顧沂雪不會成功。
因為沈風荷不是那種會因為一點兒女情長就放棄事業的人,從某個方面來說,跟陸佳宜有點兒像。
而那個顧春眠,一看就是膽小怯懦的。
她打賭顧春眠百分百會因為繼承權妥協,去參加婚禮。
所以到時候她們皆成雙,唯有顧沂雪一個人落單,那多難堪。
顧沂雪聞言卻輕笑,“難堪也無所謂。”
她向來我行我素,無懼流言。
梁適盯著她看,片刻後只能道:“祝你成功。”
“如果我不成功呢?”顧沂雪反問。
梁適一頓,“那就祝你不再愛她。”
沈風荷那樣的人,顧沂雪很難把握。
梁適把自己的理論說給顧沂雪聽,聽得顧沂雪捂著肚子笑,笑到眼淚都掉下來,她看向梁適,拍了拍她肩膀:“小妹妹,你對我有多深的濾鏡啊?”
梁適:“……”
“可你就是感性啊。”梁適說:“一直能拍出那種作品的人,不是那種事業批的對手。”
顧沂雪沉默。
良久,顧沂雪看向她:“你是不是經歷過?”
梁適:“……”
梁適別扭地轉過臉,“沒有。”
而顧沂雪還是沒忍住,點了一支煙,她的臉被蒙在青灰色的煙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