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南北之戰懸於一線,如果能盡殺南玄所有陣道高手,那麽“萬仙大陣”的威力至少降低四成,北冥也就有一戰之力了。
正面交手沒有勝算,只能靠他力挽狂瀾!
想到這裡,丹陽生沒有半點猶豫,純陽之力瘋狂流轉,凝聚成赤紅色的掌印,從天而降,把所有陣道修士都籠罩在內。
“殺!”
丹陽生的殺意到了頂點。
可就在此時,那柳絮微微一晃,刷出青蒙蒙的霞光,猶如天降甘霖,熄滅了方圓千裡的紅色霞光。
原本已經口乾舌燥、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南玄眾人,都在此刻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仿佛是被架在火上烤了很久的魚兒,終於回到了水中。
丹陽生的臉色猛然一變。
“誰?!”
南玄九大亞聖的跟腳他都有所了解,沒有一個放在眼裡,但現在出手的這個人,絕對不在九大亞聖之列。
還有誰能擋住自己的“純陽不滅功”?
丹陽生警惕之心大起,神識全都放出,忽見九天之上出現一道青光,刹那間就撕破了黑暗的蒼穹。
隨後,陽光照射進來,方圓萬裡,春風徐徐,晴空朗朗,再也不見一絲黑暗。
七星城的“滅世星圖”,竟然在這裡破了!
丹陽生大驚,凝神看去,只見一老叟,持柳條,騎青牛,從雲端飄落,作歌而來。
“逍遙自在道中遊,萬法無拘天地寬,心隨雲卷氣自暢,笑看紅塵多紛擾。”
歌聲未絕,青牛已經到了城頭。
見那老者容顏清臒,雙眼明亮,一身修為深不可測,就算是在戰場上縱橫無敵的丹陽生也感到了壓力。
“閣下是誰?”
“南海釣叟,失意之人。”來人呵呵笑道:“我早就忘記自己的姓名了,如果非要取個名字,就叫我‘寧不歸’吧。”
“裝神弄鬼!”
丹陽生冷哼了一聲,厲喝道:“南北之戰早有定數,你非南玄之人,為何要強行插手?豈不知因果纏身,將來殺劫降臨,任你修為再高,也難逃一死!”
“哈哈哈!”
那老者大笑起來:“我雖非南玄之人,卻早有因果牽扯,就算躲得了一時,哪能躲得了一世?如今正是要以殺止殺,還一個朗朗乾坤來!”
說完,把柳條往前一刷,萬道青霞騰空而起,千回百轉,如水波一般蕩漾,不知不覺就將丹陽生籠罩了進去。
丹陽生不敢怠慢,急忙運起法目,凝神一看,發現每道青霞都是一根柳絮,飄飄蕩蕩,看似毫無力氣,實則蘊藏道門玄妙氣息。
“給我燒!”
丹陽生把手一指,赤紅霞光衝天而起,猶如旭日東升,光芒萬道,以他為中心,方圓千裡都被染成了鮮豔的紅色。
在這股純陽之力的籠罩之下,任何法術神通都會被融化,之前伍慈、柳長壽、極勝魔君三大亞聖聯手也不能破解,足見這股純陽之力實是霸道到了極點!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些柳絮依舊騰空萬丈,飄然而飛,似乎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呵呵,吾乘天地之正,遊無窮,渡無盡,焉懼你純陽之力?”寧不歸坐青牛背上,呵呵一笑,手中掐了個法訣。
但見萬千柳絮隨風飄蕩,刷出清濁二氣,仿佛天地交泰,龍虎相抱,將丹陽生給卷了進去。
清濁二氣越轉越快,漸漸形成了一個混沌漩渦。
丹陽生雖有純陽之力,但在形勢不明的情況下也不敢硬抗,心念一動,身形變化成一頭火蛟,隨著漩渦轉動的方向順勢騰飛。
就這麽僵持了片刻,忽聽一聲長嘯,只見九柄純陽仙劍從漩渦中飛出,撕裂空間,燃燒靈力,把混沌漩渦從中間撕開。
清濁二氣擋不住純陽仙劍,被斬成一粒粒煙塵,隨風飄散。
與此同時,一個儒袍男子從混沌中飛出,通體赤紅,猶如上古戰神,瞬間就到了青牛下方。
“休逞口舌之利!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擋住我的‘純陽無極功’!”
話音未落,左手已經一拳打出。
純陽之力浩瀚如海,無邊無際,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個巨大的拳影,轟向了牛背上的老者。
這一擊毫無花哨可言,丹陽生仗著純陽之力霸道,想要以力破巧,正面擊潰對手的防禦。
面對如此剛猛的一擊,就算是寧不歸,臉色也不由得一變。
心念電轉之間,他伸手在青牛背上一拍,隨後騰空而起,身形變化,竟然成了一團青雲,隨風飄散,捉摸不透。
而那青牛則在原地一轉,遁入虛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藏頭露尾,以為能避開我的攻擊嗎?”
丹陽生冷笑一聲。
他的目標是寧不歸,見那青牛遁走,也沒有分心去追,而是全力催動純陽之力,打向頭頂的青雲。
赤紅霞光猛然綻放,猶如火燒蒼穹,別說是那團小小的青雲了,方圓萬裡的蒼穹似乎都被這一拳打碎!
青雲抵擋不住,在火光中漸漸消散.
但寧不歸的氣息卻沒有消失,忽聽一聲清脆的嘶鳴,一隻大鳥從青雲中飛出,身軀足足千裡之長,雙翅展開,遮天蔽日!
“鯤鵬變?”
丹陽生愣了一愣,就見那鯤鵬雙翅扇動,從天而降,一頭撞破了自己的赤紅拳影。
純陽之力頓時消散,猶如大海決堤,一泄而空!
那大鳥在半空中翻了個身,又帶起漫天黃塵,一片黃蒙蒙的煙霧,向丹陽生兜頭罩來。
來不及驚訝,丹陽生心念一動,從袖中飛出一個八角輪盤,被他祭在頭頂。
手中法訣一掐,那輪盤立刻轉動起來,無數符文同時亮起,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將那漫天黃塵都吸入其中。
轟隆!轟隆.
半空中傳來連續不斷的震天巨響!
原來那黃色煙塵看似普通,實則蘊含巨力,每一粒煙塵落在地上都是萬鈞高山,再看黃煙彌漫,恐怕有千萬粒黃塵,威力驚世駭俗!
尋常亞聖都擋不住這一擊,虧得丹陽生有至寶“太虛如意盤”,轉換空間,吞吐天地,將這些黃塵都移到億萬裡之外去了。
否則,若是被這黃煙籠罩,恐怕肉身頃刻間化為血水,元神真靈都不得逃出。
“好個丹陽生,還有這等寶物在手!”
半空中傳來一聲大笑,卻是那鯤鵬落下,雙翅展開,猶如垂天之雲,浩浩蕩蕩,莫可能當!
砰!
又是一聲巨響,比之前還要猛烈,原來鯤鵬撞在那漩渦上方,把漩渦撞得四分五裂了。
“你!”
丹陽生臉色一變,向後急退。
太虛如意盤被他催動到極致,上面都出現了裂痕,卻依舊擋不住鯤鵬一撞。
“哈哈哈!”
鯤鵬破了他的法寶,在半空中把身一轉,虛影漸漸消散,清濁二氣融合為一,現出人影,正是寧不歸!
他手持柳條,乘風踏雲,轉眼就到了丹陽生的面前。
“你依仗神通,就想強殺南玄數萬陣道修士,該打!”
說完,柳條落下,直擊丹陽生面門。
丹陽生被破了法寶,心中正自惱恨,眼看對手到了面前,還要拿柳條抽他,哪裡能忍?急忙運轉體內的純陽之力,呼呼兩掌打向寧不歸。
純陽之力才剛剛爆發,就見寧不歸的身形偏了一偏,仿佛早就算好,幾乎在丹陽生動手的一瞬間,就躲開了他的攻擊。
“咦?”
丹陽生瞳孔一縮。
他還沒見過如此詭異的事情,難道對方在自己動手之前,就已經提前知道自己要施展什麽神通?
不等他多想,嫩綠柳條已經迎面打來,這時卻是避無可避了,只能催動純陽之力,化為一層赤紅霞光,覆蓋在自己身上。
啪!
柳條落下,居然撕開了丹陽生的護體靈光,雖然沒有打中他的面門,卻從他的左肩拂過。
饒是如此,丹陽生也感覺到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整條左臂一麻,頓時失去了知覺。
“老賊,爾敢!”
丹陽生怒火中燒。
這一下雖然沒有對他造成什麽實質的傷害,但面皮卻是丟盡了,想他修道千年,自視甚高,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心念一動,當即從嘴裡噴出一團火焰,火焰之中有九彩霞光繚繞,居然是一塊古樸的九色石。
“九色定仙石!”
寧不歸微微皺眉。
手中掐了個法訣,身形如煙消散,化為清風,消失在原地。
“哼!想跑?”
丹陽生怒喝一聲,手中法訣急掐,身前九色石微微顫動,隨後放出九種不同顏色的霞光,以他為中心,把四周空間攪得天翻地覆。
過得片刻,一縷青煙在半空中凝聚,卻是寧不歸被九色霞光逼了出來。
“九色定仙石”乃至寶,被九道霞光同時打中,身形便不能動了,任你法術再高,手段再玄奇,也使不出來,只能任人宰割。
但寧不歸也不慌亂,把手中柳條一刷,無數青霞彌漫,仿佛是碧海波濤,源源不斷,擋住了九道霞光。
又見一遁光疾馳,卻是丹陽生趁勢來攻。
此人把羽扇一揮,純陽之力蓬勃而出,化為九龍九鳳,演繹出一座殺陣,將寧不歸鎖在陣中。
“來得好!”
寧不歸大笑一聲,身形化虛,從容不迫地避開九龍、九鳳的攻擊,右手依舊拿柳條抽丹陽生的面門,左手則在虛空輕輕一拍。
但見虛空破碎,一頭青牛慢騰騰轉出。
速度雖慢,卻剛好擋在丹陽生前進的道路上,“哞”叫一聲,牛角一頂,頂向了他的小腹。
一股鑽心的劇痛從小腹傳來,饒是他號稱“純陽不滅”,也被這青牛頂得臉色發白,額頭冒汗。
“你這畜生!”
丹陽生心頭震怒,一掌劈下,正中那青牛額頭。
這一掌蘊含純陽之力,本以為青牛必死無疑,豈料這畜生的額頭居然冒出一道青光,將他力道化解,隨後牛頭一擺,再次頂了過來。
丹陽生知道厲害,不敢再硬接,轉身想走,回頭一看,卻見寧不歸的柳條已經打來。
啪!
又中了一下,這次卻是打在面門,即使有“純陽不滅功”護體,依舊被抽得眼冒金星,面皮發疼,還在臉上留下了一個火辣辣的紅印。
丹陽生連退幾步,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又見寧不歸拿柳條打來。
此人的身形飄忽不定,就連他也沒有辦法感知,總覺得那柳條如影隨形,躲也躲不掉。
“這廝恁地詭異!大家同為亞聖,就算有天人感應和推演之術也用不到我頭上,為何他總能料敵先機,步步在我之前,仿佛我的招式神通都被他提前算到了?”
這卻是無奈,高手鬥法,分毫必爭!兩人都是亞聖中最頂尖的存在,誰能料敵先機,誰就能佔據主動。
短短片刻,兩人就鬥了數百個回合。
只見純陽殺陣之中,九龍九鳳騰飛,丹陽生自身就如一輪烈陽,招式剛猛,霸道非凡。
再看寧不歸,身形悠然,變化不定,看上去根本不受純陽之力的約束,一根柳條指東打西,再把青牛定在場中,徐徐行走,放出青光萬道,使得陣中的純陽之力無法凝聚成勢,九龍、九鳳都發揮不出威力來。
如此爭鬥,丹陽生自然落了下風。
雖然有“九色定仙石”在手,卻也奈何不得寧不歸的“逍遙遊”,越打越是焦躁。
“到底從哪裡冒出來這樣的高手!”
丹陽生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對手的來歷。
再用神識一掃,發現南北之戰已經到了尾聲,北冥軍死傷無數,氣勢低迷,被南玄修士分成數股衝殺,無數人殞命,就連化劫老祖都死傷慘重。
“大勢已去.”
丹陽生在心中長歎了一聲。
他本想以一人之力,挽狂瀾於既倒,卻沒料到半路殺出一個寧不歸,只要有此人在,自己根本殺不了這些陣道修士。
“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如果再和他耗下去,恐怕我北冥就要全軍覆沒了!”
丹陽生心念電轉,終於做出了決定。
只見他手中法訣一掐,依舊用九龍、九鳳鎖住寧不歸,自己則化為一道遁光,向城外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