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片子投入了我們全組人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是我們全組人的心血。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萬事好商量,高抬貴手。”
聽起來不像是合同出現漏洞被捉住,而是被人拿捏住命脈,唯恐不能上線。
薑照雪心裡有數。
不論如何,合同條件再不利也是她自己簽的,從契約精神上來講,確實是她不佔理。
現在木已成舟,靠配音和剪輯改變電視劇裡的劇情和人設根本是緣木求魚。以權勢逼人不是她的本意,她也不希望給岑露白帶去麻煩,無端毀壞她在業內的風評。
年少識人不清,做事思慮不周,栽跟頭是她的教訓,她認。
她說:“我只有一個要求。”
對方一聽有回旋的余地,立馬答應:“您請說。”
“電視劇開播後,宣傳方面,不要以原著為噱頭,請最大程度地與原著解綁,降低原著的存在感。”
“好的好的,”對方承諾:“我們一定不會牽累您,牽累原著,您不方便參與宣傳,也完全沒有關系。”
“電視劇是電視劇,書是書,電視劇的人物不代表書裡的人物,我們一定會注意這方面的通稿,讓書裡的人物不受玷汙,長存於他們的世界。”
這一刻,他們又分明是懂得她介意的是什麽。
薑照雪心裡說不上是輕松還是沉重。
她把聊天截圖發給岑露白,說:“謝謝。”
岑露白不知道是不是剛好有空,很快就回撥了語音電話過來。
薑照雪立刻起身,戴著耳機走到了方便說話的圖書館露台最角落。
“上線沒關系嗎?”語音接通兩秒,岑露白不疾不徐的聲音才傳入耳蝸,溫潤如水,滌蕩塵埃。
薑照雪眼底的陰霾不自知地散開。
好難想象她在外界眼裡是怎樣可怖的形象。
她含了點笑意說:“也是很多人的心血啊。”
“也許脫離原著,換個眼光,把它當做一個全新的故事來看,未必不是一個精彩的故事。”她寬慰岑露白,也是寬慰自己。
岑露白輕歎:“你啊,太心軟了。”
不像是不讚同,倒像是縱容。
薑照雪心甜地笑。
她轉移話題:“該怎麽謝謝你?”
岑露白沉吟:“什麽都可以嗎?”
還真有呀?薑照雪玩笑:“作奸犯科不可以。”
岑露白也發出笑音,撩得薑照雪耳廓酥麻。
“其他書的影視版權,都留給我吧。”她低緩開口。
薑照雪錯愕。
這算什麽謝禮?
她遲疑:“你看過了嗎?不一定都適合影視化的。”
岑露白沉穩:“看過了才說的。”
“明珠暗投的事,不應該發生第二次。”
她……她看了?!
薑照雪一瞬間生出羞恥和歡喜,如入雲端。
“你……你不上班嗎?怎麽有時間看。”
岑露白似笑非笑:“我還有時間和你討論劇情,你想討論哪一本?”
有種二次元衣服徹底被剝光、而後被逗弄的錯覺,薑照雪羞到兩腮暈紅:“不用了。”她急忙換話題,回答:“如果你不怕虧本的話,我當然很樂意。”
岑露白噙笑:“都不問問什麽條件嗎?”
薑照雪軟語:“我相信你。”
岑露白似是受用,“嗯”一聲,狀若隨意:“那下本書可以一起預約嗎?”
薑照雪怔愣。
下本書?她還會有下本書嗎?
她已經寫不出很久了。
她無意識地望向遠方。
遠方校道上,枯敗一冬的櫻花已經重新盛放,在霞光下吐露新蕊。風吹來很淡的花香,伴著耳機裡岑露白似有若無的呼吸聲,遊走過她的四肢百骸。
身體裡麻木很久了的一部分知覺,好像在漸漸複蘇。
她聽見自己答應岑露白:“好。”
第50章 岑總錢多好騙。
岑露白言出必行,說要簽下薑照雪其他小說的影視版權,過了兩日回北城後的當天晚上,當真就把合同打印了出來給薑照雪過目。
空間寬裕的書桌後,兩人辦公椅的扶手交碰著,倒影擠在一起。薑照雪垂頭審閱合同,不過草草瀏覽一遍,便答應:“除了價格,我沒有問題。”
岑露白穿著應酬後未來得及換下的長裙,妝容未卸,眉宇間還有淡淡的疏冷。
“太低了?”她明知故問。
薑照雪露出笑,嗔她一眼,直說:“太高了。”
因為容稚的關系,她如今也算是半個圈內人,對自己小說的市場估價多少有數。
岑露白給出的價格,根本遠超市場價格。
岑露白牽唇:“它值得。”她一副客觀的模樣,烏眸在燈光下蕩漾清波:“在商言商,根據它後期能帶來的收益,這是應該的。”
被人肯定,還是被自己的心上人肯定,怎麽可能不開心。但薑照雪清醒:“那如果一定要是這個價格的話,可以隻先簽《鑒明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