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第一四四三章 螺旋与骸骨山（下）

螺旋甬道的尽头像是一面纯粹黑色的镜子，众人有一种它正在反射光线的错觉。

数十人相互间不过间隔几米远，异常小心地走向尽头后那块巨大的黑色空腔。周围的温度去到零下两百三四十度，空气仿佛都变成了无色无形的冰晶，吸入肺部便会带走大量的水份。众人都最低限度维持着自己生物电感应力场汇聚一点而激发出来的光芒，只是无论是光线，还是众人的感知，进入尽头后方，统统陷入不能挣脱的深渊，没有任何反馈。

众人这时默契地看向脚下，可还是一片黑色的坚硬岩石，一点点碰撞都能造成清脆声响的岩石。在原地沉默数个呼吸后，才终于有人靠近尽头，热浪席卷四周间，一条存在于下方的灰白色宽阔道路露出隐隐约约的形体，只是那光芒依旧没有触及到尽头后方黑色虚无空间的任何边界。那些冻结的黑色仿佛很久没有得到任何营养与能量的滋润一样，热浪和光线走出一段距离后，通通消失不见。

不过众人明白，其最终原因只是因为这片地下空间过于巨大罢了，加之周围存在的影响，导致他们并不能让光线去到这片空间的边界处。

“古历史中的岩山海螺。”去到尽头处的男子这时转过身，借着手指上的光线扫视周围一圈后，开口说，“我们大概处于这片地下空间中心区域的某个位置，虽然脚下踩着实质性的岩石，不过看做处于悬空状态也不无合适。”说着，男子手中的光线强度再度涨上一截，螺旋通道下方几十米远的灰白色道路彻底露出影子。

丽苏曼听完男子的话，脑袋中已经出现那些历史学家们描绘出来的有关岩山海螺的图画。古历史中生存在于巨大海域中，靠着吞吃岩石与地下火山岩浆为生的一种奇怪生物。但经过后续的种种资料显示，岩山海螺肯定不是真的以岩浆和各类岩石生存。它的体型巨大，可以称为海底移动的岛屿，在它的身体里有着复杂的寄生与共生关系，它的食物来源几乎全部来自于这些生物。岩石和岩浆不过是它体内寄生与共生生物需求的养料。

思考间，最前方的那名男子已经从螺旋甬道尽头处跳下，一个呼吸后，落在了那条灰白色的道路上。见此，周围数十人一一跟上脚步，到众人全部站在道路上，几点光线突然暴涨，想要去试探这片空间的边界极限。

都失败了，暴涨的光线不过是让他们看见了自己头顶上那一块天穹般的死去后岩山海螺留下的壳体的一角。能观察到一两道别致浑圆螺旋，剩下的部分，则全部隐在了黑暗里。

灰白色道路延伸向了两头，具有一个向上的坡度。默契地选择了一同走向高处，而脚步声此刻也变成了较为“低沉”的咚咚声。虽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不过脚下的灰白色道路其实是古历史中某种蛇类的脊柱这件事，心里都异常清楚。这里在奇异文字中被称为墓地，出现一些古历史生物的骸骨非常正常。加之作为五阶段手术者，他们脑袋中的知识量能让他们不会生出任何惊讶的心情。

不过十二点不断朝着周围激发热浪的白色光点在进入这片地下空间后彻底失去了自身光辉。在丽苏曼眼里，包括自己在内，此刻都有一种风中随时会熄灭的烛火般的感觉。

极度低温让很多东西都改变了自身平常的状态，凝结的空气让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冰冷的液态金属里。很安静，四周黑暗不仅吞噬掉了光线与热量，还在吞噬着声音与感知，以及所有可以被消磨的一切般。

十二人的速度渐渐提升，几个呼吸后就变成小跑。这条脊柱形成的道路像是没有尽头，丽苏曼计算着自己走过接近七八千米后，依旧没有看见任何变化。脚下一节一节咬合的脊柱保持着一般无二的模样，周围虚无般的黑色同样如此。如同一直都处于原地，甚至连同脊骨道路向上的坡度在众人的感觉里，竟然也没有丝毫变化。

但以十二人的心性与意志力，这种迷宫式的道路结构，以及周围环境的侵蚀并不能影响到任何一个人丝毫。

再度前行不过两千米左右，所有人同时停下脚步。骸骨道路两边终于出现了除去黑色以外的东西。都是极度寒冷下失真般的灰白骨头，如同垃圾般堆叠在一起。巨大的，细小的，笔直的，弯曲的，各种形式的骨头，想必一些收藏家们会喜欢。

停下的众人这时相互环视一眼，都已经明白其他人心中的想法——这条脊柱组成的道路大概是通向这片空间真正的中心点，结合刚才光线所不能达到的空间边界位置，以及道路向上的坡度、、、

他们此刻正行走在由无数古历史生物骨头化石所组成的一座骸骨山上。骸骨山的最顶端，也是这片地下空间的中心处倒底什么？当初那具龙类骨骼化石上的奇异文字并未讲清楚这里的所有信息，它更像是很久过后抄录的一篇墓志铭，只记录了大概的地点。

这里作为一座墓地，可无论从地下空间的大小，还是这条近乎没有尽头般的脊柱道路，道路下堆积而起的无数古历史中存在的生物的尸体，仅是大概想象他们的数量，也足够说明这处墓地在古历史中的辉煌程度。众人心中一时间都生出相同的好奇与兴趣，与此同时，警惕也出现在每个人的身上。

不知道其他人如何去思考这处墓地，丽苏曼走在最后面，跟着其他人的脚步，看向下方堆积起来已成为化石的骨骼。周围着极低的温度让她有种此刻回去了冻原上的感觉。她心里已经猜测这里会与什么生物相关了。

“只是如此巨大的规模，这里会是以什么原因建造起来的？”圣皇厅和其他势力的资料库中，都有很多关于各处墓地的记载，如此规模的并不是没有，只是那些墓地中留存下来的东西异常骇人罢了。丽苏曼内心处的疑问尚未进入过后的思考阶段，便被身体中突然窜起的危险信号完全覆盖住了。

一点白光，突然在相隔众人极远的前方高处绽放，那里似乎便是这条脊柱道路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