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第一六四五章 漩涡中心与危险度（下）

卡西亚停好车，到达军部学校附近已接近凌晨。夏末时分，布兰科山脉上空好歹能看见一片星空，这里的温度倒没有怎么变化，常年保持着寒冷，不时有一阵冷风越过山脉，沿着山脊线吹下来。

布兰科山脉的黑色虚影就在身前，站在山脚下的卡西亚望着山顶位置，目光遥望之上的星空，对他而言变得陌生的马诺马，在这时终于找回一些熟悉的感觉。

“这会儿应该还在学校的暑假时期。”军部学校的正门是一条长长的金属隧道，里面布满监控，且进出都需要身份牌，卡西亚只能选择老办法，从布兰科山脉之上入手——建设区域没有这些限制，直接连通着军部学校，小心一些便能自由进出。那里是有人监管着，但并不是什么实力强大的手术者，有过一次经验的卡西亚并不担心。

建设区域就像军部学校故意留出来的一个缺口，在学校实行严管的时间中，只要学生有实力，是可以从那里离开学校的。这个信息还是卡西亚就要离开军部学校时才知道的事情。

卡西亚从山脚开始，就利用排斥方法将自身气息压制住，身体活动机能也降至最小阶段。攀爬一座高山早已不是问题，只要衣服不会在低温下变脆而破裂，布兰科山脉上的寒冷对卡西亚而言，与常温没有区别。

凌晨一时左右，卡西亚沿着布兰科山脉山腰位置走过一个弧形后，才看见军部学校透过那层高强度玻璃帷幕露出来的细碎灯光。依旧顺着山沟延伸的建设区域几近黑色，学生们的暑假末期，即使提前返校的学生也大都在休息吧。

夜晚加上四下飘飞的雪雾，卡西亚靠着自己的隐逸能力，顺顺利利进入到建设区域当中。还是有一些学生在这里搬运建材来锻炼耐力。卡西亚走过去扛起一块大石板，走过一圈放下后，做出很累的样子，去到避风的地方站着休息，顺道观察周围，这才自然而然的向着学校的内部走去。

温度迅速回升，道路两旁的各类建筑几乎没有变化，变了的也只有不断进来和出去的一批批学生而已。

凌晨时分了，小道上的人的确很少很少，卡西亚一路走了接近两三千米的距离，看见的学生也不超过二十人。不久后，当生物实验大楼的一角影子逐渐在建筑群中显露时，卡西亚才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这个时间段，那群老教授们是否还在实验室里，是否已经去休息了？

过后卡西亚耸耸肩，没有继续想。既然进来了，在这里呆到清晨也不是问题。

站在生物大楼前，卡西亚眼角四下看了看，大楼上还有灯光，但大门前没有进出的人。从阴影处走进大门里，按照记忆，卡西亚去到升降机那里，选择去地下楼层。但权限上只能去到负一层，往下都需要权限，以及身份牌。没有办法，卡西亚回到一楼，从楼梯一层层向上，希望能在上面的楼层中碰到那群老教授中的一个来，若最后还没有办法，就只能等待，亦或非常手段。

十几分钟后，卡西亚最后还是没有选择等待。在第十一楼层确定一名研究员的身份后，卡西亚借用了他的身份牌子，带着这名研究员一起，去到生物实验大楼底层。

防护门打开，常温的封闭实验室使得卡西亚想起很多不好的回忆。通道依旧亮着冷色光，扛着昏迷研究员的卡西亚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并小范围内展开了声波脉冲。直到走过大半通道，隔着一间实验室墙壁上的厚实隔音玻璃，卡西亚见到了正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息的布鲁斯教授。他正守着一台机器，似乎是等待其计算后的结果。

至此，卡西亚终于松了一口气，抬手敲响了这间实验室的门。

清晨六时左右，一群被布鲁斯教授半夜叫醒的老教授们终于取完自己想要的所有样本，各自去到不同的实验室，开始对样本的分析。卡西亚这时才得以从手术台上下来，不在压制自愈能力的发挥，让身上各处伤口迅速愈合。

“这里是不被监控的为数不多的房间之一。”布鲁斯教授将空气循环系统开到最大，让空气中的味道迅速消散。他一面整理腐蚀过的各类手术用器具，一面与卡西亚说着话。最初被卡西亚叫醒的兴奋与激动心情在这时多少恢复了些，布鲁斯教授作为生物实验室大楼的总负责人，有参加军部学校各类会议的权利，外面发生的各种事情他都很清楚。

“看来你的自愈能力又得到加强了。”丢弃那些手术器具时一一观察了腐蚀的痕迹，布鲁斯教授转身看着伤口已然结痂的卡西亚的身体，不禁赞叹，“手术开发项目中是有关于自愈能力的项目，不过要求很苛刻。从根源上来说，自愈能力的强大可以代表身体各种机能的强劲。”

“得到固态红水银后的事情了。”卡西亚穿上自己的衣服说。

“样本的分析数据至少还需要两个多小时，虽说目前军部学校没有什么危险，但你来到这里，不仅仅是因为想要检查一下身体，更细致的了解一些数据，也不会是因为我让孛锒带给你的那些话吧？时间还有很多，无论是我，还是其他教授们，这里永远都欢迎你。所以有什么需求，或是想要询问的，都可以尽可能说出来。”布鲁斯教授取下胶质手套，面带笑容，“正好我也充满兴趣，一些问题也想询问你。”

卡西亚点头表示由衷的感谢，他很想表现得高兴，可脑袋中装着的东西让他异常严肃。他知道，当他向布鲁斯教授询问这些问题时，布鲁斯教授脸上的笑容同样会消失不见。

“自己可以用来挽回一些局势的东西并不多，也只能这样做。”卡西亚心里，在他开口前，这些声音再度响起来，“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漩涡边游泳的人，但过后要清楚自己其实是漩涡本身。危险的不应该是主动靠近漩涡的人，而应该是漩涡本身才对。唯有如此，或许才有机会找到应对目前情况的办法。”

深吸一口气后，卡西亚的眼睛变得清澈：“布鲁斯教授，你应该还记得接近两年前，我拿给你，请你帮助辨识的那小块叫做铀金的金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