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凌靜姝的身影出現在門邊。
凌五爺暗暗松口氣,忙起身急急地迎了過去,目光迅速地打量凌靜姝:“阿姝,衛太醫今日替你看診結果如何?”
凌靜姝將手裡的藥方遞給凌五爺:“這是衛太醫給我開的藥方。讓我照著藥方抓藥煎服,一日三次。先喝上一個月看看療效如何。”
凌五爺接過藥方,仔細地看了片刻……結果當然是什麽也沒看出來。藥方上的字跡飄逸工整倒是一看就知,藥材的名稱也是有聽過的。聚到了一起,就一片茫然一無所知了。
凌五爺是風流倜儻的才子名士,琴棋書畫都有涉及,對於醫術卻是一竅不通。哪裡看得懂藥方怎麽樣。
凌靜姝心中了然,故意張口問道:“父親,這藥方開的怎麽樣?”
凌五爺咳嗽一聲,一本正經地說道:“衛太醫不愧是當世名醫,醫術之高,令人歎為觀止。這張藥方開的甚好,甚妙!”
凌靜姝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父親學富五車見識廣博,竟對藥方也頗有研究,委實令女兒佩服。”
凌五爺臉皮再厚,聽到這等話也覺得臉上發熱,唯恐凌靜姝就這個話題再說下去,忙左顧言他:“回春堂裡藥材齊全,在這兒配好了藥材再回去吧!”
說著,將藥方遞給了一旁的夥計:“煩請配上一個月的藥材。”
那夥計忙笑著接過藥方,利落地應道:“小的這就去配藥。還請凌五爺和凌小姐在此稍候片刻。”
一日三次的藥材都按著藥方配好,用淺褐色的紙包裹好。最後再用細細的麻繩一一捆好。九十包藥材捆成了三大包。然後送到了凌家的馬車上。
凌五爺笑著問道:“這些藥加上診金,一共是多少銀兩?”
夥計答道:“韓管事剛才特意叮囑過了。衛太醫在回春堂看診,從不收診金。這一味藥方裡的藥材都很名貴,有不少是衛太醫從太醫院裡帶出來的。到底值多少銀子,就連韓管事也不清楚。所以,這銀子回春堂是不能收的。”
凌五爺一愣:“照這麽說來,我應該去問衛太醫了?”
夥計殷勤地笑道:“這等事小的可就不能做主了。不過,衛太醫難得來回春堂一回。等著看診的病患不知有多少。現在就在忙著看診。大概是沒時間見凌五爺了。不如凌五爺改日再問吧!”
凌五爺想了想,也隻得點了點頭。
好在隔幾日就要去太子府,和衛衍有不少見面的機會。再者。衛衍若是治好了凌靜姝的病,再加上凌霄的眼疾,對凌家的恩情又豈是區區金銀能報答的?
……
凌家的馬車就停在回春堂外。
凌靜姝隨著凌五爺走出回春堂,遠遠地。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盧潛!
他怎麽會在這兒?
凌靜姝皺起了眉頭,腳下並未停。
凌五爺也是滿心不快。卻不便流露出來,大步走到馬車邊,淡淡說道:“阿潛,你怎麽會忽然到這兒來了?你怎麽知道我帶著阿姝來了回春堂?”
即使竭力隱藏。語氣裡到底透出了冷淡和不快。
盧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五舅,我今天早上去了凌府。是大伯母告訴我你們來了回春堂,我這才找了過來。”
孫氏真是多事!
明知道盧潛對凌靜姝心存愛慕不宜來往。怎麽能將凌靜姝的下落透露給盧潛?
凌五爺心裡暗暗腹誹著,口中隨意地應了句:“你倒是有心了。”
短短兩句話間。凌靜姝也領著丫鬟走到了馬車邊。盧潛既是特意為她而來,根本避讓不了,只能忍著心裡的厭惡敷衍一番。
“潛表弟,”凌靜姝神色淡漠地打了個招呼,心裡暗暗覺得詫異。
盧潛一臉頹然,像是遭受了難以言喻的重擊……
盧潛看著一臉平靜默然的凌靜姝,孫氏的那席話頓時又湧上心頭,一時間心潮澎湃,情難自已,上前一步低聲問道:“姝表姐,你為什麽沒告訴我,你竟然患上了這種病症?”
凌靜姝:“……”
凌靜姝目光一冷,聲音凜然:“我生病的事,是誰告訴你的?”
一旁的凌五爺也皺起了眉頭。
盧潛黯然道:“是大伯母告訴我的。你會患上這等怪病,都是因為我們盧家而起,是盧家對不起你。”
這說的還像句人話。
凌五爺心裡暢快了一些。
只有凌靜姝聽出了盧潛話語中真正的含意,盧安那張令人作嘔的熏心的臉孔頓時掠過腦海,心中頓時掀起了滔天巨浪。
“姝表姐,對不起。”盧潛又靠近了一步,清秀的臉孔溢滿了痛苦和愧疚:“真的對不起。我不知該怎麽做,才能奢求你的原諒……”
“今生今世,永無可能!”
凌靜姝面寒如冰,一字一字地吐出了口。
盧潛全身一震,面色慘然。
兩人近在咫尺。 他清楚地看到凌靜姝眼中絲毫不曾掩飾的憎恨和厭惡:“盧潛,你心裡在想什麽,我很清楚。之前在定州,我已經明白地和你說清楚了。現在不妨再說一遍。”
“我今生寧願一人終老,也絕不會嫁到盧家去。不管發生什麽事,我也不會改變心意。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以後也別再來見我了。每見你一回,我就更厭惡你一點,也更厭惡盧家。就算是我死了,也不會踏足盧家半步。”
“我的病症因盧家而起,如果以後能治好,是我的幸運。如果治不好,也是我命中注定不得不背負的痛苦。如果你不出現,我的痛苦還能稍輕一些。你要是真的覺得對不住我,那以後就離我遠遠的,不要再到凌家來,更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說完,凌靜姝頭也不回地從盧潛的身邊走過,徑自地上了馬車。
白玉和巧雲忙跟了上去。
凌五爺看了面無人色一臉慘敗的盧潛一眼,想說什麽,終於什麽也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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