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在辦公室,盛亞農真想給趙繼紅一個嘴巴子。
趙繼紅還想爭辯,看見盛亞農冷厲的眼神,嚇得沒再開口。
“你趕緊回家去,我看你是老糊塗了!下次再胡說八道,我就休了你!”
盛亞農把趙繼紅趕出門。
機械廠辦公室出來就是維修車間。趙繼紅從盛亞農的辦公室出來,感覺仿佛整個車間的人都在看她,仿佛都聽到了盛亞農要休了她的話。一張老臉漲得又紅又紫,挨著牆邊灰溜溜地跑出維修廠。
趙繼紅站在大街上,陽光火辣辣地讓她頭昏目眩。想起一樁樁不順心的事,突然悲從中來,扶著路邊的大樹抽泣起來。
正午時分人流少,沒人注意一個婦女的悲傷。
趙繼紅哭了一會自己也覺得無趣,抹了抹眼淚,聽到肚子裡咕咕的叫聲,就近找了一家小館子吃飯。
“一位!”
趙繼紅沒好氣地說,挑了一個窗邊的位置坐下。想想這麽多年一直操持家務,自己從沒一個人吃過一次飯館。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您一個人,恐怕吃不完……”
“要你管!”
趙繼紅豪氣地指點菜單,瞪了服務員一眼。服務員哆嗦一下趕緊閃人。
等菜無聊,望著窗外的街道,隨手撥了女兒盛玲玲的電話。趙繼紅想讓盛玲玲帶樂樂回家住兩天熱鬧一下。此刻她的心裡空落落的,急需讓人填滿。
盛玲玲說樂樂周末周日要去上舞蹈、鋼琴和書法課,沒時間過來。
“樂樂才幾歲!你讓她學那麽多課程,她能學得過來嗎?”
“媽,不是我讓樂樂學的。是春鵬希望樂樂能全面發展。越小學越好……”
“得,不來拉倒,我還省事呢!等等,你和李春鵬到底啥時候辦事?就這麽一起住著算怎麽回事?我可不想讓別人嚼舌根。我可聽說王春燕都大肚子了……”
“王春燕大肚子關我什麽事!我和春鵬早就領證了,犯得著讓人嚼舌根,誰愛嚼舌根誰爛舌頭。不說了我還在上班呢!”
趙繼紅還想再說兩句,聽筒發出嘟嘟盲音。
“死丫頭片子!”
趙繼紅把手機摔在桌上,氣得胸口一陣一陣地疼。
現在好了,有了四房兩廳的大房子,家裡整天卻一個人也沒有。每天收拾完屋子,就是對著電視發呆,想找個人說說話都沒有。
趙繼紅也曾聯系過去的老同學聚會,結果不是做了奶奶就是外婆忙著帶孫子沒空和她閑聚。
“哎!”
趙繼紅對著窗子長歎一聲,以前還覺得養大了幾個孩子,沒一個孝順省心的。現就是想操心,人家一個個像說好了似的,都躲她遠遠的,不用她操心。
吃飽喝足,趙繼紅站在路邊攔車。這時一輛出租車突然停靠在她身邊。
盛亞歡伸頭招呼她上車。
盛亞歡找哥哥盛亞農借錢,盛亞農的錢都把在趙繼紅的手上,盛亞歡隻好硬著頭破找趙繼紅。
“我說亞歡,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你侄子侄女都給盛藍藍打工掙幾個工資,你要借錢,也得找盛藍藍借呀。犯得著找我們這些可憐的窮人嘛!”
明知道嫂子是夾槍帶棒打擊人,盛亞歡也不好頂嘴,有求於人,只能笑臉相陪。
“我去找過藍藍了,她出遠門也不知什麽時候回來。我現在著急用錢,嫂子你就幫我一把唄。我那套小房子正在賣,等賣了錢馬上還你。”
“馬上還我?你的房子都賣幾回了,現在又要賣了?”
趙繼紅呵呵笑,她對這個小姑子早看透了。好吃懶做,坑蒙拐騙。有時候又蠢得像豬被男人騙財騙色,借給她錢那就是肉包子打狗。
“以前有小諾在,她不讓賣,我就沒賣成。這回真得賣了……”
“我勸你還是別賣了,要是賣了房子你連個住的地方都沒了。等小諾回來想找你都找不著。”
“哦,嗯。”
提到女兒,盛亞歡又是滿心酸楚。趙繼紅揶揄她,她也只能當做沒聽明白。
“藍藍已經回來了,你趕緊去她家找她。說不定她家裡還要請人手,你過去幫忙,她一感動,你還借什麽錢呀,想要多少錢,她都會給你。我到家了,你趕緊去吧!”
趙繼紅不等汽車停穩下車又把車門關死。她怕盛亞歡跟她下車繼續借錢,把盛亞歡打發到盛藍藍家裡去,那才有好戲看。
盛亞歡按照趙繼紅給的地址趕到盛藍藍的大別墅,站在門口望著院子裡的噴泉和草坪,無限感慨。
盛亞歡做夢都渴望能住上這樣的房子。可是命運不濟,以為女兒傍上大款住在半山別墅也算得嘗所願。結果大款的老婆找來,把盛亞歡和蘇諾給趕出半山……
“藍藍怎這麽好命!我家蘇諾怎這麽命苦……”
盛亞歡剛按下門鈴,就有保安過來給她開門。歐蘇陽家裡裝了全套的安保系統,盛亞歡站在大門口時就已經在監控之內。
盛亞歡前腳剛進院子,就聽到身後貨車的聲音。門口駛來一輛大貨車,歐蘇陽指揮幾個工人把儀器設備搬進別墅。
“這是要整啥?”
盛亞歡拉住一個保姆問,保姆搖頭笑笑,領她上樓去見盛藍藍。
歐蘇陽喊盛亞歡姑姑,保姆也不敢怠慢,小心地招呼盛亞歡在會客室吃茶。
盛亞歡第一次有了被人特別尊重的感覺, 說話也不自覺地降低了音調,挺直脊背抬起下巴,慢慢品著茶果,欣賞室內裝飾的壁畫。
盛藍藍進門,盛亞歡馬上起身迎上去,熱情地想拉盛藍藍的手。
盛藍藍輕輕蕩開。
“藍藍啊,咱們好久沒見了吧?有沒能一兩年了?”
“小姑有事盡管說,我還要照顧小鋒。沒有多少時間陪你。”
“小鋒?小鋒怎麽啦?”
盛亞歡的記憶裡早忘了還有一個侄子盛劍鋒了,突然聽到這個名字才記起當年盛藍藍把盛劍鋒送到國外治病。
“他病了。小姑你有事就說吧。”
“天啊,小鋒從小身體就不好。又病了!我去看看他,難怪你二嬸說你需要幫手,我幫你照顧小鋒。你還要照顧孩子們,根本忙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