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第四七五章 白浪（三）

从一旁迂回前进，绕着赶去那几个地点，巴伦少校和敌人这时都在向着对方进发，多久碰到也说不一定。笔直前进，卡西亚想若是运气不好，刚好夹在交战双方的中间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并且留在积雪上的痕迹也会被敌人发现，卡西亚并不想成为给敌人带路的人。

横向跑出了那片树林，卡西亚沿着一根贫瘠的低矮山脊线走，从一个很外围的位置向着巴伦少校他们那里靠近。敌人也不会到这里来，相对安全了很多。

雪又大了一些，温度已经保持在了一个稳定数字，风也跟着变得大了不少。站在矮山脊上，飘飞的雪，还有被风卷起的雪雾挡住了视野，树林中的情况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一片在暴风雪下安静寂寞的深色树林，渐渐被白雪覆盖下去。

速度不是很快，卡西亚前进的时候很注意身体上的调节，节约着很多不必要损失的体力。

大概有大半个小时的时间，卡西亚来到矮山脊的尽头，但树林还在向着前方延展，看不见边际。在这里改变方向，以普通老兵的体能和耐力估算了部队前进的速度，卡西亚就一头扎进了树林中，身影在顷刻间完全被黑色淹没。

不久后，他停下了脚步，站在雪地里打量四周的情况。本来应该继续赶路的，但是他在途中发现了其他东西。

积雪上面留着深深的痕迹，看样子大概是十来个人通过这里留下的，很鲜明，大概离开这里才不到十来分钟。或者这个时间还会更短，只有几分钟不到也说不准。

是敌人，卡西亚确定到，他打开手电，在微弱的光线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通过周围的小细节，这些痕迹指向的方向他自己前进的方向相同。巴伦少校那里已经集合完毕了，大概不会再有其他落单的队伍等着归队。并且仔仔细细观察了这些痕迹一点时间，卡西亚也排除了是自己队伍的可能。不像是普通人趟出来的，有一种流畅的感觉在里面，并不显得断断续续。

想要照成这样的感觉，没有强大的力量和体能去一口气挤开腰深的积雪，好像也并无可能。

“想要从侧面，或者是大后方绕过去？”卡西亚大概明白了敌人的想法，对付大多数人都是普通士兵的自己这一方，好像这是一个最有效的方法。正面的配合上，这些人肯定比不上那些训练有素的老兵们。

卡西亚紧跟着痕迹追上去，有敌人开路，在这几分钟时间里，他也能节省出来一点多余的体力。这些应该是敌人中实力比较强劲的一批了，否则不也会作为一个单独的小队来执行这样的偷袭任务。火铳枪在前不久扔了，武器只剩下随身携带的大口径转轮手枪。一边跟着这些痕迹追击前方的敌人，卡西亚一边清理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扔掉了多余的弹药，只留下了转轮手枪所使用的子弹。这些东西都还是黛尔亚给他准备的，质量很好，口径和威力也异常巨大。以白金火药的威力，在如此口径下，好像也能稍微打出一股蓝银子弹的味道。

背囊中的东西倒是没有动，战斗前他肯定会把背囊扔掉。没有意外发生，这场战斗应该会持续到某一方的人完全死亡为止。他是这样认为的。

前面的十来人速度很快，卡西亚是加快速度追上去的，但是过去了有几分钟，他的前方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永远都是一片黑暗。只是风声越来越大，成了一种极好的环境隐藏声音。只要动作不是特别大，恐怕隔着十几米远，就能在声音上面完全隐逸下去。

感觉是一场巨大的暴风雪正在渐渐积蓄力量，恐怕就在天亮的那段时间，便会彻底光顾这片连绵的山脉。卡西亚希望能尽早结束这场战斗，在自然因素上，越往后拖着，对他们自己这边越不利。巨大的暴风雪来临，那些枪械可以坚持住，但那些老兵们可能会彻底失去行动能力，成为杵在厚厚积雪中的靶子。

看了一眼时间，从卡西亚跟着两个上尉的队伍进入到这片树林，然后直到现在，也过去不到两个半小时。机械表盘上的数字说明现在才是晚上九时多一点，漆黑的长夜还绝对漫长。并且两边看上去都不怎么着急。敌人那边也有将时间再往后后拖一拖的想法。

寒冷的温度还会往下掉，夜晚十时左右，正是气温下降最为迅速的时刻。卡西亚猜测敌人发起进攻的时间会在那之后，手术者的优势正好可以在那时完美体现出来。而且他们也不缺少等待的时间和耐心。

思考的时间里，脚步也不知不觉加快了很多。如果有机会，并且在不危害到自身的情况下，卡西亚有考虑过自己一人将前面的敌人小队完全歼灭。但若是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即便他会在其后危害到巴伦少校他们，卡西亚也只能在心里说上一句尽力而为了。

不久前，他一直以为躲在积雪中的上尉被打死时，自己应该会难过的。但不知道是周围温度的关系，还是其他未知的原因，他的心里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大的情绪波动。可以用“也就是那么回事了”来概括卡西亚的心情。

现在他还是这种心情，死人早已经成为生活中的常态，习惯就好。最主要的是，卡西亚知道，只要自己保持着身体状态的完美，即便巴伦少校这边被歼灭了，他也能靠着双腿在大暴雪天气里跑回火山基地。

这种情况下跑回火山基地可能不怎么好，应该是跑回普诺大叔所在的车站，然后直接乘坐列车离开，返回马诺马。这种心情和想法是多久出现的，卡西亚也不记得了。

不久后，视觉上，前方终于传来了动静。卡西亚看见了微光，是手电发出的。有几个阴影正在微光下快速前进。卡西亚数了一下，一共九个人，三个人一路，轮流在积雪里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