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歎氣,金杯慢慢地靠到硬路肩上,問我:“你二叔怎麽來了?旅遊那麽巧?”
“怎麽可能。”
我心說,我寧可對付十個三叔,也不敢對付一個二叔。如果不是二叔的性格比較寡淡,這圈子還能有什麽九門,最多就兩門剩下。
我們灰頭土臉地下車。我一下手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就問胖子要了一隻煙。我問金萬堂:“你他媽說了啥了?”
“我啥也沒說,我就管你們吳家要錢來著。”金萬堂就道,眼神不敢看我,我心中惱怒,當時就覺得這家夥肯定壞事,沒想到壞那麽大。
二叔沒下車,我趴到車窗邊。他眼神複雜的看著我:“開得挺快啊,去哪兒?”
“二叔你怎麽來福建了,這麽巧,咱們果然是親戚,還能路上碰見。”我強行尬聊。
“你這金杯4.0排量啊,我開jeep都能攆一路。這麽急幹嘛?”他探頭看了看我的鞋,然後看了看我的手。我趕緊把手縮回去,一路急著回來沒好好捯飭,身上的土腥味是去不掉的,手指甲裡還有泥呢。
二叔眯起眼睛,就像隻鸛一樣,對胖子喊:“你們上車,在前面走!”胖子看了看我,我點點頭。胖子趕緊抓住金萬堂跑,一邊跑還一邊說:“我和你講,生活獨立很重要,我就沒那麽多親戚。”
我上了二叔的副駕駛位,二叔冷冷地讓我把煙掐了。我們就跟著胖子上路了。
我問二叔:“怎了?”
“我在火車站一直等你出來,你小鬼還換車了,要不是我眼線多,還真給你跑了。那麽謹慎,又下地了?”
“不算下地。”我知道否定是沒用的,二叔對於自己的判斷非常有信心,他這麽問我已經算給我面子了,意思是讓我自己交代。“我就是找點東西,埋著了,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你見到老三了麽?”二叔陰陰地說道。
我心中“咯噔”一聲。二叔沒等我回答,又說:“說實話。”
“沒有,沒有,我真沒有。”我想了想,知道怎麽回事了,金萬堂騙地不成,肯定去我二叔這裡嘮叨要錢,我二叔什麽人,聽到根頭髮連腳毛都能琢磨出來什麽樣,他一聽就能知道很多端倪,肯定以為三叔來找我了,然後要帶我一起下墓。
作為長輩,看我經歷了那麽多事情,肯定不會讓當年的事情,重新再發生一遍。
想著我心中一暖,忽然就覺得酸得慌。
二叔立馬開口了:“你別多想啊,金萬堂是找的你爸要錢,你爸以為你三叔又找你去倒鬥了,急得直哭,讓我來勸勸你。你一把年紀了,死活無所謂了,你三叔嘛,讓他早點下去陪陪你爺爺也好,我沒意見。我是要活到99歲的人,盡不了這個孝道。”
我咳嗽了一聲,掩飾我的尷尬。二叔哢一下鎖上門:“快說,否則我掉頭回杭州,這車踩死了,你的金杯追不上。”
我想了想,覺得事到如今也沒有好隱瞞的,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說了一遍。
二叔聽完之後,喃喃了一句:“楊大廣啊?”
“怎麽,你認識?”
“我當然認識。”二叔道,“你推測錯了,這人不是盜墓賊。這人是個學生,他變成這個樣子,是你三叔害的。”
我愣了一下:“不是盜墓賊,他爹怎麽因為盜墓給槍斃了?我還進了他家祖墳裡,有老東西,他們家一看就是洛陽圍子。”
二叔歎了口氣:“當時該被槍斃的不是他爸,是你三叔。你三叔攛掇楊大廣去倒鬥,被民兵發現了,你三叔跑了,楊大廣因為望風被抓了。但是那墓太大,那個年代村裡民兵就能執法,楊大廣他爹去給兒子頂罪,直接被槍斃了。”
我皺了皺眉頭,二叔接著說:“他們家是普通人,你三叔讓你知道這件事情,是想讓你替他贖罪吧。那個南海王墓裡的東西,肯定和你想的不一樣。”他看著我,又看了看後視鏡,我忽然發現不對,不知道什麽時候,車子的後面跟上來一隊的黑jeep。我轉頭看二叔,二叔說道:“一起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