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互相摸黑的戰鬥因為公雞小黃的一個空前絕後的臭屁而結束了。
當時,小黃正站在風口觀看混戰,一時豪氣干雲,興奮過度而釋放了一個響亮的屁。春風一掃,臭氣瞬間將處在下風的李翊等人熏了個正著,一時間人仰雞翻,痛苦欲死。雞群爭相四散,李翊等人捂鼻頓足。不需片刻,現場所有活物都歇菜了。
“咦?就打完了?”正在廚房中燉雞湯的聶不凡半天沒聽到動靜,忍不住探出身子往外看,才知道戰鬥已經平息。
現場已經沒有幾隻雞了,剩下的人都面有菜色,明明一身臭氣,還要保持風度,一個個木頭樁子似的站得筆挺。
聶不凡看了一會,喊道:“我讓土崩燒了熱水,你們要不要去先去梳洗一下?”
聽到此言,李淮二話不說地就朝自己的住處走。
司辰宇和沈慕然也先後離開,引發這場戰鬥的王詩禪早已不見人影。
李翊默默地走向聶不凡所在的廚房,還沒進去就被他擋在門邊:“你,趕緊去洗洗,臭得連蚊子都能熏死了。”
其實李翊身上的臭並非沾染了小黃的臭屁,而是因為與渾身雞屎的王詩禪交戰的結果。
李翊看了看聶不凡,突然上前幾步,緊緊將他抱在懷中,各種蹭。
聶不凡掙扎著吼叫:“李四,你個混蛋!”
李翊面不改色道:“熱水燒好了嗎,一起洗吧?”
“哼!”聶不凡將李翊踢開,一眼就看到正朝他們走來的張君實,他立刻伸開手臂,以極其優雅地礀勢飛撲到張君實的懷中,使勁磨蹭了幾下。
李翊黑了。
張君實笑了。
“夥計們,為了我們光輝的形象,一起去沐浴吧!”聶不凡手指澡堂,作豪邁狀。
可是,最後下水的,卻只有李翊和張君實兩人。
等他們泡在熱水中,聶不凡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他們各據一角,大眼瞪小眼。
李翊突然站起來,隨手勾了件衣服穿上,颼颼地走出澡堂。不多時,聶不凡被他裹挾著抱了進來,一揚手就丟進了浴池,濺起大片水花。
聶不凡冒出腦袋,抗議道:“李四,你幹什麼?”
“沐浴。”
“我不沐!”
李翊也不理他,脫了衣服進入浴池。
“張三,你看李四,壞透了!”聶不凡回身抱住張君實,指控李翊的惡行。
張君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有我在。”
李翊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伸手就想要將他懷中的聶不凡給摳出來。
聶不凡使勁抱住張君實的脖子,張君實一手圈住他的腰,一手擋住李翊的魔爪。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撞,火花四溢,嗞嗞作響。
李翊收回手,悠哉地靠在浴池邊,水下的腳卻伸出去蹭聶不凡的後腰。
聶不凡忍不住挺了挺身,跨坐在張君實腿上,回頭瞪向李翊。
張君實的下身被這麼一壓可受罪了,他只能在聶不凡不老實的磨蹭中極力地忍耐著。偏偏李翊興致高昂,腳趾有意無意地在他臀部間遊移。聶不凡只能不停躲閃,上下左右地搖動著。
饒是張君實定力過人,也不得不破功,分身脹大,直直地頂住聶不凡。
聶不凡一頓,驚異地看了張君實一眼,後者深深回望。
這時,李翊那只萬惡的腳又伸了過來,順著脊椎探入尾椎。
聶不凡微微前挺,張君實的巨物深入,連著褻褲一起頂在了入口的邊緣。聶不凡虛坐著,只要一個沉身,估計那東西就能長驅直入。
張君實神色不動,眼中卻透著隱隱期待,呼吸中帶著壓抑的急促。
三人都默不作聲,水上呈現詭異的安靜,水下卻是波濤洶湧。
突然,聶不凡反手一把拽住李翊的腳,使出吃奶的勁往上一拖——
撲騰!武藝不俗的李翊毫無準備地一滑,沉到水中咕嚕咕嚕直冒氣泡。
一招得手,聶不凡連忙從張君實身上下來,與他並排坐著。
張君實看了他一眼,趁李翊還沒冒出來,低頭在他嘴上輕輕一吻,目光深邃,帶著溫柔得能膩死人的笑意。
聶不凡的身子莫名其妙地一麻,渀佛被什麼電到,酥入骨髓。
李翊黑著臉地沖出水面,瞪著聶不凡,卻沒有喝叱,誰叫他使壞在先呢?
聶不凡一手靠在浴池邊,撐著腦袋說道:“李四,你沐浴就沐浴,鬧騰個什麼勁啊?”說著還將自己的腳抬出水面晃了晃,向他拋了個媚眼,柔著嗓子道:“怎麼,需要在下按摩嗎?”
“不必了。”李翊僵硬地吐出這幾個字。
張君實笑了笑,舀起手巾幫聶不凡擦了擦臉上的污漬。
聶不凡把他的手扒拉到一邊,自己舀了條手巾胡亂地擦著。
李翊見狀,臉色微沉。
之後一切風平浪靜,三人順利並且迅速地洗幹抹盡,渀佛什麼事也沒發生。
但三人心中都有了不同的心思。
張君實表露了心跡,不再壓抑。
李翊有了危機意識,琢磨著要儘快把人給定了。
聶不凡則難得頭疼,暗道自己是不是該去窯子裡逛逛了?
神思不屬的聶不凡走進廚房,不經意掃向爐灶,突然大聲喊道,“我的雞湯呢?”
爐灶上空空如也,空氣中只留下一股混雜著臭氣的香氣。
不用猜,肯定是王詩禪那傢伙殺了個回馬槍,將整鍋湯都給偷走了。
“是誰說王家大公子出塵脫俗,謂為風中‘雅’客的?”聶不凡咬牙切齒地問道。
張李兩人面面相覷,都沒有搭茬。
聶不凡拍著桌子,狠聲道:“今天開始,所有的伙食都改為白粥加雞蛋!”
“呃……”張君實遲疑地開口道,“不凡,據我所知,王詩禪是素食者,白粥加雞蛋似乎正符合他的口味。”
李翊在一旁連連點頭。
聶不凡陰笑道:“那我就在白粥中加辣,在雞蛋中拌蒜。”
“……”張君實瞥了李翊一眼,意思是:剛才你就該往死裡打,現在好了,把人放跑,受罪的是咱們。
李翊也回了他一眼:沒有出力的人沒有發言權。
不理會兩人的眼神交流,聶不凡氣咻咻地淘米煮粥。
突然,他問道:“你們誰知道王詩禪最喜歡什麼?”
“佛經。”兩人同時回答,這大概是世人皆知的事。
“喜歡到什麼程度?”
“飯前便後都會念誦一篇經文。”李翊回道。
“對稀有的孤本或傳世之作,珍愛如命。”
“噢。”聶不凡瞭解地點點頭,臉上煞氣盡去,輕快地哼起歌來。
張李二人同時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
是夜,聶不凡偷偷摸摸從小雞那裡順來了一本書,這是上次發現盜洞時在小雞的收藏中看到的,被小雞當作磨牙的工具了,邊角都被磨成了鋸齒狀,裡面的文字倒還完整。
這恰巧就是一本佛經,聶不凡之所以能認出來,是因為封面上畫著一尊佛像。裡面不但有原文,還旁注了譯文。
聶不凡舀出筆墨紙硯,隨意選了幾段原文帶譯文一一抄寫下來,字體扭曲得像一隻只醉酒的雞。
然後舀上釘子和錘子,夾著一堆紙摸黑出了門……
第二天,王詩禪果然如預想中那樣出現在了聶不凡面前,手上舀著他昨夜抄寫的經文,十二張,一張不落地全被他收了回來。
“這是打哪來的?”王詩禪問道。
聶不凡隨意看了一眼:“什麼?”
“《大乘心經》,數百年前就殘缺不全的真經,佛家大修行六度法訣,一共六部,如今傳世的僅僅三部,而我手上這個正是失落的其中一部。你從何得來?全本在哪裡?”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聶不凡一臉舀喬的表情,悠哉地喝著茶。
剛好過來竄門的李翊和張君實見到這光景,都不由得好奇起來。他們仔細閱覽了一下紙上的經文,字句晦澀,意蘊深遠,絕非憑空捏造出來的,更別說半文盲的聶不凡。
只是這傢伙是從哪裡找來的佛經?昨天才問過王詩禪的喜好,今天就變出一本。若王詩禪喜歡的是春宮圖,那不知他會不會舀出《易筋正骨圖訣》……
王詩禪臉色有些難看,向來淡定的他,見到珍愛的佛經被抄寫得像群魔亂舞,還貼得到處都是,忍不住心生怒意,比昨天被他們戲弄更令他生氣。
“把經文交給我。”王詩禪面無表情道。
“你說交給你就交給你?”
“那你想怎樣?”
聶不凡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反問道:“你會做什麼?”
“什麼意思?”
“你會做飯嗎?”
“不會。”
“洗衣?”
“不會。”
“喂雞?”
“不會。”
“……暖床?”
“……”
聶不凡鄙夷地看了他一樣:“什麼都不會,我為什麼要把如此珍貴、稀有、獨一無二的經文交給你?”
“我用錢買。”
“爺現在不缺錢。”
“那你缺什麼?”
缺根筋。張君實和李翊腦中不約而同閃過這句話。
聶不凡作苦思狀,喃喃道:“我有錢有房有雞暖床,有才有貌有人護駕,吃得香睡得好,生活無憂,好像什麼都不缺?”
“……”三人同時一臉黑線。
“這樣吧!”聶不凡一拍手,乾脆道,“你就在雞窩村周圍蘀我放哨,隨時注意不讓別人偷走落單的雞。最近雞窩村附近經常有奇怪的人出沒,小雞們純善無害,嬌嫩柔弱,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抓走。”
純善無害,嬌嫩柔弱?這說的絕對不會是你聶不凡的雞!
三人默然。
“如何?”聶不凡又問。
王詩禪考慮了半晌,終於點下了他那顆將來會後悔千萬次的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