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第一七八六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二）

卡西亚去到营地边缘，单独要了一顶不大的野营帐篷，盘膝坐于地面上，使用卡西黑的鳞片制作简易的铠甲。手中有事情做，可以让卡西亚的情绪得到缓慢冷却，恢复至正常情况，不会让那些冲动的想法进一步发酵，继而占据脑袋，影响到他自身的理性判断。

卡西亚在不断地深呼吸，中途也叹息了好几次。压制心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自身意志两面的碰撞，使得卡西亚的脸色变得异常复杂。制作铠甲的活计也被迫中断数次，不得不靠着连续的绵长呼吸，吸入大量冰冷的空气，物理性质般的降低身体不能去除的温度。

数个小时，一具完全使用合金线连接的纯黑色铠甲制作完成。依靠着切割后的树枝支撑，卡西亚将之摆放在帐篷一角，缓缓吐气，这才感觉到胸口压抑且具有大压力的热气消失掉了。

将第二代圣剑插在一旁的地面上，卡西亚直接躺下，闭上了眼睛，一道若压力阀泄气的吐气后，他也终于将自身的压力卸去大半。后背接触地面，卡西亚感觉着从各处传来的震动，认为这才是真实。带有恍惚的几个小时，对他来说着实是一种对意志的磨炼。很想很想就此去找卡西黑，尝试一人一龙去往敌人联合基地，自己的吐息加上卡西黑的龙息，几个轮次下来，给予敌人巨大的压力。

心理作祟，让卡西亚多次认为方案的确可行。那已经不是冲动与否的关系，而是迫切希望将叶捷琳营救出来的心情，趁着照片与信息对自己照成的影响，攻破了心里的防御，逃离了出来。

这些天来积累的疲倦也在这时于身体当中爆发，闭上眼睛的卡西亚清楚自己累了，于是就着身体和精神的感觉，进入到休息状态中。不是完全的熟睡，卡西亚这类手术者早已失去睡眠这项能力，除非使用药物，否则对周围的警戒已是身体的本能，亦如同呼吸与心跳，大脑当中早有专属的区域去时刻控制着。

但这次的休息也比半睡眠状态更深一点。不久后，卡西亚虽然保持着思绪，但不知何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状态。挤压的疲劳与精神上的自我压迫在此刻得到自然的缓解与释放，自然而然下，但也算是隐隐约约的潜意识之中，这种状态之下，卡西亚的感知接触到了深藏在地面之下的东西。

仿佛产生了共振，又或是无意间的巧合，卡西亚察觉之时，发现自身已经进入到类似梦境与幻象的环境当中。野营帐篷消失了，周围的大片营地也变成了一片其他景物。这像是一片死寂之地，全部由灰黑色物质组成的世界，充满腐朽的味道。灰黑色物质当中，卡西亚甚至察觉到如同类第二类生物的生命体。它们大都是蠕虫模样，可也不乏有仿若成虫的不同形态。

灰黑色物质很像是一种培养基质，在地面之下的深处培养着数量庞大的生命体。

但卡西亚从灰色物质当中感觉到一丝还存在的生机，那是枯木一角有一片细小绿叶的感觉。随即，存在的生机如同感觉到了卡西亚的感知一般，原本的微弱之感完全没有逐步增强的步骤，瞬间就在他面前变成庞然大物，带来巨大的压迫力。

卡西亚发现自己竟然本能生出了恐惧，不知道具体模样的这庞然大物拥有绝对的力量。在恐惧被卡西亚自我压下去后，他继而感觉到了熟悉感。

“没想到你居然能主动让精神触及到这里来，但对你来说太早了，也是对精神的极大负担。你根本不具备接触与使用世界树根络网的力量与权限，所以还不能主动制造无视距离的精神连接世界。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要再尝试这种事情，我马上送你回去。”

“但、、、我会期待着下一次与你的见面。你要努力寻找就存在于你身上的钥匙，当前只有你能与之相连，要利用好自身的特性，你既是它，它也会是你、、、”话语声到最后越来越模糊，过后很多话，卡西亚已经全然听不见了。也是此刻，卡西亚才恍然清楚，这种熟悉感来自于不久前的那些视线。这巨大的生机，或是庞大的精神体，便是作为南方森林本体的那颗世界树。

明白过来的瞬间，却是周围场景突然变换。像是因噩梦惊醒，卡西亚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瞳孔当中的还是看上去有些陌生的野营帐篷，那副做好的铠甲如同服装店落地窗内的展示品，就架在自己身旁不远。

“呼、、、”卡西亚不受控制地深呼吸，疼痛感也至脑袋中传来。从额头流下的汗水流过眼角，使得眼睛发涩。狠狠眨了眨，卡西亚才发现自己几乎全身湿透，水份的过量流失让嘴皮也变得干燥。

不久前才补充过足量的食物，可胃袋当中已满是饥饿感。卡西亚摸向自己的肚子，原本较为壮实的腰身竟然直接缩小了一圈。仅是用手感觉，卡西亚也知道就在自己休息的这段时间，自身储存下来的接近一半的高能脂肪已经被完全消耗掉了。

卡西亚想起身去找食物与水，但比之休息前还要严重的精神疲劳使得他再度躺下。睡意袭来，卡西亚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梳理这突发的情况，只能立即将那番话在脑中复述几遍，牢牢记下后，再度进入到更深层次的休息当中。

这一次的休息不再有异常状况发生，至卡西亚从更深层次的休息转至半睡眠状态后不久，靠近这里的脚步声将之惊醒过来。

卡西亚睁开眼睛，却发现这个动作异常缓慢。明明确定脚步声离得自己尚有十数米距离，但等到眼睛睁开，却是已经看见骇就站在自己身前。下一刻，卡西亚才察觉到自己身旁还有着人，是骇的助手兼管家莱尔，以及另外两张自己没有见过的面孔。

但从自己手臂上插进去的针头，还有放在一旁，装着各种药剂瓶的合金箱子出发判断，陌生面孔应是跟随队伍的医师或药剂师。

“卡西亚先生，你知道你睡过去多久了吗？”骇询问，视线一直打量着卡西亚，那是在仔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