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燈光,翠兒看清楚了地上那個東西原來是馬嬸的頭顱。
翠兒沒有被嚇暈,強烈的恐懼讓她手足並用,踉踉蹌蹌地向初晨的屋子奔去,語無倫次的喊:“殺人了!殺人了!少奶奶!殺人了!”
她還來不及走到初晨的屋子外,一條纖細的身影已經落到她面前,寒光一閃,翠兒軟綿綿地跌落在地。她最後看見的是一張帶著詭異微笑,清秀美麗的臉。
初晨根本來不及細想,吹滅了燈,隨手從枕頭下摸出一把短劍來,悄無聲息地藏在了門後。
一切都很安靜,但凌厲的殺意卻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隨著一聲巨響,茅草房被人從四面八方扯成了碎片,初晨完全暴露在外面。寒意刺骨,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
院子裡,六個黑衣人圍成一圈,把她團團圍在中間。
初晨斜舉短劍,做了個最完美的攻守姿勢,警惕地望著週圍圍著的一圈六個黑衣人,還有眼前站立的那個打著紅燈籠,纖細矮小的小女孩。
“我們有仇嗎?”初晨知道這個纖細的小女孩是蕭摩雲身邊那個叫流風的,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此人。
如果流風是因為蕭摩雲來找她算賬,那她也太愚蠢了些。她低估了一個原本心態就不正常的女人嫉妒以後,瘋狂會達到什麼樣的地步。
流風看著初晨略略突出的小腹,眼裡閃過一絲強烈的厭惡和恨意:
“不要臉的賤人!自己有了丈夫卻還要去勾引公子,你不就仗著自己有這樣一幅皮囊嗎?今天本姑娘就毀了你這副皮囊,看還會有誰寶貝你?”
一個十餘歲的小女孩做出那樣一副樣子,並不會因為她的年齡而減少半分的可惡樣。
初晨苦笑:“你誤會了。我從不曾──”
流風尖叫著打斷她的話,“你的存在就是錯誤。你去死!”
流風縱上了最高那棵樹,興致勃勃地看初晨怎樣被這群黑衣人圍攻。這些人,是她花了巨大的代價從最有名的殺手組織弄來的一等一的殺手。
她等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等到獨絕不在,風初晨,你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為什麼要去勾引公子呢。
初晨地短劍輕靈狠準。總是從意想不到地方向刺向那些人。黑衣人是高手。而且用地完全是不要命地打法。死了兩個人。並不起什麼作用。
她已經脫力。可是還有四個人還在猛烈地攻擊她。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地流風。難道她要死在這裡嗎?她不甘心。看來她還是太弱了。那一刻她想要變強地願望從所未有地強烈。
初晨突然收了劍。縱身就逃。流風冷笑。一枚扣在手中許久地毒釘射出。初晨低呼一聲。跌倒在地。短劍也脫手飛了出去。流風指著四人:
“你們上去。給我挑斷她地手筋腳筋!每個人挑一刀。”如果一個絕代風華地美人終日只能躺在床上。公子還會看她幾眼?
黑衣人並不那麼容易上當。試探性地飛出一柳葉飛刀定在初晨地胸前。初晨悶哼一聲。想縱身而起。卻又無奈地跌落在泥地裡。鮮血很快浸濕了胸前地衣服。流風鄙夷地道:
“你們現在該放心了?一刀就是十兩黃金。額外付給。看清楚了。這可是個絕世大美人呢。若是有人想一親芳澤。那就再加五十兩黃金。”
她有地是錢。她就要用蕭摩雲給地這些錢來折辱死他愛地女人。
初晨臉色越發慘白。驚恐地望著眾人。
黑衣人互相對望了一眼。作為組織嚴密地殺手。他們並不一擁而上。他們只派一個人上去。那人對著初晨舉起鋒利地刀。就要對著她地手腕處挑去。
初晨靜靜地望著他微微一笑。就像黑夜裡綻開地一朵潔白地曇花。聖潔而優雅。那人心頭一跳。前所未有地猶豫了。那刀怎麼也放不下去。流風尖叫:“為什麼還不動手?”
初晨困難地往旁邊挪動了一下身子。從懷裡摸出一顆珠子來。青光瑩瑩。一看就不是凡品。黑衣人眼睛一亮,她哀求:“你們不就是為了錢嗎?你們替我殺了她,這珠子就是你們的。”
流風冷笑:“好蠢的女人,他們若是殺了你,不就什麼都是他們的嗎?”
初晨舉起一塊石頭對著那珠子狠狠砸去,絕望的道:“青冥珠啊,我原以為有了你就可以得到那舉世無雙的功夫,誰知道你連我一條命也救不得。留你何用?”
真是可惜了,獨絕給她這粒寶珠,她還沒好好享用,就不得不靠它來救命。
青冥珠乃是一粒奇珠,據說是有了它,練功可以事半功倍,只要是練武的人,就沒有不想得到它的。果然黑衣人對望了一眼,一窩蜂地撲了上去。
流風覺得不對,她尚來不及出言提醒,就已經聽見“嘭”的一聲輕響,黑衣人全都倒在了地上,還有人掙扎著向初晨砍下最後一刀,初晨卻已飛快地往旁邊一滾,同時拔出胸前的柳葉刀,
打向了他的喉嚨。
變故突起,流風驚得扔掉了手裡的燈籠,不敢置信地望著初晨,她怎麼忘了這個女人光輝的從前?
能從那樣的世家大族脫穎而出,成為皇子正妃,寵冠王府,又能從陰謀中順利脫身,哪裡會是什麼省油的燈?
她緩緩從懷裡取出一根長長的鞭子,鞭子上佈滿了倒刺,只要一鞭下去,絕對血肉橫飛。
初晨狼狽地靠著一棵樹站著,低低喘氣,從胸前流出來的血染透了她的衣襟,臉色蒼白得像鬼,身子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剛才的打鬥,設伏,暗算,早已耗盡了她的體力。
初晨扔掉手裡發射暗器的針筒,多虧了這重金買來的金針花雨,否則,今日今時,她就死在這裡了。
她眼也不眨地望著流風,趁流風還沒有出手,飛快地點了胸前的穴道止血。用腳勾起地上最近的兵刃,斜指流風。
“心腸好狠毒的小姑娘,今日留你不得。”
小腹突然一陣劇痛,痛得初晨幾乎舉不起刀來,她一邊默念:“孩子,你要好好地。”一邊焦灼地想:“獨絕為什麼還不回來?是不是也遇到麻煩了?”
不等她緩過氣來,流風帶著倒刺的鞭子就已經掃到了她的面前。
初晨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姿勢,硬生生地將身子矮了半截躲過這一鞭,鞭子抽在樹上,帶走了一大片樹皮,露出白森森的樹心來,流風總是想要毀掉她的容貌。
流風見初晨躲過這一鞭,暗道可惜。她沒有放過初晨臉上痛苦的神情,心中暗喜,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弄死這個女人了。
這個女人不死,那就意味著她永遠也無法回到公子身邊,就是回去了,公子亦不會饒過她。
想到這裡,流風從懷裡摸出一瓶藥細細塗到鞭子上,初晨聞到一股腥臭的味道,流風在往鞭子上塗毒藥!
下腹的疼痛越來越劇烈,初晨忍不住想呻吟,她多麼想要一張溫暖乾燥的床和一碗熱乎乎的湯藥啊。
她太累了,有些想睡過去,看著週圍的景色也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她還不能睡,她還有那麼多的事沒做,她不能死。
她咬緊了牙,使勁按了按胸前的傷口,火辣辣的疼痛感刺激了她的神經,讓她的頭腦迅速清醒起來,她把全身的力量都積蓄在腳上,只等待那最後的一擊。
流風一邊塗毒藥,一邊細細觀察初晨,她驚訝地看見了初晨所有的動作,包括她按自己傷口的舉動。
饒是她痛恨初晨,嫉妒初晨,心中也生出些敬佩來,這個女人,與她見過的那些嬌滴滴的官家小姐都不一樣,她意志堅強,聰敏堅韌,確實是公子不可多得的良配,但越是這樣,
流風越是不能容忍她活下來。公子是她的,只能是她一個人的。可是這個女人,肚子裡居然有了公子的孩子,所以她注定只能悲慘地死去。
流風臉上露出猙獰的笑來,“啪”地一鞭向初晨的肚子抽去,她已經看出初晨行動不便,那裡正是她的軟肋。流風的功夫雖然經過名家指點,但若是在平時,在初晨眼裡根本算不得什麼。
可是現在不同,她一挪動腳步,眼前金星直冒,但她不能被鞭子打中,只要沾上一點點,她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初晨堪堪躲過流風這一鞭,兵器這個東西,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她現在不能和流風硬拼,她該怎麼辦?初晨抬頭看向遠處黑沉沉的山坳,也許,逃才是她唯一的機會。
初晨打定主意,拔足往山坳裡就跑。流風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貓捉老鼠的遊戲嗎?她從小就最愛玩。今天,她一定要玩死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