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第一八四八章 非人形、铀金与共鸣（二）合

“又有谁敢把他当成一个三阶段手术者对待？”希拉瑞莉的反问，感叹一声时环顾四周，与诺诺斯卡各自警戒一片方向。

诺诺斯卡发出哼笑：“会这样做的人不会少。整个三相大陆板块，各种体系之中，从三阶段跨到我们这一领域，几率太低，目前还没有找到一条确定的方法去批量制造四阶段手术者。由此造成的心理优异和权利可想而知。”

“并且也是自我暗示一样的事情，要让身体接受不能轻视卡西亚的这样一条命令，而不仅仅是知道。”强调声中，诺诺斯卡吐气，短时间内释放身体上积聚的压力，“越是接近卡西亚，观察实际的他，便越发有繁琐的新信息出现。幸运的是，我们处于四阶段，即便遭遇到各种未知情况，感应力场也能争取到一点关键时间。”诺诺斯卡看向希拉瑞莉，认真地询问：“你能想象卡西亚与我们同阶段时的情景吗？或者说，若我们此刻正处于三阶段的话、、、”

希拉瑞莉思考后回答：“无论哪种情况，我们这方肯定已有小半成员死去。至于其中是否有你我在，没有分析的必要性。不过，只要确定现在的我们的确具有手术阶段上的优势就行了，思考太过于深入，会陷进去的，诺诺斯卡。”

见诺诺斯卡没有说话，希拉瑞莉以较小的动作深呼吸数次。她心里知道，诺诺斯卡和她谈起这些事情，主要目的并不是讨论目标卡西亚，而只是单纯因为被迫想起远航时的回忆，想要和自己说说话，转移部分注意力。

那三十几年的确是一种煎熬。舰队火力充足，有五阶段手术者作力量上的支持。但至返航回教国，损失依旧惨重。仅是大部分成员死亡，不足以造成精神上的负担。让人恐惧的是未知，和不可察觉到的莫名其妙。仿佛他们从出航开始，一些事情就依附在了既定的时间节点上，只要时间抵达，便会发生，没有阻止的办法。

诺诺斯卡害怕的就是这种没有预兆的必然性。这一次，他在这一次事件中捕捉到大致相同的感觉，使得他的思绪出现混乱。

眼睛可见更加剧烈翻涌的云气，灰白色的他们因为云气坠落，正在逐渐变成沉甸甸的浓雾。

诺诺斯卡没有继续沉浸在自我的思考中：“云气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同时也将一部分人阻截住。克罗斯先生估计卡西亚身边有四到五人跟着，都是挑选出来的强力人物。奇尔曼跟上来需要时间，而克罗斯则需要一直隐藏，他在必要的时机下现身，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虽然时间不会很长，但你也需要小心。”

“龙卷风暴既庇护着卡西亚等人，同时也庇护着我们吗？”希拉瑞莉听出话语中的意思。

诺诺斯卡点头说到：“因为再也隐藏不了，见面就是真真正正地战斗。让对方追击、或保护的成员变成尸体，才是最简单快捷的消除阻碍的方式。”

半空中传来雷鸣声，诺诺斯卡他们捕捉到透过重重云气的白光。这里不是崩解的龙卷风暴边缘，但圣皇厅集中火力轰炸的动静却就在不远的地方了。云气随后如霜粉洒落，逐渐变淡。

就是此时间节点，声音消失大半分钟的克罗斯传来最新信息。

“类第二类生物有反馈了，我们按计划进行。是联合基地左前方，身边一共四人，其中一人背着卡西亚前进。”克罗斯简单概括主要情况，“另一边，云气柱未崩解，但有人察觉到了异常。远海共同国的两名队长正在返回，蜘蛛女士已走出龙卷风暴，她会在一片地域设立陷阱。通知了奇尔曼，他不时就会与你们汇合，诺诺斯卡先生。”

“据蜘蛛女士传回的信息，龙卷风暴外的情况不见得会比其内好。她出去就受到了攻击，或许是卡西亚进行交易前，就将所预想的情况提前尽数告知给了己方成员，而后约定以某种现象来说明是哪一种情况发生。圣皇厅的人目前正从各处汇集，出去的那短暂时间还请做好准备。”

“从当前迹象分析，那头巨龙顺利带走叶捷琳后，我们此前收集的资料所描绘的卡西亚是什么样子，现在的卡西亚就是这个形象的数倍增幅模样。冷血、暴戾，以及最为重要的理智。各位都要保持警惕！”克鲁斯最后这数句话是对所有人说。

希拉瑞莉跟着诺诺斯卡急速奔行数千米后，语气复杂地开口：“看来是我们自己把卡西亚解放出来了，的确交换了他从这里最有希望迅速撤离走的方法，可彻底没有心理上的负担、、、不是好消息啊。”

诺诺斯卡摇头：“不用多想，现在是另外一个阶段了，而这就是最优解。五阶段手术者的力量天平因为雨云层的来临失衡。圣皇厅紧急加派了人员，但绝对赶不上平衡彻底崩塌掉的时间点。当前情况，为何不认为是卡西亚总算回到我们熟悉的模样，能使用以往分析的结果去做出些应对？这不会是坏消息。”

面对诺诺斯卡的乐观，或是心理暗示，希拉瑞莉不知道应是高兴，还是担忧，但也没有在不能得到绝对答案的事情上思考过久。

周围环境飞速变化，联合基地左方不在地面队伍交战的战线上，弹坑稀疏很多。古树多了起来，颜色因龙卷风暴的降落，已经失真。奔行带起的爆炸和震动让古树传来“咔咔”声响。狂风未能刮干净树冠层上的积雪，它们此刻大团大团落下。

“嘣！”颜色失真的树叶如同锋利的玻璃片，在两人前方簌簌洒落。一些细小的古树枝干断裂，还未接触地面，就自己崩解成了碎块。

“是霜粉样的云气，将龙卷风暴中残留的冻气全部带到地面上了。”诺诺斯卡撤掉了感应力场保护，脸上顿时布满体温融化霜粉后的水珠。头发冻结成灰白色，他呼出好大一口热气，这才重新张开感应力场。

“咔咔”声变得频繁。大量树叶和枝丫断裂，成为碎块砸落。可见视野内，雪色寒霜遍布，一片死寂景象。巨大的古树摇摇欲坠，没有任何准备，在两人捕捉到外部闪烁的爆炸火光时，成片崩塌掉了。

两人身影灵活，在崩解开的古树碎块间穿行。视野逐渐清晰，云雾淡开。两人速度不变，眨眼间，灰白的视野背景彻底转换成了火光闪烁的黯淡黑色。巨大古树瞬间从视野前方扑来，空气冰冷，多了淡淡的硝烟味道。

数朵巨大蘑菇云升起在不远处，数不清的弹道线在灰黑色云层背景下闪亮，从另一个方向袭来，接连轰炸那几道蘑菇云靠近另外一道巨大龙卷风暴的位置。诺诺斯卡和希拉瑞莉当即明白，那里应是蜘蛛女士的所在地方了。天空上，十几片数量都在数百的航弹群正依照各自的轨迹，在云层下盘旋，随时准备落下。

两人没有舒缓一口气，凝结而成的淡蓝色光柱就穿透古树主干，留下数个还在燃烧的接近两米的孔洞，瞬间击中他们身旁的地面。无数鲜红色裂纹以他们为中心，扩展至百米，接上一道沉闷声响，一泊熔岩小湖如同凭空从别处挪移而来，出现在他们脚下。

同时，一颗光球出现在上空，具有巨大吸引力。光球将周围稀疏的树冠层烧蚀成灰烬，这些黑灰随空气一同被强制性拉扯到这颗光球的核心处，竟开始继续燃烧，变成刺眼的核心发光球体，随即崩碎。

有人影在周围晃动，诺诺斯卡与希拉瑞莉直接站在熔岩小湖当中，陷入其中至腰部，但其高温并不能烧蚀掉两人身上的任何东西。两人合力撑起感应力场，还在判断周围具体情况时，一道横向龙卷救贯穿他们身后崩解的云气。

一根三叉戟缠绕“噼噼啪啪”混乱电光，转瞬便击碎光球明亮的核心，继续前行，于千米外落地，爆发出一团纠缠一起的电流，将古树炸毁，插进地面，造成百米直径的深坑。那里焦黑的木屑下，一道人影直接退走。诺诺斯卡与希拉瑞莉周围的数道人影也即刻收手，再也不看过来一眼，都在此刻隐去。

但有人还想去深坑中拿走那把持续激发电光的三叉戟，却是奇尔曼浑身赶至，皮肤像某些昆虫强力的甲壳，漆黑闪亮，打磨抛光过的镜面般。他如人形炮弹，在古树主干间来回跳动，速度极快。粗壮树干摇晃，成为踏板，造成巨大动静，让奇尔曼“咚”的一声在三叉戟所在的深坑中再砸出一块凹坑。

奇尔曼拔出三叉戟，扫视面前弧形区域，敌人都退散了。

“是克罗斯先生给了我坐标位置与角度，否则我根本不知刚才发生的事情。”奇尔曼对赶至一旁的诺诺斯卡和希拉瑞莉说，视线却已去到前方新升起的蘑菇云上。无数鲜红火星在那片天空飘飞，但立马又被大暴雨熄灭。暴雪与冰雹天气，只存在于两道龙卷风暴附近。

奇尔曼挥动三叉戟指向一个方向，开口：“吸引注意力的是蜘蛛女士的那头黑蜘蛛，和已经已死去的黑狼先生的巨型黑狼。克罗斯控制了那头巨型黑狼。”

“精神领域的能力，真是让人恐惧的东西。”三人重新上路，希拉瑞莉开口感叹一句。

“你看看教国为此出动了多少力量，而自然协会又出动了多少力量？对比一下，就该明白克罗斯是与多少人的价值对等了。”诺诺斯卡接上话解释。

景物在他们两边飞快流逝，甚至在视觉上已经扭曲。大暴雨逐渐回到三人的感官中，意味着一些痕迹会被横流的雨水冲走掉。

几发颜色不一的信号弹在一角天空闪亮，那是计划一切正常的信息，表明敌人与预计的情况一样，是笔直前行，选择了最短距离的路线。

奇尔曼等人立即变换方向，与数千米外圣皇厅赶来的十数人控制着两者间的距离，平行而动。其后数个呼吸，“嗡嗡”的微型引擎声夹杂地面的小范围高频震动当中，远海共同国的两名队长追赶上来。

他们穿戴定制动能装甲，后背两边展开六道小型助推器，以固态红水银做燃料，辅以生物电感应力场，喷吐的暗红色流光被包裹上一层淡色白光，提供了巨大的推力。

两人速度极快，超过音速大半，一路撞开空气，很快就从奇尔曼等人的视线中消失掉。前方敌人的护送队伍临近蜘蛛女士提前布下的陷阱。克罗斯隐藏不动，只有蜘蛛女士一人，绝对拦不下那支队伍。他们需要赶去帮助。否则大家速度相差并不大的情况，只有时间与距离足够，才能缓慢缩减距离。

但现在，缺少的就是一段漫长的距离和时间。

“靠过来了！”希拉瑞莉提醒奇尔曼，但诺诺斯卡让她不用去管。话音才落，便有数量相同、所属圣皇厅的成员从一旁赶来，前去阻挡。

天空上盘旋的航弹被敌人调动，尾部火焰一同暴涨。数千枚航弹，此刻一同落向前方某片安静的区域。

当航弹轰炸的火光直接将雨云层映照成鲜红色时，粗壮的电流环绕奇尔曼全身，继而全部汇集于他手中的那把三叉戟上。是一次平常且有力的投掷，三叉戟飞上天空，直接让他身前的空气爆炸，几欲成为真空。

三人一同提速，去到被航弹轰炸成焦土的宽阔区域边缘。

那把三叉戟早已落下，插焦土正中间。其旁边不过二三十米远的位置，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半跪，浑身上下都是焦黑的丝状物。焦黑的细丝非常坚韧，有极高的强度，经过生物电感应力场的极高温力量，加之三叉戟的电流，都没能将它烧蚀断。

而楔形焦土的另外一端，卡西亚被一人扛着，两者身上全是断裂的细丝，此刻正好窜走消失。一具浑身燃烧起来的动能装甲追在后面，即刻也在视野当中不见，只留下一片火焰光芒可被捕捉。

这相互交汇的一刻，希拉瑞莉和诺诺斯卡他们三人，看见了那双眼睛中的正冰冷观察周围，也再观察出现在焦土这一边的他们的浑圆血色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