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心安嚇得跳了起來。
她迅速轉頭看向另一邊,那邊的房間門也沒有了。
空空的一面牆!只有牆!
“吳川!”許心安大聲叫。
沒人應她。
許心安這時候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太笨了,她跟著一個陌生人到了陌生的地方,還喝了一杯不知道什麼水。
不會水裡下藥了吧?所以她現在出現了幻覺?
許心安用力掐自己一下,很痛——她清醒著。她拿起包包,不管三七二十一沖向大門,先出去再說。這裡是商業區,出去了就會有別人,那樣就安全了。
沖到門口,她傻眼了。大門也沒了,只有一面白花花的牆。
許心安猛地轉身,發現屋子裡什麼都沒了——沒有玻璃間,沒有小廚房,沒有沙發,沒有茶几,沒有桌子,沒有擺件……她就站在一個空空蕩蕩,四面雪白的空間裡。
許心安頓時頭皮發麻,心跳停了半拍。
她是中邪了還是見鬼了?
不不,要從科學的角度分析問題,肯定是那杯水有問題,她被下藥了,她此刻出現的是幻覺。許心安用力再掐自己一下,依然覺得很痛。她看了看手機,還是沒信號,但她打算試一下,撥了店裡的電話。撥不出去,確實沒信號。
鎮定,要鎮定。許心安深呼吸幾次,摸到了牆邊,尋找門的位置。視線會騙人,觸覺呢?她閉上了眼睛,摸索著。牆有些涼,觸感就跟普通的牆一樣。沒有摸到門板,只是牆。
許心安忍不住又慌張起來,這幻覺也太真實了。她睜開眼看了看,位置確實應該就是門板的位置才對。她再摸一次,沒有木板的觸覺,她用力踢了一腳,不是木板門的聲音,悶悶的“咚”聲,是水泥牆。
許心安真想罵髒話,又想暴打吳川一頓,人渣、敗類、騙子!
好吧,生生氣也是挺好的,給自己壯膽用。許心安把包包背好,回頭看房間。四面牆,沒有窗,沒有門。這樣的空間讓她的心跳又加快了。她閉眼,再睜眼,再閉眼,再睜眼。靠靠靠,這次真忍不住罵髒話了——還是沒窗,還是沒門。
許心安站了半天,想起來要看一看時間,掏出手機一瞧,那數位讓她疑惑,是沒在走嗎?時間不對吧。她又站了一會兒,再看一眼時間,果然沒變化。
“吳川,你出來。”許心安大叫一聲。
沒人應。
“你有什麼目的,我們可以聊聊,有事好好說。也許根本不用這麼麻煩,我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還是沒人理她。
許心安又站了一會兒,站得腿有些僵,她不確定是因為精神壓力的緣故還是時間真的已經過去了很久,總之她覺得幹站著真不是辦法,她必須自救,總會找到破解的辦法。
許心安挨著牆走了幾步,小心觀察著四周。走了一段之後她發現,前面那面牆離她的距離始終沒有變。她回頭看,後面那面牆也是。當時離她幾步遠,現在還是一樣。她明明走出了好一段路的。
許心安心跳得很快,冷汗都出來了。她試圖鎮定,站在原地不動了。
冷靜,要冷靜,換一個角度想問題。好吧,用降魔師的角度想想,這裡變成這樣是有人施了法術,是吳川。可是他為什麼這麼做?測試她?不應該啊,她把情況都跟他說了,他知道她雖然是尋死店主,但她不會法術啊。他以為她騙他的,想證實一下?
“吳川!”許心安再次大聲叫喊,“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
等了一會兒,沒有人應,環境也依舊沒有改變。
如果他不是為了測試她,那他就是故意想對付她。但是為什麼?許心安不明白。
現在她已經知道自己很蠢,怎麼會相信一個從網上認識的來歷不明的人呢。但是他居然知道尋死店,他知道魂燭,而且他做事說話都像模像樣的,看上去完全沒問題。他帶她去的都是公眾場所,所以她相信了他。
還有就是,如果他想加害她,為什麼只是把她困在這樣的幻境裡而沒有對她動手?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如果他想殺了她,她肯定不是他的對手。嗯,不過她會反抗,跟他拼命。也許他不想冒險,不想被員警找到線索。
等等,那些莫名死去的尋死店主……
員警全都定性為意外,也許情況跟她現在一樣,他們全是被法術害死的,所以才會沒有被謀害的痕跡,才會被認為是意外。
可是為什麼要殺她?因為她是尋死店主?想搶魂燭?可她沒有魂燭,她不是告訴他了嗎?噢,她真是傻,她居然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他。
也許他真是兇手,他對付她是想殺人滅口。因為她想追查那兩家尋死店店主的死因,他害怕事情真相被翻出來。
許心安腦子裡亂七八糟,忽然想到在路上她跟吳川聊的那個降魔師想搶魂燭成為降魔界老大的假設。如果套用這個假設,而吳川又真是尋死店主的話,他手上有魂燭,他是降魔師,然後他滅掉其他的尋死店,那就只有他有魂燭,只有他能點燃魂燭,只有他能殺死神魔……然後,他便成為降魔界的老大。
許心安真是後悔啊,她為什麼不把這事告訴畢方,這樣她就能帶著畢方來……啊,也不對,吳川說了,如果她不是一個人來,他不會見她。想起來,這裡頭真的是每一步都安排巧妙。
必須馬上見面——讓她沒有時間查證和準備。
不許告訴別人——這樣她就沒有增援。
只能自己來——確保只需要對付她一個。
測她的魂力——確認她就是尋死店主。
換到他的地方說話——這樣就算她之前告訴了別人她去哪兒赴約也沒人知道她最後的下落。
然後現在她嚴重懷疑那杯他一直拐她喝的水也不是什麼增強法力的,應該正相反,是抑制法力的,確保她無法反抗。她應該呵呵嘲笑他幾聲嗎?多此一舉,他不會得逞的!因為她原本就不會法術沒有法力!
好吧,這種自我安慰真的很蠢。
許心安真是覺得自己蠢透了,怎麼會這麼蠢。她把底細都告訴了吳川,所有的事都是按他的囑咐辦的,所以他能夠確定,對她下手完全沒有風險,於是他下手了。
但他下手的方式真是古怪啊。
許心安乾脆坐下來,站得太累,她休息一下。
完了,是不是傳染了某人的懶病了?不,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降魔界殺人是用嚇的嗎?空蕩蕩的屋子,真是“好嚇人”喔。神經病,她看恐怖片照啃爆米花好嗎!有本事換個厲害點的手段啊!
許心安抱著雙腿,她想大概再坐半小時她連這種假囂張都囂張不起來了,會無聊得想死吧,能體會到畢方那種無聊到不想活的感覺,也算理解他一把了。
不知道那傢夥有沒有好好看店。她一直沒回去,他會找她嗎?可是他連她去了哪兒都不知道。
打她的手機也打不通,他會著急嗎?她估計他會著急的,因為沒人做飯了。
畢方啊畢方,她就要死了,可她連遺言都沒有留。她爸回來一看,店子被一個妖怪占了,會不會以為是畢方殺了她呢?希望畢方對她爸有耐心一點,不要像對她這樣沒禮貌。
沒人做飯了他今晚吃什麼呢?管他呢,妖怪不用吃東西也沒事。不過冰箱裡有蘋果,他喜歡吃那個,吃兩個蘋果也能頂一會兒。然後她還沒有回去,他應該會來找她吧?
不知道他決定要出來找她的時候,她死了沒有。如果她已經死了,那留給他最後的印象是她失蹤了沒給他做飯吃……真是丟臉啊,起碼也留下個英勇對抗與壞人拼死一搏的偉大光輝形象才好啊。唉,這空蕩蕩的屋子都不知能跟哪個壞人一搏。
許心安歎氣。她真想畢方,這時候如果他在就好了,他一定有辦法救她的……
“你到底嘀嘀咕咕在嘮叨什麼?”
畢方?
許心安猛地抬頭。她似乎聽到了畢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