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麽說,心頭卻不由有點小緊張,到底是一段時間沒開棺了。我深吸一口氣走過去,就看到石棺的內部呈現出一種奇怪的狀態,一般的棺材裡面,不是腐爛的棉絮,就是一灘黑水,再不濟也很多的真菌絲。但這個石棺的內部,竟然好像藤壺寄生的礁石一樣,長滿了密密麻麻雞眼一樣的藤壺,屍體就躺在這些藤壺上,還是側臥,裸露的骨頭上面也全部都是藤壺,所以根本看不清屍體本來的樣子。
我仔細分辨,這是一具沒有腐爛乾淨的骸骨,頭部呈乾屍的狀態,下半身已經是白骨,藤壺長得非常飽滿,連屍體的嘴巴裡都有。我用手電照他的口腔,就看到喉嚨裡也全是,立即就感覺自己的喉嚨疼了起來。
胖子用撬棍敲了敲屍體,發現很多地方的藤壺已經形成了一個屍殼。而最離奇的地方,是屍體的耳朵。
這俱屍體對著我們的那一面,竟然長著七隻耳朵。七隻耳朵按照一個特別奇怪的方式排列著,一直延伸到脖子和後腦。一開始我還以為那是某種奇特的蘑菇。胖子用撬棍撬動屍體的頭部,翻看另外一邊,卻是正常的。
七隻耳朵對著棺材外那個大的“集聲器”,外面不停地打雷,雷聲傳到地下,我們四周就像有無數人在說話。胖子咽了口唾沫看著我,想說什麽沒形容出來。
這實在太詭異了,難怪胖子說這是個妖怪。
我低頭髮現每隻耳朵都有耳孔,我把手電靠近,就看到這些耳孔都是人工打出來的,打在耳骨上,下顎骨上,還有顱骨上。原來,耳朵都是用刀割出來。
這人不是畸形,七隻耳朵好像是一種特殊的類似紋身的裝飾。
在中原地帶,這樣又野又帶有一些遠古崇拜的習俗很少見,這極大地體現了這個族群對於聲音的崇拜。
屍體的衣服已經全部腐爛了,但確實是中原的葬式。胖子用撬棍去敲棺材的底部,想看看底下有沒有陪葬品。一敲藤壺就被敲碎了,一下棺材的就底穿了,下面竟然是空的。
棺材底下是空的不少見,胖子興奮起來,用手電一照,就發現不對。一般棺材下的空間,都是用來藏黃金、夜明珠的,往往就一個巴掌深,裡面都是裝珍珠或者金粒的鬥,但這個棺材下面的空間,手電一照竟然照不到底。
“媽的,是口井。”胖子道。他用撬棍繼續加工,很快就把整個棺材底捅了下去。我們發現,棺材下面是一個長方形的深井,從深井的底部刺上來一根石柱,把屍體托在半空,四周都是空的。
而且,深井之中的四壁上,似乎還掛有什麽東西。
不知道托住屍體的石柱是不是結實,所以我們不敢踩到屍體上。我在邊上抓著胖子的皮帶,胖子兩腳踩在棺材沿上,俯臥撐一樣把頭伸進棺材和屍體中間的縫隙裡,單手拿著手電照下面,然後探頭往下看。他喘著氣,渾身發著抖,說:“都是青銅片,大大小小像鱗片一樣。”他遞上來手電,又拿手機下去拍了一張照片。
我拽他上來。手機拍到的照片十分驚人,只見無數的青銅鱗片一排一排整齊地掛在下面的井壁上,很多脫落掉在井底,有一些地方已經破損露出了石壁。
所有的青銅鱗片幾乎已經腐蝕成了一整片,千層鏽開花一樣四處都是。
“考驗你多年胡扯能力的時候到了,天真,你今天要不推測點什麽出來,你胖爺我肯定就失眠了。”
我趴在棺材邊上,嘗試探頭到那俱屍體的位置去聽雷聲,此時的聲音又完全不同了,上頭的雷聲傳下來,到了我的耳邊,和地下井裡的回音混在一起,那種聽不懂的喃喃細語竟然清晰起來,像極了人在說話。
雖然仍舊聽不清楚,但說話的狀態非常逼真,我冷汗直冒。我意識到這個東西,有可能是一個雷聲的翻譯裝置,只要利用這個鍾和下面的深井,就能把雷聲翻譯成人能聽懂的聲音。
這他媽的好胡扯,但是感覺牛逼大了。
我接過胖子的撬棍,努力把屍體上和棺材內壁上的藤壺全部敲掉,沒有這些東西的阻礙,聲音更加清晰,甚至在整個古墓產生了共鳴。我竟然感覺到,這不是雷聲,這是這座山通過共鳴雷聲,在和我對話。
而那似乎是人聲的聲音,而且愈加清晰,我仔細去聽,胖子就問:“也許這裡的雷說的是福建話,我來聽。”
我讓開,他仔細去聽。忽然一個炸雷在外面響起,雷聲在墓室裡瞬間回蕩,這次連我都聽清楚了。
吳~邪~吳~邪~吳~邪~
那個聲音叫的,竟然好像是“吳邪”。
胖子和我對視一眼,他拉著我撒腿就跑。我大叫幹嘛,胖子道:“傻逼啊你,這肯定是鬧鬼了,快跑!”
胖子想的也是,怎麽可能是雷聲在叫我的名字,但如果墓室裡有人叫我的名字,那真是鬧鬼了。我們衝出盜洞衝到雨裡,胖子就大罵:“我說我們不能自己來,你看你又開出問題了!我連蹄子都沒有!!”
我們連滾帶爬衝出去,在黑暗中衝進野林子。還沒衝幾步,在閃電下,就看到一個穿著雨披的人低頭站在雨裡。
一個閃電瞬間亮起,這個人幾乎隻用了四分之一秒時間就到了我們跟前,我和胖子嚇得大叫:“楊大爺!!!!”
兩個人煞不住車,從那人身邊抱頭衝過去,結果被那人同時揪住衣領,直接拽回,摔翻在地。
大雨中他掀起自己雨衣的連帽,閃電下,我就看到悶油瓶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