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老夫人雖然年齡大了,卻也是個極執著的人,最後還是將話題轉到了司徒嬌的身邊:“老身今日聽得有關司徒嬌的閑言,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娘,既然是閑言碎語,您又何必追究?”司徒空合起了稀泥。
雖然在皇覺寺的時候,韓氏就已然與他言明,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準備在楊凌霄生辰之時向外宣布當初的婚約。
所謂的娃娃親,在司徒空看來純屬戲言,壓根就當不了真。
司徒嬌不過才十二歲,又是剛被接回府來,司徒空這當爹的癮還沒真正過上,更別說過夠當爹的癮了,哪裡願意就這樣將司徒嬌給訂出去。
雖然當時他並沒有駁了韓氏的話,心裡也知道這是滅外面那些個閑言碎語的最好的說辭,可他就是不想這樣給司徒嬌定下終身。
盡管司徒空也不得不承認,在京都再也沒有比楊凌霄更有前途的世家子弟了,可是司徒空還是覺得司徒嬌值得更好的。
因此司徒空並沒有按照韓氏預設的劇本來演,他想著蒙混過關。
只是這事兒老夫人既然已經將韓氏母女都叫來了慈安苑,自不會輕易讓司徒空蒙混過關。
韓氏已然打定了注意,更不可能就這樣讓司徒空蒙混過關。
只見老夫人的臉徒然一沉,對著司徒空斥道:“什麽叫何必追究?!無風不起浪的道理你不懂?女孩兒的名聲清譽是何等重要,你難道不知?!你的書難道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老夫人一連串的詰問。問得司徒空頓時啞口無言。
壓製住了司徒空,老夫人轉向司徒嬌,那目光如同冰刃刺向司徒嬌,厲聲斥責:“你一個女兒家,與個外男摟摟抱抱成何體統?!真是有娘生沒娘教的!”
“娘!”老夫人話音剛落,司徒空急了,這一聲娘帶出了千般的無奈萬般的控訴。卻抵不了司徒嬌心中升起的怒火。
司徒嬌謹記韓氏的囑咐。
努力將老夫人的話當空氣,只是老夫人千不該萬不該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此言一出頓時點燃了司徒嬌的怒火。
老夫人如何對她,她都可以忍。唯獨不能忍老夫人如此說她的娘!
在司徒空那聲娘出口之即,司徒嬌面沉似水騰地站了起來,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韓氏雖然心裡也是氣得不行,可是腦子到底還算清醒。她知道無論如何不能讓司徒嬌一個孫女與老夫人發生衝突,此刻見司徒嬌沉著張小臉站了起來。心道糟糕。
此刻韓氏再也顧不得什麽溫婉,什麽禮儀,伸出手來一把緊緊拉住司徒嬌有些發抖的小手,順勢也站了起來。搶在司徒嬌開口之前衝口而出,平生第一次與老夫人進行對抗:“嬌嬌為何有娘生沒娘教,不全是老夫人一手造成的嗎?今日才來說有娘生沒娘教。老夫人不覺得太遲了?”
韓氏的詰問令老夫人的臉扭成一團,她完全沒想到平日裡麵團兒一般的韓氏今日會毫不遲疑地替司徒嬌擋下一切。
再看司徒嬌。臉上的怒氣已然散去,取而代之是對韓氏深深的孺慕之情。
老夫人眼珠子一轉,伸手撫額頭無力地搭拉下去,嘴裡高一聲低一聲地哭訴起來:“哎喲,哎喲,你,你們這是成心要氣死我。我可憐的錦兒啊,你可怎辦啊,有這樣一個沒臉沒皮沒羞沒臊的嫡姐,以後你可如何議親……”
老夫人的這番胡攪蠻纏作派,司徒嬌隻覺好笑,索性拉了韓氏重新落了座,隻當看場大戲。
司徒空就沒韓氏母女這般輕松了,心裡頓時明白自個的失策,若是打一開始就將韓氏那套“娃娃親”的說辭拿出來說道,也許就不會弄得如此難看。
“娘,您可不可以先別哭,先聽孩兒與你說個事兒?”司徒空忍住撥腿離開的衝動,有些低聲下氣地哀求道。
老夫人哪裡肯就此停下來,她若不就此鬧上一鬧,又如何能借機讓司徒空應下放出小林氏和接回司徒錦的要求?
於是老夫人依舊不停地哭道:“我就說不能將這個鬼仔接回府來,她這是要攪得家宅不寧啊!這克父克母克親人的命格,哪裡能讓她在府裡?衝撞了我的錦兒,生生將她送去了白蓮庵……”
見老夫人又提什麽克克克的命格,司徒空半晌沒有說話,陰沉的臉扭曲過來扭曲過去,也不知他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麽,讓司徒嬌覺得他的腦子裡該在做著天人之戰。
好半晌屋裡只聽得老夫人時高時低的哭罵聲,而原本在屋裡伺候的人,早在老夫人對司徒嬌發難的時候,就已經被林嬤嬤和安嬤嬤還有李媽媽給帶出去了,想必慈安苑伺候的人也會被遣出二十米以外,並會得到安嬤嬤的敲打。
有林嬤嬤和李媽媽在,這些無論韓氏還是司徒嬌都是不擔心的。
沒有得到司徒空的安撫,更沒有得到韓氏母女的回應,老夫人的哭鬧終於告一段落,除了時不時抽兩下和低低的呢喃,屋裡靜了下來。
這時司徒空似乎下了決心,鄭重地看著老夫人道:“娘,真要說起什麽克克之命,不如孩兒今日與您好生擺擺!”
聽司徒空說出這樣一話來,原本微垂著頭的韓氏猛地抬起頭來看了過去,司徒空卻如同沒有感覺到韓氏的目光,只是堅定地看著訝然的老夫人繼續說道:“娘一直因為嬌嬌生於七月半,就斷定她命硬,可嬌嬌到底克過誰?
您也許會說,她克了敏華。
可是當年敏華生下她,她就被送出了府,敏華卻因嬌嬌被送出府而鬱鬱寡歡,從此纏綿病榻。
反倒是嬌嬌被接回府以後,敏華的身子骨日漸硬朗,不過一個月不到,就可以主持中饋掌管後院,且管理得井井有條。
再看娘的身子,在嬌嬌回府以後,也是越發硬朗。
若這樣還是什麽克克之命,那麽這天下還有何人不是克克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