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劍丸出鞘,青色劍氣席卷了整座院落,把喬木的鬼道氣息斬得粉碎。
那喬木所化的黑色惡鬼,此時距離梁言不到五丈的距離,正要用森然鬼爪去抓他的胸口,卻見劍光一閃,下一刻,鑽心的疼痛湧上了心頭。
“啊!”
淒厲的慘叫聲中,喬木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修煉鬼道秘術,用“地通術”強化自身,在術法持續時間內,比同境界的體修還要強上三分。
尤其是那隻漆黑的鬼爪,尋常法寶被這鬼爪一抓,立刻四分五裂,如果抓在人身上,任你肉身再強,也會被鬼氣撕得粉碎。
但是現在,如此強悍的鬼爪,卻被那道青色劍光從手腕上斬了下來!
僅僅只是一劍!
快到喬木都沒反應過來!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青色劍光已經從自己的身前劃過,半條手臂鮮血狂噴,鑽心的疼痛延遲了幾個呼吸,才傳遞到自己的腦海之中。
“你!居然敢斬我的法身!”
喬木又驚又怒,眼中閃出一絲瘋狂之色,所化的惡鬼連連咆哮,向前直撲,似乎想要把對手撕碎。
然而他才剛剛撲到老金的面前,就聽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金獅背上傳來:
“你動殺心了。”
聽到這個聲音,喬木心中一涼,驀地生出警兆。
只見半空之中,劍光兜轉,化為一道長虹,後發先至,在喬木撲到老金背上之前,就懸停在了他的頭頂。
青色劍氣貼著他的皮膚劃過,森寒劍意讓喬木瞬間冷靜了下來。
就在剛才,他修煉多年的法體被梁言損毀,一時急怒攻心,居然生出殺意。
但是很快,對方就用神通讓喬木清醒過來。
此時此刻,一顆小小的青色丹丸,距離喬木的額頭僅僅只有三寸,還在滴溜溜轉個不停。
喬木臉色蒼白,身後冷汗直流,看著懸在額頭上的小小劍丸,咽了咽口水,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稍有異動,這顆劍丸頃刻間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剛才梁言那句“伱動殺心了”,就是對自己的警告,喬木毫不懷疑,自己只要再往前一步,必將身首異處!
“喬木道友,勝負已分,收手吧。”楚昊天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
喬木聽後,臉色一變再變,驀地輕歎了一聲,周身黑氣漸漸褪去,主動散了“地通術”的神通,整個人又變回了最開始的樣子。
只不過他的右手手腕處,還有一道血紅色的傷口,深可見骨,顯然惡鬼法體被斬,他自身也受到了傷害。
此時的喬木臉色複雜,他知道今日一戰,自己敗得徹底,眼前這位“梁宮主”,恐怕是碧海宮有史以來最被低估的宮主!
雖然自己邁入化劫境,有了“天人感應”,但在此人的面前,還是不值一提。
“多謝梁宮主手下留情,喬木技不如人,輸得心服口服,今後再也不敢在梁宮主面前放肆.”喬木在梁言的劍光之下,之前的狂妄之態不複存在,此時謹小慎微,連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太大。
梁言並未收劍,微微一笑,開口道:“看來喬道友對自己有了一個清醒的認識,那我這碧海宮宮主的位置,你還要不要坐了?”
“不敢,不敢!”
喬木連道兩聲不敢,開玩笑,現在自己的性命都在對方劍下,哪裡還敢造次?
他苦笑著臉,連連擺手道:“梁宮主是令狐城主親封,整個無雙城誰敢不承認?喬木之前有眼無珠,的確是坐井觀天,但我絕無窺伺之心,還請梁宮主收了神通,大家都是為無雙城效力,不要傷了和氣。”
梁言看了看喬木,又看了看修羅宮的另外三人,知道今日過後,自己的名氣恐怕是要在無雙城傳開了。
對此,他倒是不怎麽介意。
雖然說,梁言奉行低調的原則,但也要分場合,有些時候不是你越低調越好。
當年令狐柏把自己封為碧海宮宮主,這些人雖然表面認同,但內心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看不起自己的。
剛開始還好,畢竟有令狐柏在頭上鎮著,沒有人敢表現出不滿,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令狐柏的蹤跡又開始飄忽不定起來,這些人心中的想法也就漸漸展露。
畢竟修真界中,實力為尊!
五大宮殿的主人,至少都要有化劫境的實力,否則如何服眾,如何處理宮中要務?尤其是碧海宮,負責攻伐之事,如果一宮之主實力低微,如何能夠穩定軍心?
這些事情,其他人雖然表面不說,但梁言自己心裡面卻是有數,這也是為何,他不惜千裡迢迢,也要趕去軒轅域,爭取那一絲修成劍嬰的機緣。
既然選擇將無雙城作為自己在南極仙洲的大本營,那就不能一昧地低調忍讓,有時候也須得展示出自己的手段,讓別人敬畏自己,才能在無雙城中立足生根。
所以梁言這次返回無雙城,並沒有選擇低調,擒雲素衣,敗喬木,所有的一切,都是要為自己立威!
“好,既然喬道友不想當碧海宮宮主,那這個位置暫時還是由梁某來坐吧。”
梁言冷笑一聲,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了修羅宮宮主楚昊天的身上。
“楚宮主,你覺得呢?”
“哈哈,梁宮主說笑了。”楚昊天見他問自己,不由得打了個哈哈,笑道:“你是令狐城主親封的碧海宮之主,與我平起平坐,誰敢對你不敬,我楚昊天第一個饒不了他!”
“楚宮主能夠這麽想,那就最好不過了。”
梁言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半空中的雲素衣等人,接著道:“雲素衣等人違反城主律令,我已經將她們捉拿歸案,剩下就交給你們修羅宮了,相信楚宮主一定能秉公執法,不徇私情的,對吧?”
“梁宮主大可放心。”
楚昊天的臉色陡然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在我們修羅宮中沒有私情可講,不論是誰,只要進了這裡,都會付出應有的代價。只要我楚昊天在位一天,這就是修羅宮的鐵律!”
“好,我相信楚宮主。”
梁言點了點頭,抬手打出一道法訣,把雲素衣等人放在了地上。
“剩下的就交給楚宮主了,我碧海宮中還有要事,就不久留,告辭!”
言罷,伸手在老金背上輕輕一拍,這隻金色獅駝的雙翅展開,打了個響鼻,轉身化作一道金光,往修羅宮外面飛走了。
楚昊天遠遠看著梁言的遁光消失在天邊,方才轉過身來,臉色有些陰沉。
他抬手大袖一拂,一條粗大的鐵鏈從袖中飛出,捆了雲素衣等人,瞬間拖到了自己面前。
“雲素衣,你好大的膽子啊!城主明明已經嚴令禁止,不得借口蒼南山論道一事,屠殺和玄光山莊有關的世家,你居然還敢違背。”
楚昊天眯著眼睛,聲音雖然不大,但落在雲素衣的耳中,卻有些不寒而栗。
這煞星的名頭,她是早有耳聞!
此時內心驚駭之下,露出了楚楚可憐之色,把目光偷偷瞟向一旁的紅臉老者,看上去和此人有些相熟,想要讓對方幫自己說話。
豈料那紅臉老者看到她的目光,立刻把臉別向一邊,看上去並不打算替他求情。
要說這兩人,私底下有過一些交情,甚至還有過露水情緣,只是現在楚昊天盛怒之下,就連紅臉老者也不敢惹禍上身了。
眼看求助無門,雲素衣終於徹底死心,把自己的罪行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然後就被楚昊天收入了一座小型的黑色監牢之中。
處理了雲素衣的事情,楚昊天目光一轉,又落在喬木的身上。
“喬木,你雖然天資不錯,但太過年輕氣盛,經此一戰之後,也算磨練了你的心性,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可驕傲自滿。”
“楚宮主說得極是,喬某受教了。”喬木十分恭敬地拱了拱手道。
“記住一點,從今往後,都不要再去招惹這位梁宮主,除非他永遠不邁入化劫境,否則你此生都不是他的對手。”
梁言離開修羅宮之後,沒有去別的地方閑逛,駕馭老金穿越無雙城群山,徑直往自己的碧海宮去了。
不久之前,他剛剛返回無雙城的時候,並沒有直接去碧海宮,而是命令李希然帶著白清若、莫嫣先行返回,自己則押送雲素衣等人去了修羅宮。
如今任務完成,相信要不了多久,整個無雙城都會知道自己擒拿了雲素衣,打敗了修羅宮的喬木。
到時候自己這個碧海宮宮主的位置,也算是名副其實了。
想到“名副其實”,梁言不由得自嘲一笑,暗暗忖道:
“外出十余年,我這個甩手掌櫃也是做得名副其實!剛才修羅宮那幾人說得沒錯,碧海宮之所以能撐到現在,全靠寧霞一人主持大局,或許這次回來,我也應該盡點碧海宮宮主的責任了.”
他之前修為不足,無法服眾,所以一門心思隻想提升自己的實力。
如今終於有了匹配一宮之主的實力,梁言也決定履行自己的職責。
畢竟修煉了《魚龍舞》,對碧海宮還是有些感情的,而且碧海宮在他看來就是自己的基業,同時也是自己在南極仙洲的立足之本。
想到這裡,梁言加快了遁光,半個時辰之後,前方出現了一條巍峨的山脈。
只見那山脈之中雲蒸霧繞,霞光四溢,神識看不清全貌,隱隱還能聽見水浪波濤之聲。
梁言知道,這周圍萬裡方圓,都是碧海宮的山頭。
他用神識掃了一眼下方,將老金收入木舍之中,自己則化作一道遁光直衝向下,片刻後來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之中。
這座宅院被水流環繞,看上去典雅別致,周圍也沒有侍女和守衛,顯得格外清幽。
雖然樸素,但梁言卻知道,面前這座書房裡面坐著的,乃是碧海宮中唯一的化劫境修士。
“吱呀!”
就在梁言剛剛落地的瞬間,宅院之中,書房的大門自動打開。
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只見裡面坐了一人,身穿水藍色宮裝,身姿綽約,典雅大方,正是寧霞。
“你回來了。”
寧霞對於梁言的到來並不意外,顯然李希然、蒼月明等人已經事先通知過她了。
“見過梁宮主。”寧霞說著從書桌前站起身來,走到屋外,向他行了一禮。
“道友無須多禮。”
梁言微微一笑,和寧霞一同走入了書房之中。
“這次我離開碧海宮十余年,全靠寧道友主持大局,才使碧海宮屹立不倒,梁某身為碧海宮之主,在位這些年卻沒有什麽作為,實在心中有愧。”
梁言一進門,就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寧霞聽後,淡然一笑,緩緩道:“這些都是寧霞分內之事,當年令狐城主在蒼南山上就曾交代過我,讓我盡力輔佐你。這六十年來,無論大事小事,寧霞事必躬親,碧海宮只要有我在,就亂不了。”
寧霞一句“亂不了”,讓梁言聽得很是放心。
“辛苦寧道友了.說實話,當日令狐城主將碧海宮交給梁某,梁某心中多有擔憂。其一是我自身修為不夠,難以服眾;其二是我在無雙城的時間不長,宮中事務大都不會處理。因此才選擇閉關和外出,將宮中權利都移交給你。”
“呵呵,梁宮主此乃明智之舉。”寧霞肅然道:“如果你在不明白的情況下胡亂指揮,反而會擾亂碧海宮的正常秩序,碧海宮一亂,邊境就亂,進而會影響整個無雙城。”
她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又笑道:“況且宮主這六十年也不是毫無作為,我聽說你剛回來就擒拿了素心齋的宗主雲素衣,此女可是已經渡過了一災三難的化劫境修士,你能打敗她,足以說明你的修為可以配上宮主之位了。”
顯然蒼月明、李希然等人一回來就把整件事情告訴了寧霞,所以她知道得比修羅宮眾人還早。
對此梁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寧道友,我來的時候,聽說無雙域的邊境上出了點問題,可有此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