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抱著一大捆竹筍走進蓋天新蓋好的廚房中,蓋天看她的臉上又多了幾道新痕,說道:“小春,要不要我去和竹爺爺說一聲,讓他不要再打你了。”
“不用了。”小春把竹筍放在籃子裡,拿過一旁的菜刀,走到門外去削竹筍,天問放下手中的柴火跟著她走出來,坐到她身邊去。小春簡直是把菜刀當法器用,靈力灌注入菜刀中,手中竹筍的外衣刷刷刷被剝下,而且不傷及筍肉分毫。
前不久,魔頭說要吃竹筍,於是給了小春一把柴刀讓她去砍,那片竹林的竹子大多有了靈智,怎麼能容忍她砍它們的下一代,於是它們群竹亂舞,瘋狂地抽她。小春剛開始還會被它們抽出老遠,後來被抽著抽著也就習慣了,她不在意地摸了摸臉,好像又給傷著了,沒關系,她現在皮糙肉厚,過不了幾天就會好了。
魔頭說:“不准用法器,也不准用法術符箓,要是讓我發現你偷用了……”魔頭悠悠補充,“小春,你知道的。”她唯一的戰鬥工具就是手中一把砍柴鐵斧,一把斧頭就算灌注了靈力也只是一把斧頭,怎麼干的過這麼多妖竹,她被抽也正常。
今天的菜是竹筍燒鹿肉,鹿是小春昨天打的,她把鹿扛回來之後天問還很不忍心將它剝皮,他粗糙的大手摸著鹿的毛發好久,直到鹿真正咽氣。天問對毛茸茸的動物特別有同情感,就說他那一窩錦鼠吧,早就長得如家貓大小能夠噴火傷人了,魔頭幾次想把他到處噴火的錦鼠殺了,都被天問及時發現。
魔頭對天問很好,天問拿憂傷的眼睛一看魔頭,魔頭就溫柔地笑著放下手中正被他掐著脖子的錦鼠。還摸了摸錦鼠的頭。嚇得那家伙渾身發抖。
小春把他趕到一邊,還是自己親手剝皮吧。
鹿肉味道很美,小春他們圍著小桌子啃鹿肉不亦樂乎。鹿皮鋪在魔頭椅子上,曬在太陽下,暖和得很。天問看了一會兒鹿皮,又看一會兒正吃飯的小春和兩只動物。魔頭從屋子裡走出來,也坐到小春的桌子邊,拿過筷子夾鹿肉吃,他順便問:“天問怎麼了,怎麼不過來吃飯。”
小春說:“他生悶氣呢。”這家伙也是個有脾氣的。還不肯吃飯,不吃算了,他一個煉氣修士。幾天不吃也餓不死。
魔頭回過頭看天問:“天問啊,你真不吃?”
“不想吃……”悶悶回答,天問把自己的大腦袋埋到手臂裡。
魔頭的筷子扣了扣碗沿,他說:“我還說下午我們去看小小呢,你要是不吃。就算了吧。”
小小又是何方神聖?小春心裡想著,聽上去不怎麼霸氣啊,不太像強者的名字。她眼光一掃小翼,小翼心領神會,在奇兒的耳邊吱吱說了一通,奇兒又喵喵回復了它幾句。“奇兒說小小長得小小的。比你矮一個頭,有一個小辮子。”
小翼告訴她,小春靜默良久。她忘了,妖獸們的描述能力都有失偏頗。
“真的?”天問的腦袋抬起來,眼睛一亮。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魔頭無辜說,“像我這種從不撒謊的人已經很少了好不好。”
天問終於肯磨蹭過來吃飯,等他們吃完飯。魔頭就帶著天問和奇兒還有小翼准備出去,他要走的時候才對小春說:“小春。你也一起去吧。”小春正准備繼續去和那群老不死的竹妖搏鬥呢,一聽魔頭也准許她去,稍微怔了怔。雖然她猜得到魔頭好像是有意在歷練她,但是小春實在不喜歡這個和她八字不合的魔頭,魔頭看起來也不太喜歡她。
“走吧,准你休息一下午。”魔頭寬宏大量,手一揮,將三人連同兩動物籠罩在靈光中,他法決掐動,靈光散去。小春睜開眼看到自己正站在一個村落外面,就是那天她爬上懸崖頂看到的那個村落。
奇兒跳到小春懷裡,小春發現它已經將自己偽裝成普通的貓,它看起來一點都不凶惡,只要把尾巴偽裝好了,就是一只普通的家貓,不喜歡逮耗子只愛曬太陽的那種。小翼自動鑽進了小春的袖子裡,天問身上可不舒服,魔頭身上它又不敢跳上去,還是藏在小春身上好。
流青陽帶著小春和天問走進了村落裡。小路不寬不窄,路邊種著的橘子樹已經結了黃橙橙的果子,來往的人還會與魔頭打招呼。
“青陽先生回來了啊!”
“您可回來了,您母親的病還好嗎?”
流青陽會笑眯眯地說:“還好。”
秋天的村落,一壟一壟的田裡種著谷子成熟了,蔬菜也長得很好。天高雲淡,遠處就是微黛的山丘,村子裡的小房子散落田野中,富一些的小房子用土磚青瓦,窮一些的小房子就用茅草木板,籬笆圈著小院子,種著棗樹橘樹,黑狗繞著他們走過去,也不咬人。小春看了看那條黑狗,她總覺得蓋天長大了就是這個樣子的,又黑又瘦,看起來病怏怏的懶兮兮的。
不會的,小春安慰自己蓋天好歹是妖獸,肯定不會是這樣的。
穿過一條小路,迎面走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婆婆,她手裡拿著一個藍布蒙著的竹籃子,笑眯眯地塞到流青陽的懷裡,魔頭於是停下來與老婆婆說了一會兒話,他們說的話應該是小地方的方言,小春反正沒聽懂。老婆婆走過天問的身邊,還踮起腳摸了摸天問的腦袋,天問微彎下身體讓老婆婆摸著方便些。
小路盡頭種著幾棵松樹,一個院子,木頭門,門上還刻著書香齋三字。流青陽帶著他們跨進院子裡,遂聞一陣書聲琅琅。小春往屋子裡一看,裡面不都是些小蘿蔔頭,搖頭晃腦稚嫩的聲音拖得長長的念著書。一個山羊胡子的老先生正站在他們之中,他讀一句,蘿蔔頭們跟著讀一句。
小春有點明白了,這可能就是天問與魔頭常提及的那個私塾。
蘿蔔頭和山羊胡子都很陶醉,等一篇文章讀完了,山羊胡子才發現流青陽來了。他不慌不忙讓蘿蔔頭們自己讀,才慢悠悠走出來,山羊胡子笑著說:“青陽,好久沒有見到你了。”眼睛瞟到小春,山羊胡子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說:“想不到,你的口味這麼獨特……”
魔頭嘆了一口氣:“呂休,說什麼呢你。”
呂休捋著自己的胡子笑著說:“老夫不過跟你玩笑,小姑娘小小年紀,修為竟有煉氣八層,年少有為啊。老夫記得青陽在這個年紀也是如此修為吧。”小春現在已經消除了經脈中小半的電絲,修為順理成章漲到了煉氣八層。知道這位也必定是了不得的人物,小春只是說:“前輩謬贊,晚輩不過是機緣好些罷了。”
“機緣好些?你覺得這是自謙吧,老夫可要告訴你,這機緣啊,可比那資質重要得多,不然以你五靈根的資質,耗費十數年也修不到這地步。老夫告訴你,你若是與那流魔頭在一起,機緣必定還要更好些……”呂休一本正經地說,山羊胡子還一顫一顫。
小春只是聽著,只覺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前輩都是難伺候的啊。
魔頭稍稍沉吟,與呂休說:“不要逗她了,我來找你是有事的,我得與你細說。”
山羊胡子面色一肅,手虛虛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兩人進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