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現在正是對吃好奇的時候,見什麼都想抓。
這不, 陳麗娜就把擺盤的雕花什麼的, 全給她抓來,放在她懷裡玩了。
「妹妹, 想吃啥,媽媽給你搛?」陳麗娜說。
妹妹兩隻眼睛在桌子上看了半天, 這時候只有烤鴨和涼菜先上來了, 她看了半天, 指著糖汁山藥, 要吃。
這山藥是蒸熟以後裹了焦糖的。
陳麗娜搛了一塊來自己嘗了嘗,裡面軟綿綿的, 外面甜甜的,嗯,還不錯。
就給妹妹吃了。
而她自己呢, 則準備專門跟鄧東崖兩個聊聊, 因為這傢伙一回去, 就得走馬上任到實權部門了。
「東崖, 你看,我們的布現在走紅岩這條線是通的, 但是,從呼和浩特轉北京, 轉上海這條線就難的多了, 你回去以後考慮一下, 給我們宣傳宣傳, 尤其是,直接開一條從上海到烏瑪依的專列,而且對於從呼河告特走北京,走上海這條線的旅客來說,也是一大方便,你看行嗎?」
「我們上海比你們烏瑪依,強著一萬倍呢,我不給你開什麼專線,你跟我走,到上海去辦廠,到時候要錢要設備,還是要人,嗯,我把我自己都奉獻給你。」鄧東崖說。
陳麗娜瞪了他一眼︰「你要這樣胡扯八扯,咱倆就沒法好好聊天。」
「可我說的是認真的,前兩天總書記到咱們學校講課,你也聽了,現在就是要大力發展經濟,你擅長搞經濟,而我了,最擅長的就是支持你,無條件支持你,陳麗娜,上海啊,你要真能搞好一個毛紡廠,我會批更多的項目給你,將來萬一私有經濟,你就能成咱們共和國的第一富婆。」鄧東崖苦口婆心。
「是,我當然知道上海好,但是我丈夫的工作走不了,我就只能生活在烏瑪依,這個呀,咱們就不談了。」
陳麗娜已經給好幾個同學撬過了,當然,她沒想過離開礦區,就不會跟他們多談。
拿了隻小花花逗著妹妹,鄧東崖說︰「聶工我沒見過,但報紙上看過他的照片,要我說呀麗娜,男人嘛,那著重在於用,而不在於看,你要真說他長的帥,我長的難道不帥嗎?你們可以不離婚啊,假期探望親屬多方便啊,你就跟我走吧,我把我自己奉獻給你,成不成?」
為了能把老同學拉到上海,鄧東崖也是夠煞費苦心的。
坐在他旁邊的林老師是個五十多歲的婦女,這方面那是道德模範。
忍不住就提醒︰「東崖,我們都知道你長的帥,但是同學之前,開玩笑也要適量,你是男同學生冷不忌,麗娜可是婦女,而且,當著孩子的面開這種玩笑不好,我不準你再開玩笑。」
鄧東崖還沒說啥呢,那不另一個同學,來自福建的鐘山就說︰「他那是開玩笑啊,林老師你不知道嗎,一個鄧東崖,一個季懷山,那是因為陳麗娜不給臉,要給臉的話,他倆早都登鼻子上臉了,我這個人從來不說假話,你們沒看到嗎,鄧東崖啊,那是在暗戀人家陳麗娜。」
「注意影響,你們都是有家屬的人。」林老師拍著桌子說。
季懷山正在跟胡素劃拳呢,直接酒杯一舉︰「啥叫個暗戀,把我說的那麼陰暗,我就是明戀了,你們又能怎麼樣。明天各奔東西,今天還不準我表達點兒愛慕啊,來,麗娜,今天你屬於我們全班同學,所以,忘掉你的聶博釗,今天呀,就坐這兒接受我們的仰慕就成。」
陳麗娜還要繼續遊說鄧東崖了,一口幹了酒,說︰「你先跟別人喝,一會我再灌你,我呀,得跟東崖談點事。」
「不要厚此薄彼,否則我可是會吃醋的。」說著,季懷山就敲開桌子了︰「醋呢,這兒上菜怎麼不上醋啊。」
要在平時,老師還管用,但現在不要畢業了嘛,大家又都...灌了點兒酒,都有點兒瘋,幾個老師都壓不住了。
鄧東崖也起來哄了︰「同學們,你們支不支持我今天把咱們的班寵,和她這漂亮的小閨女一起給拐走?」
「支持,怎麼不支持?」大家這不劃拳的劃拳,乾杯的乾杯,全起開哄了。
陳麗娜一看,咦,一群大老爺們要真鬧起來,沒個人收拾還不成啊。
她索性把妹妹往林老師懷裡一放,就說︰「鄧東崖,你要我去上海,那沒門兒。但是,咱倆今天打個賭,你要把我灌醉了,我啥話也不說,但我要把你灌醉了,你就得給我開專線,行不行?」
「沒聽說麗娜還會喝酒啊,行啊,那咱們喝一回?」鄧東崖一聽喝酒,眼睛都亮了。
陳麗娜讓服務員搞了一瓶紅酒過來,自己也拿了支杯子,心說,小樣兒,看我不把你灌個爛醉如泥。
林老師都是老太太了,哄著妹妹吃了點兒菜,這不嫌男同學喝酒味道大,又吵嘛,就把妹妹給抱出去了。
鄧東崖和陳麗娜喝了幾杯,發現她是真的面不改色,一想,這樣喝下去,人紅的他白的,早晚自己先醉,於是就提議劃拳來喝。
「劃拳,行啊,大拳小拳,十五二十還是小蜜蜂,你選,我陪你劃。」陳麗娜說。
這不瞌睡遇著枕頭嘛,要說劃拳,那可是陳麗娜的強項啊,說實話,她就沒輸過。
這不連著劃了六個回合,一個回合三杯酒,別的同學也不劃了,湊過來全看陳麗娜和鄧東崖兩個劃拳,好嘛,一番猛灌,鄧東崖撐不住了,還在那兒喊︰「讓我緩緩,讓我緩緩再起來跟麗娜劃。」
咕咚,他直接倒到旁邊的沙發上了。
「麗娜,咱倆劃一個唄。」鐘山據說馬上走馬上任,在福建那邊一個地級市做市長。
陳麗娜也爽快,幾個回合下來,相征性的輸了一把,又灌倒了一個。
季懷山不是軍人嘛,一看陳麗娜劃拳這麼厲害,鬥志上來了︰「不行,咱倆劃,一拳一杯,我就不信我今天灌不醉陳麗娜。」
「她是個女同志,你灌醉她幹啥呀?」胡素一看同學們喝了點酒,都越來越粗野,就有點兒生氣了。
「灌醉了當然幹壞事兒,不然幹啥?」季懷山耍個流氓,男同學們直接給他鼓起掌來了。
胡素給氣的呀︰「要我說,咱們共和國呀,就這點不好,你看看你們平時,一個二個人模狗樣的,這喝了點兒酒,就全變流氓了這是。」
她不喝酒,不過是真怕陳麗娜要吃虧,得看著她嘛。
華風賓館門外,一人提著隻小帆布包,風塵樸樸的就就準備往裡衝呢。
「哎同志,這地兒不能隨便進,得有介紹信,你有介紹信嗎?」剛要進,給人攔住了。
聶工這不趕著來接陳麗娜的嘛,半年未見,想閨女,想媳婦兒,急的不行,一到北京,直奔家裡,結果家裡沒人,上樓一問王大媽,才知道陳麗娜去赴宴了。
他又折到黨校,在黨校問了人,才趕到華風賓館的。
「我沒介紹信,我來找我家屬。」聶工說。
「同志,你家屬在裡面也不行,我們這兒啊,有介紹信才給進。」
聶工摸了一下兜兒,急的不行,但是,這種賓館一般都是涉外的,除非吃飯前有單位開介紹信,否則那能進得去呀。
而這一邊,陳麗娜是真遇到對手了。
劃大拳,季懷山奸著呢,三個回合,陳麗娜全輸,好吧,酒全給她灌了。
這不,她剛看懂了季懷山的門路,季懷山又要改劃小拳,這一套小拳下來,她又輸了。
而且吧,男同學們熱衷於把漂亮的女同學灌醉,明明季懷山耍詐了,大家一起幫他耍賴,非得逼著陳麗娜喝。
...說真的,半年的同學情,平時人模狗樣的同學,這會兒逼著她喝酒,一點也不尊重她這個小公主嘛。陳麗娜連著灌了六杯紅酒,頭有點兒暈,就開始發脾氣了︰「沒一個有肚量的,季懷山耍賴,你們幫他騙人,不幫我,我不喝啦。」
杯子一摔,半發火半逃酒,陳小姐就跑到衛生間去了。
胡素要追,季懷山連忙說︰「哎呀,看來是我喝了點酒太衝動,不行,我勸勸她去,你們呀,繼續喝啊。」
正好這時候上甜點,華風飯店的甜點,什麼牛奶布丁啦,沙糖慕司啦,全是西點,味道很棒的。大家也就準備在喝下一輪之前,先緩一緩,吃點布丁了嘛。
「麗娜,對不起,我也就是高興,想跟你多喝兩杯,你沒事兒吧?」季懷山說著,就來扶陳麗娜。
陳麗娜嘛,一般不跟人翻臉的,擺手說︰「沒事沒事,不過,咱們也該回了吧,我閨女平常九點就該睡了,這都十點了,她肯定犯困了。」
「那怎麼成呢,在飯店裡喝完,我們還要去酒吧,你家閨女啊,我幫你抱著,我保證她今晚睡在懷裡,就跟睡床上一樣,這總行了吧?」
「就你,一身酒氣,我都嫌臭,我閨女能不嫌棄?」陳麗娜白了季懷山一眼,轉身想走呢,突然一把,就叫季懷山給壓在洗手間的牆上了。
「這趟黨校啊,我收獲最大的就是遇到你。」季懷山說。
陳麗娜知道男人喝醉了酒,都有個借酒耍瘋的臭脾氣,一把準備把他拂開,就要走。
「真的,我跟你說,我和我家屬吧,分居兩地,你也知道,咱們當兵的苦,麗娜,我啥也不幹,我今天就想抱抱你,成嗎?」
「國家培養你,讓你上黨校,你就想抱女同學?」陳麗娜抱著雙臂呢,指著旁邊的電話說︰「我要一個電話撥到前臺,告你性騷擾,你的前程可就全他媽完蛋了季懷山。」
「不是,咱是同學,男同學們都愛慕你啊,你知道的呀。你看你多高冷,跟我們酒不喝一頓,飯不吃一頓,這都要畢業了,我可是遠在呼河浩特,我可能一輩子都再見不著你,為啥就不能抱一下?」
聶工這不正著急著呢,進又進不去,站在華風賓館的門口,正焦急的踱著步子呢,突然就見個人走了過來。
「聶工!」
「咦,連海,你咋在這兒呢?」居然是於連海,成都軍區某部的參謀長。
倆人見面,相互搗了一拳頭,上一回見,還是去年7月,在唐山呢。
「那不總書記找我們來,談一下越南的事兒,我今晚睡在這兒,你怎麼也來了?」
「麗娜和同學們在上面吃飯,我來接人,但沒介紹信,進不去。」
「走走,咱們一起去看看。哎呀……」於連海握過聶工的手︰「太久沒見陳場長,想想就激動啊。」
這不,倆人上樓,打聽到包房了,一推開門,裡面一群喝酒抽煙的,烏煙瘴氣的,但是沒有陳麗娜。
聶工一問胡素,聽說她去廁所了,就跟於連海兩人,又往廁所跑。
這不,剛一到廁所門外,就見洗手台那地方,陳麗娜正給個當兵的圈在牆上呢。
陳小姐倒是淡定,一手扯著電話,估計還是在勸那當兵的呢。
但那當兵的吧,這他媽太沒節操了吧,別人家的媳婦兒,你怎麼能這個姿勢給人圈牆上。
「我他媽,這是我們軍營之恥啊,不行,這他媽他個軍區那個部的,我得去揍他一頓。」左右一看,於連海提了隻花瓶,直接就要往上衝。
比起來,聶工實在太不衝動了。
把於連海攔下,他說︰「行了,你看我的。」
這兒,陳麗娜也看見聶工了,這不就,噗嗤笑了一聲嘛。
季懷山本...來就有點兒喝大的意思,一看陳麗娜笑了,那叫咋說來著,以為自己苦口婆心,終於把這女同學給感動了。
就說︰「真的,給我一個溫暖的擁抱吧,就像老母親安慰她即將遠行的兒子,就像黨擁有每一個將要上戰場的戰士,就像……」
聶工站在他身後,兩腿劈開,一隻手並的筆直的,往季懷山頭上對著呢。
一對,再對,他力量極快,但也只是輕輕點到。
這不季懷山特激動嘛,一看陳小姐愈發的樂了,剛想湊過去了,突然,只覺得鬢角一陣麻木,脖子一歪,就站那兒了。
聶工這才把他輕輕一搬,搬轉成個他自己靠著牆的樣子,就把陳麗娜給拖出來了。
「你不會把他給打死了吧?」陳麗娜說。
聶工還沒說話呢,提著花瓶的於連海說︰「不會,他只是太陽穴受到強力擊打,暫時性的休克,你看他站著呢,這會兒他其實已經休克了。」
「多久能好?」陳麗娜問說。
聶工豎了一根指頭出來︰「十五分鐘,就能恢復正常,不影響他以後的生活。」
好吧,他說十五分鐘,還真的,十五分鐘後,季懷山跟沒事兒的人似的,就從洗手間出來了。
但是吧,他怎麼都想通,自己本來是跟陳麗娜拉著家常兒,談心的,怎麼突然它就斷片了呢?
聶工找到了喝醉的妻子,還沒找到閨女呢。
聽陳麗娜說跟自己老師在一塊兒呢,也不知道她在哪兒,整個樓上找了一圈兒,一間間包房全看過來了。
這會兒大部分吃飯的人都走了,當然,燈也全滅了。
他正四處找著呢,就見黨校的林老師正在跟另一個老師坐在沙發上聊天兒,懷裡坐著個乖乖的小姑娘,手裡玩了一朵花兒,就那麼乖乖兒的坐著呢。
聶工認識林老師,走之前還特地拜託過她照顧陳麗娜的嘛。
這不,過來要抱閨女呢。
但他鬍子拉茬,穿的也不及陳麗娜的同學們光鮮,閨女不願意給他抱,一轉身,人家就躲到林老師懷裡去了。
「衛星呀,來,爸爸抱抱。」
「不。」說話還脆生生的呢。
哎呀,聶工一聽閨女都會說話了,平常不苟言笑,只在心裡樂的人,笑的都合不攏嘴了︰「快來,爸爸帶你找媽媽去。」
好吧,一聽找媽媽,妹妹手一伸,就願意讓聶工抱了。
這小手臂,粗的跟截小胖藕似的,看來陳麗娜忙於學習之餘,把妹妹照顧的也很不錯。
「衛星,這名字起的好啊,聶工,你咋想起給她起這麼個名兒來?」林老師笑著問說。
聶工說︰「這名字兒並不是我起的,我起的更好聽,但是呢,當時我和我三兒子給一人起了一個,這不抓鬮嘛,抓到衛星,就是衛星了。」
「你給起的啥呀?」林老師問說。
「衛武,不愛紅裝愛武裝,是不是更好聽?」
「不不,我覺得還是衛星好聽一點。」林老師說。
事實上呀,大家一起給妹妹起名兒,三蛋給起的叫妹妹,做小名兒了。
二蛋給起的叫衛生,因為她是在衛生院生的嘛。
聶衛民起的叫衛星,聶工起的,就是衛武啦。
一起抓鬮,聶衛民中了以後,高興的差點沒把自己當顆衛星給放上天了。抱著妹妹狠狠親了兩口,他說︰「聶衛星你等著,早晚有一天,哥一定放一顆衛星上天去。」
總得來說,妹妹長大之後,很嫌棄衛星這個名字。
但是吧,在聽完爸爸和哥哥們講給她起名字的歷程之後,她就發現,自己叫衛星,還是件很幸運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