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第二三二零章 来临（中）

“如果那时我是柯米洛希先生，做出的选择，想必会是和他相同的。好奇心的强弱程度与实力的强大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会忍耐不住自身的好奇与兴趣，即使身体和感知已经发出警报，通过观测知道长时间暴露在星空当中的危险。不过，比起危险、比起寿命会减少一些时间，满足好奇，追寻脑袋中大量疑问的答桉，知道真相，这些代价就算不上巨大了。”

“人类也好，手术者也好，生命类型因为进化而改变了，可作为模板的毕竟还是人类，或许一些东西多少保留了下来。”

摩尼可罗亚已经向下前行，速度是攀爬时的数倍，此刻已离开星空，去到深蓝领域的范围当中。

“再过不久，六颗红星的光芒一同叠加，即便你有意保护那里，关于他的痕迹也会在这个时代完全消失掉，除了那把墓碑样的烂铲子。最终能记住他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天空岛屿上留存下来的历代万龙巢主人的骸骨堆积成山，骨头都混在一起，哪一根是哪一头的，除了依靠强大的感知去分辨，早已没有区别。时间再过去一点点，即便是他的话，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新生世界树沉默，她想到了佩金兹，一个依旧记得柯米洛希、且深受其影响的人。

“说不定柯米洛希先生的影响依旧存在，且超过了我们的预想也说不一定。历史不能记住他了，但也会有其他人一直记着，并会以自己的方式将之传承下去。探索者和冒险家直到当前时代依旧没有完全消失掉，每个时代，不论历史的深度如何，总会有这样一群人的痕迹，不曾消失过。”

“我知道你很乐观，但也不用安慰我。我的心情一直不错，只是感慨而已。”不过十数个呼吸，摩尼可罗亚已离开深蓝领域，去到安静且一片澄澈模样的高空上。它一面回答，一面跃离世界树，收拢双翼的身体形如倒垂砸落的巨型炮弹，笔直落向下方。

雾气与云气的样子开始清晰，它才将双翼展开，滑翔着减速，飞向天空岛屿上那块睡觉的巨大岩石。途中，它发出一道尖锐的嘶吼声，不多时，便有数道其他龙类的声音回应而来。

至它再度回到巨大岩石上时，九头体长均超过两百米，颜色各有差别的巨龙已经等待在一旁。

“按照计划，从现在开始巡视规定的区域。红星的光芒已经落在世界树上，森林下的地下世界必定受到影响。一旦有缺口出现，立即清除。无尽海沿岸至深处的范围线，历来都是地下世界缺口出现的频发地域，这一次的情况会继续加重。”

“从左右两相来临的污染种龙类拥有极大的概率，会反向感染地下世界的地下生物。对于那一片地域的巡视，增加频率。空中岛屿及巢穴中的年轻龙类们、、、可以适当将它们拉出去锻炼了。”

赶来的九头巨龙应答后离开，摩尼可罗亚才喷出带巨大力量的鼻息，身体紧接着趴在了岩石上，摆出一个看上去就异常舒适的姿势。精神层面，它与新生世界树的交谈没有断开，这时得以继续下去。

“你可以放心汲取力量，六颗红星来临，古历史世界树的残留意志必将受到巨大影响，因此找回部分力量是能被预见的事情了。白鲸、古历史世界树、深蓝领域和红星间的联系异常紧密，没有隔断的办法，你只能依靠自己去承担过后会来临的冲击。我能够提供的帮助非常有限。”

“在未来，如果你的意志消失，我也将担负自身的责任。虽然不知道是多久前开始就是这样了，但这和巨鲸因为血脉原因而一直记着很多东西相似。”

“不能让我过度生长，强大后去取代古历史世界树的残留意志，也不能让我在红星的冲击下，被反向吞噬掉。”新生世界树开口，它很想表现出疑惑，但大半话语都被陈述语气填充，“已经思考过种种可能，这一次，应该就可以知道为什么历代的你们会有这样的责任在了。”

摩尼可罗亚发出嘲讽的笑声来，“这可不是责任，而是从破开弹壳就直接印在精神上的东西，即便是现在的我，也不能将它从精神体上抹消掉，只能澹化，消除影响的程度。古历史时期，大概还发生了其他事情吧，导致不少东西经由完美进化物质留存至现在了。”

“不仅是斯威特斯加湖，那一个出身后就会遵循本能过去的集合之地，还有那一串代表序列号的数字、、、我记得自己的序号是多少、、、”摩尼可罗亚闭上眼睛，思考着，“很长的一串数字，从自己还在龙蛋当中，尚未孵化，以至于连同精神都未完全形成好的时候，就被几乎所有龙类的唯一母亲，神灵时代中龙类神灵下的第一将军永远打在了精神上，不能忘记掉。”

“不过斯威特斯加湖随着大陆群一起消失后，这部分如同本能的记忆好像也失去作用了。但在大陆群消失之后，古历史时期的后半段时间里，大概是那时发生了什么，才会将你口中的‘责任’也变成这样的东西，一直影响着现在的我们来。”

“我想，大概是单纯为了一种平衡。但为了什么而平衡、、、”

摩尼可罗亚的声音消失，它不再思考，进入休息当中。

新生世界树也没有再回答，凝聚的澹绿色能量光球散成大量光点，落雨般飞散，一颗颗消失在了周围的树木枝干当中。

众小国，平静的城市里。

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看着书的佩金兹没有任何预兆的收拢所有感知，完全敛收于身体。屋子中的希拉瑞莉与丽苏曼下一刻便发现了异常。

周围有某种东西消失的感觉虽不明显，同为女性的两者却同时依靠直觉察觉到了这一点。

短暂的思考后，丽苏曼看向佩金兹，希拉瑞莉紧接着询问到，“已经来临了？”

佩金兹点头，“这几个小时，我会保持当前状态。期间这段时间，我最好不要参与进去。”他抬头看了天花板一眼，“一些气息，避开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