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敏芳已經從王氏和費氏的敘述中了解到具體的情況,自是對司徒嬌的建議沒有任何異議。
定下李媽媽每日去韓府替費氏做溫灸的時辰,司徒嬌這才對上韓氏,神色淡淡:“娘且陪著兩位姨母寬坐,我去慈安苑看看。”
說罷不待韓氏開口,轉身就出了花廳。
“我是不是又讓嬌嬌不高興了?”目送司徒嬌退出花廳,韓氏有些不確定地看著陳氏問道。
陳氏沒有回答,畢竟如今她的身份不同了,不好再像以前那樣無所顧忌地直言韓氏母女之間的關系。
韓敏芳則不同,聞言拿眼睛狠狠地刮了韓氏一眼道:“難怪爹爹一說起你,就會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不說別的,就拿那日在韓府,你不問青紅皂白就把她們姑嫂幾個遲到的原因歸到嬌嬌頭上。
在你的眼裡只看到媳婦兒,卻看不到女兒。
我問你,你是不是一直都將你這些年的不幸全都歸結到了嬌嬌身上?!”
韓敏芳的直言詰問,讓韓氏猝不及防,想張嘴反駁卻說不出口,隻瞠目結舌地看著韓敏芳,良久才將求救的目光轉向陳氏。
陳氏卻垂眸隻當沒看到韓氏求救的目光,不過陳氏的態度已經足以說明,她心裡也是與韓敏芳一樣的想法。
“我,我……”韓氏眼眶微紅,半晌隻張了嘴,卻依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韓敏芳給兩個媳婦使了個眼神,王氏和費氏妯娌倆連忙帶著兩孩子從花廳退了出去。
沒想到剛從花廳出來,就看到司徒嬌紅著眼圈愣愣地站在外面發呆。
費氏張嘴想說什麽,卻被王氏阻止。
王氏上前牽起司徒嬌的手,一行人從梅苑退出。
司徒嬌垂了垂眸,斂去眼底的情緒,再抬頭時又是那個風輕雲淡的司徒嬌,笑著對王氏妯娌道了個歉:“兩位表嫂且自去青雲閣坐坐,我得先去慈安苑看看。”
王氏和費氏自然知道現在這種狀況,司徒嬌也是分身乏術,連連點頭,讓司徒嬌無需掛心她們。
司徒嬌讓玉蘭陪著五氏她們去青雲閣,她自帶著春竹匆匆趕往慈安苑。
“嬌嬌表妹多好的一個姑娘,為何姑母……”費氏看著司徒嬌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發出感歎。
“弟妹!”王氏到底年長些,比起費氏來看得更為通透,不等費氏說完,連忙打斷。
費氏也知道自個失言了,連忙收了聲,向王氏露出一個羞赧的笑容,王氏則嗔了她一眼,無聲地笑了。
妯娌倆自往青雲閣而去,不提。
梅苑的花廳裡再次只剩下韓氏姐妹和陳氏。
沒有晚輩在場,韓敏芳的話更加不留情面:“你自個好生想想,當初若不是你自個過於自信,你怎會早產,嬌嬌又怎會生在七月半,那老虔婆又拿什麽借口將嬌嬌送出府去?
再說了,就算你不慎落入圈套,此後呢?你就那樣躺在榻上眼睜睜地看著,看著那個女人進府來,看著那個女人把孩子生下,看著陽兒在那女人手下討生活,你又做了什麽?
如今卻好意思將過錯怪到孩子身上,你可真有出息!
你也不想想,若不是嬌嬌這孩子自個想了辦法回京都來,你如今能這樣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裡?
哼!指不定早就成了一坯黃土!
再說那個庶女,連嬌嬌都想得明白,要將她管教好,可是你呢,身為嫡母,你都做過什麽?”
“大姐,別說了,我,我也不想怪嬌嬌的,我也想對嬌嬌好,可是,每每面對她,我,我……”韓氏捂臉痛哭,再也說不下去了。
“也不是我一定要說你,看著你一次次傷嬌嬌的心,我看了都心疼!你說嬌嬌才多大,你這樣傷她的心,你怎麽忍心?”韓敏芳有些嫌棄地看著痛哭流涕的韓氏,真的很想給她一巴掌將她打醒,可是如今的韓氏也是個快做祖母的人了,她抬了幾次巴掌,都被陳氏用目光給阻止了。
“好了,敏華,你也別哭了,嬌嬌這孩子是個心大了,也是個心善的。
凌霄告訴過我,嬌嬌曾經跟他說過,她從來不曾怨過你,心裡隻心疼你因生她而長年纏綿病榻,她學醫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讓你健健康康開開心心地長命百歲。
快擦了眼淚,把以後的日子過好了,別讓嬌嬌那孩子的一片孝心付諸東流。”最後陳氏開了口。
陳氏的這番話給了韓氏很大的觸動,不管以後韓氏能否對司徒嬌心無芥蒂,至少此刻她的心裡真正有了要對司徒嬌好的打算。
慈安苑,老夫人的床榻前,司徒穎帶著一雙兒女正跪在老夫人面前叩頭。
今日的老夫人看著容光煥發,眼神雖然有些老人家的混濁,卻閃著精明。
老夫人驚訝地看著面前的三個人, 半晌才道:“你是穎兒,啥時候回來的?姑爺可好?”
見老夫人總算認出了她,司徒穎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膝行到老夫人近前,將頭埋在老夫人的腿間泣不成聲:“娘啊,女兒回京有些日子了,可是娘一直都迷迷糊糊的,今日可算盼得娘清醒。”
老夫人輕撫著司徒穎略微有些枯燥的發絲,眉間有些怔忡,半晌沒有一句話。
大約半盞茶的時間,司徒穎總算止住了悲聲,將一雙兒女招到自個身邊:“娘,這是你外孫許飛翔,今次進京來是要參加三月的科舉。這是你的外孫女許茹雲。”
老夫人雖然病了許久,不過對於第一次見面的外孫外孫女,她還記得要給見面禮。
她先讓司徒穎帶著兒女起身,這才就將目光轉向攏著手站在一旁的安嬤嬤。
跟在老夫人已經幾十年的安嬤嬤自然領會其意,轉身拿出串鑰匙打開老夫人的櫃子,從中抱出個精致的盒子,放在老夫人的腿上。~~7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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