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第一七八五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一）

其他人的插话让双方停下了争论。过了会儿，在默认的各自整理情绪的时间结束后，才有声音在这颗巨大的古树脚边传开。

“圣皇厅的远疆祭司奥托是明面上的中心人物之一，他身上若是出些不好的事情，其一，我们这方的力量必定受损，失去一名顶尖的成员。与此对应，敌人那方也会有一名顶尖成员得到解放，在过后会造成大范围的影响。其二，奥托都能被敌人找到机会击杀或是重创，换做其他成员，他们会如何起思考？同样的结论也适用于敌人身上。”

“此次都是执行教皇下达的任务，圣多拉格帝国的圣皇厅更是教皇的盟友，希望大家在这段时间不要有什么不同的心思。等到我们真真正正拿到目标的尸体，就摆在各位眼前，之后再讨论另外事项，也不会太迟。”

此刻说话的人在队伍当中具有不错的份量与话语权，没有人反驳，便被其他人当做了默认。

“赶快出发吧，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敌人肯定会想尽办法缩短击杀奥托的时间。此刻比较的就是各自的支援速度与周围隐藏下来的人员数量。等到大部分人都汇拢在一片区域了，到那时不是混乱的战斗，便又是打不起来，只能各自干干看着对方撤退。”说话的人已经起身，望了一眼天空，“过后的天气也不怎样，暴雨天气可是麻烦事情，雷电会影响到我们的感官，行动起来多少会有不顺畅的感觉。”

古树脚下的十一人陆陆续续起身。来自五个不同职能机构的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流，只有如同当前这种必要的情况，才会相互间说上几句话。

有人看了眼方向，这才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跟上。雷鸣般的空气爆炸声中，教国十一人的影子陆续散开，直至最后完全消失不见了。

“那些人开始行动了。”同一时间，森林的某处位置，坐在树根上的一人睁开眼睛，深呼吸后缓慢吐出一口气，这才对周围的其他五人开口说到，“十一人没有分开，所以我们还是得联系另外那一队人。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受到了谁的命令而来，不过看得出他们的立场和我们一样。”

说话人这时环视周围一圈，目光停留时，立即引起一人的注意。

“好吧，速度优势到你这里被当做传递信息的便利工具了。”话语之中多有无奈。

“大家为何会冒险参与进这件事中来，理由都相差不大。当初得到的帮助都不小，我们当中的一些人本该成为尸体，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原因无须多说。我记得叶捷琳是他最小的一个女儿吧，同样曾作为父亲的我，可以理解到这种心情。这既是我们偿还以前的帮助和得到的资源，也是解除自我束缚的机会。大家既然都来了，自然也是没有忘记当初的协议。这件事结束后，我们与之都再无任何关系。所以算是工作中的最后一件事，他也让我代为向你们转达谢意。因为当前的南方森林的确充满危险。但，也请各位在不波及到自身性命的情况下，尽可能将事件走向扳到麦格里那方。”

说话的人是一名头发白了少许的老人，见其他人没有意见，于是起身一一表示感谢。

一人在其后离开，赶去与另外一支队伍对接各自的信息。教国十一人已经行动，仅凭他们六人，不足以进行拦截。

卡西亚赶到新营地的时间是傍晚。那两头龙类的躯体尚未被卡西黑消化完，以龙类强大的消化能力，面对巨龙那般庞大的体积，一时间也有无能为力的感觉。才消化完一头龙类的大半，剩余部分在卡西亚的指挥下，被封存在了地洞网络深处，等待日后有时间再挖掘出来。不过，两头巨龙身上未损坏的铠甲，能被卡西黑利用上的，都被扒了过去。

自然环境下，龙类的尸体想要自然消亡掉，大概得经过数年时间。因为对于很多生物来说，龙类的血肉与生物毒剂无异，连同能腐化它的霉菌，也只有有限的数种。大部分龙类的尸体，要么是被同类找到吞食，要么便是被一些强大的类第二类生物当做珍贵食物。南方森林中心地域，那一些个体强大的类第二类生物，大部分能进化至此的原因都是源于此。卡西亚也就无需担心时间过长后，剩下的尸体会腐烂掉。

卡西黑就被安置在营地边缘位置，以便需要时可以尽快赶到。让卡西黑继续在那里挖掘新的地洞，一面期待着对以后有帮助，一面也是有助于消化。地洞出入口的战斗到此刻并不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但大半龙类躯体血肉被卡西黑吃掉并消化也是事实。身上已经出现变化，体长没有明显增长，通过卡西黑在地面上行走的动静，至少体重上，卡西亚认为卡西黑正在走着和自己一样的路线——相同年龄与实力阶段当中的体重异常个体。

黑鳞更为精细，进一步失去了光泽。以往若是能反射寒光，此刻则更加具有吸光材料的效果。坚硬度的提升是预料之中，所以卡西亚离开时，一面安抚卡西黑，一面从它胸膛口处带走了接近三十块接近成人大半胸口大小的黑鳞走。顶级原材料，强度高而具有陨铜般的轻质特性，简单切割即可，无需额外加工，大小厚薄都非常合适用于制作防御保护的鳞甲，于是也就顾不得扳掉鳞片时卡西黑痛苦且害怕的委屈嚎叫声了。

也是此刻，对于龙类为何会是顶级战略资源，卡西亚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四方势力也好，巨型国家也好，立足的根本当中都必有一个条件，那便是龙类圈养场。后来卡西亚不由得想到苏卡琉斯，自觉要将它从圈养场中解救出来的难度又进一步增加了。

新营地尚在搭建，以十几颗古树作为基准点，遮挡光线的黑布穹顶首先被搭建好。数量众多的帐篷已在各处落地，随处可见正在用古树枝干制作临时桌子的成员。更多的人是在挖掘建造地下营地，不过因为大暴雨降至，这一次的过程与要求会严格与复杂很多。饶是手术者的力量与速度，也得一步一步按照流程走下去，不再是拿着合金铲子，以超过工程机械的挖掘速度刨泥土那样简单了。

在营地相对安静的一角，卡西亚见到单独坐在其中的骇。首先向骇要了充足的合金线后，卡西亚立即询问不久前通讯之中未曾说完的后续内容。

几张照片被骇递给卡西亚，是经由通讯机器打印出来的东西。

“折断了一支手与一支脚。我记得叶捷琳小姐是手术二阶段，所以不用担心她的身体健康情况。”骇观察着卡西亚。他本就敏锐，异常善于观察别人，能捕捉到绝大部分人不能捕捉到的各种细节东西。骇看得见在极为短暂的时间下，身旁卡西亚身上的巨大变化。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超过野兽一样的气息，不再是暴戾，而是渗人的冰冷感。

骇清楚引发这种变化的原因。对于卡西亚，骇自己调查得非常清楚。即使大部分资料早在卡西亚进入军部学校后不久就从超级分析机中完全删除，过后仅存的纸张存档也陆续被专业人员取走销毁。但是能查到的资料，至少都被骇知晓。能被卡西亚在乎的东西，或是他能在乎的东西，的确不多。

手术者虽是在生命层次上脱离普通人类，但精神上，却依旧是以人类的角度在思考着，具有大致相同的情感系统。

这种变化仅在瞬间，就全部被卡西亚压回了心底。骇知道，卡西亚同样清楚，此刻保持理智最为重要。大部分事情，亦或所有事情，从来都不是靠着一种心情就能完成的。

“照片和信息同时在马诺马与其他几片繁华地域当中散布开，过后以最快速度来到森林之中。”骇收起卡西亚放下的照片，“信息上称，下一步便是切断那被折断的手脚。不过会做临时冷冻处理，给予一定时间续接上的可能性。这样做，对你的引诱性会更加强烈。”

“现在清楚麦格里先生那边所发生的事情了吗？”卡西亚并未转移话题，只是敌人突然间这样做的原因之一，便是那片地域当中正发生的事情。

“此次前来森林当中的顶尖手术者，无论死亡，还是失去战斗力，都将解放出来我们这边的其中一位顶尖战力，发挥出更多的作用。会将平衡打破，成功后将时间拖延下去，优势将会进一步扩大。”

“敌人肯定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无论是当前时间，还是以后。”卡西亚低头盯着还散发出木质香味的桌面，放在上面的手能感觉到新鲜树木的湿润质感，“敌人应该明白，即使放出叶捷琳的信息，也不能起到转移注意力，减轻麦格里那边压力的作用。他们的确具有决心，可决策上，近段时间也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情。”

“麦格里先生那边，敌人那位顶尖人物的结果基本上已经注定，不是死亡，也是不能在后续时间当中发挥自身作用。敌人手中的实时情报肯定比我们详细，这一点已被预见，顾需要加快计划进度，不能让麦格里将优势累积。敌人有意想将那片区域变成高阶手术者的混乱战场，将大部分成员困在其中不能离开，也是不让顶尖战力失效后影响迅速扩大的手段之一。”骇将手杖放在桌面上，手指开始有序敲击桌面。因为湿润缘故，并未有“咚咚”的声响发出。

“已经开始一步步试探卡西亚先生你的忍耐程度，当到达极限，你必定要出现在敌人面前。毕竟死亡也只是各种形式当中最为利落的一种。”

此刻的卡西亚抬头，似能透过帐篷、黑布穹顶及树冠层，看见傍晚下染上灰边的大片云层。忘记了回答，卡西亚思考时缓慢沉下脑袋，眼睛中有桌面、手杖剑及骇双手的倒影，可代表它们的电信号未曾在他的脑袋中激起反应。

“没有坏死的四肢可以续接。被破坏后，能通过后续培养再造，代价是超过一年的时间。还能选择机械体，韦伯利军火公司与无限通讯和几个二十三大公家族联合研究制造的产物。”罗列坏结果的骇停止手指的敲击，卡西亚此刻已经抬起头，做完了一次无声的绵长呼吸。

“需要等待，无论是大暴雨，还是麦格里那边的情况。”话语声中多为无奈。自己的力量并不支持自己独自前往敌人的联合基地，一切都需要队伍的配合与牵扯，才能找到机会。

此刻，拿着合金线的莱尔进入帐篷，感觉到空气当中复杂的成分，沉默着将之放到桌面后离开了。

不久后，森林内部有了微风，闷热感进一步减轻，取而代之的是初冬般的寒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