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安原本那句,“她自己掉下去的,愛信不信”悉數吞咽回了喉嚨裡。
不會有人信的。
梁適算好了。
所有人都看到是她伸手推了梁適一把。
沒人會相信不會游泳的梁三小姐會用自己的命來和人賭。
梁適,也挺瘋啊。
周怡安勾唇冷笑,回答梁新禾,“她不是沒死麽?”
“她要是死了,你現在也會死。”梁新禾說。
周怡安:“哦。”
“二哥,不……不怪周小姐。”梁適說:“是周小姐一直逼問我程……程苒在哪,我不知道,她生氣了才動手的。”
眾人:“……”
竟還有這麽一層?
“是我沒用。”梁適聲音依舊斷斷續續,聽上去很費力,可她又能把每一個字都準確無誤地傳送到在場之人的耳朵裡,“我幫不上周小姐的……忙。”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說了句,“這也太跋扈了吧,因為一點口角就想殺人。”
周怡安臉色微變。
有人帶節奏,很快就有人附和。
“就是,周家也不是這樣的門風啊,我從前見過周大小姐,很溫婉賢淑的姑娘。”
“周家前些年不在海舟市,剛搬回來沒多久,周先生疏於管教,平日裡太疼這個小女兒,這才養成了這麽驕縱的性子。”
“梁三小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結果今天被欺負成這樣。”
“周先生知道他女兒在外這麽囂張嗎?把他平日裡積攢下的好名聲都敗光了。”
“周先生清正廉潔,最是正直,平常雷厲風行的,就是對這個小女兒沒有辦法。”
“那也不能任由她如此下去,到時候肯定要闖禍的。”
“今天還不叫闖禍啊,梁三小姐都差點死了。”
“……”
他們看上去似在竊竊私語,但其實說得每一句話都能讓周怡安聽見。
周怡安已經捏緊了拳頭。
這幫人懂什麽?
她怎麽會欺負梁適?
分明是梁適仗著她的喜歡,就步步緊逼地欺負她。
不過眾人皆同情地看向梁三小姐,紛紛歎了口氣。
看著就剩了一口氣,怪可憐的。
梁適達到了目的,隨時準備暈倒。
卻有覺得此刻若是暈倒,保不齊她的Omega老婆會想把她抱回去。
無奈,她只能虛弱地咳幾聲,“太……太冷了。”
“快。”梁新禾吩咐,“回屋去。”
一旁的侍應生立刻過來扶她,許清竹也借了一把力給梁適。
梁適想讓許清竹也走的,結果許清竹隻讓侍應生陪著她,自己卻留在原地。
初秋的風很大,許清竹的長發濕漉漉地垂在身上,水綠色的裙子也緊緊地貼在她身上。
梁新禾讓她走,說是這裡他來處理,但許清竹卻搖搖頭。
“這筆帳我會幫梁適算的。”梁新禾說:“你放心,先回去換件衣服,小心感冒。”
許清竹輕呼了一口氣,“二哥,讓我來吧。”
周怡安已經想走了,剛轉身就被許清竹喊住,“周小姐。”
周怡安回頭,輕蔑挑眉,“怎麽?你也想譴責我?”
許清竹走過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直接把周怡安打懵了。
在場眾人也懵了。
而周父剛趕到,他聽說自己女兒惹了事,立刻就趕了過來,結果就看到自己女兒被人打了一巴掌。
周父:“……”
內心五味雜陳。
周怡安抬手想還回去的時候,卻被梁新禾擋住。
許清竹站在風中,瘦削的身子似乎隨時都能被風吹倒,但看向周怡安時卻目光堅定,句句鏗鏘,“這一巴掌是為我妻子打的。她水性不好,你卻明知故犯,將她推下水,如果不是我們來得及時,看到的將會是一具屍體,我公婆會白發人送黑發人,而我會失去我的妻子,我肚子裡的孩子沒出生就會失去母親,你讓我如何將她撫養長大?”
眾人看周怡安的眼神瞬間變了。
這麽一說,周怡安就是個罪人啊!
不送到局子裡蹲幾年都覺得可惜了。
許清竹卻繼續道:“周先生在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而你作為他的女兒在做什麽?在草菅人命!在給他抹黑!在他原本坦蕩的仕途上塗下灰暗的一筆。你這樣肆意妄為,是不將華國的刑法放在眼裡,是藐視人命,藐視法律。即便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市民,我也看得到周先生的付出,他辛苦勞累為人民,你卻敗壞他的名聲,我替他不值。”
這一番話直接將整件事都升華了。
連站在後邊的周父都忍不住跟著生氣。
他平日裡夾著尾巴做人,勤勤懇懇,結果他疼愛的女兒在給他到處樹敵?
真是不能忍。
許清竹最後重重地呼了口氣,“相信周小姐定不會因今日之事放過我們妻妻二人,但我們也不會害怕,畢竟我相信天理昭昭,自有王法公道。若是有朝一日,我們二人不幸遇害,周小姐定會是警方的第一懷疑人。”
周怡安:“……”
“Fuck!”周怡安氣得吐了句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