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照雪露出笑,這有什麽不敢問的。
她抬頭看向車窗外確定自己的位置,還在分辨,便聽見身畔岑露白提醒:“快到了。”
“好。”薑照雪收心,在屏幕上飛快打下“馬上到了”幾個字,而後放好手機,整理儀容。
果然沒再過兩分鍾,車子在燈火通明、富麗堂皇的百納國際公館前停下了。
雪還在下,早已經候在公館門前的接應者打開車門,為岑露白撐傘。
岑露白邁下一條腿,高跟鞋還未落地,媒體記者們的快門聲就沒再停歇過。岑露白不在意,她一貫親和,對待這些媒體也不外如是。只是今天,她施施然站定後,沒有像往常那樣與周圍媒體們點頭致意,而是側著身,等在車門邊。
媒體們不由地拉長脖子,嚴陣以待。
薑照雪誤入這一場浮華一年多了,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但每每參與,都總還是要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生怕行差踏錯,給岑露白惹出是非。
她調整出最大方得體的微笑,跟在岑露白身後下車。
剛剛站定,岑露白就從身旁侍者的手上接過一件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薑照雪抬眸看她,岑露白眸色和潤,輕聲:“外面冷。”
任誰看了都覺得是一對恩愛有加的璧人。媒體不肖多想便知道,這一位大抵就是那位露面不多,但見過的都由衷稱讚才貌雙全的岑露白太太了。
快門聲頓時更密了。
薑照雪知她為人確實細致周到,不知道她這是在大眾面前的表演還是習慣使然,下意識反問:“你呢?”
她穿著露肩的晚禮服,乍一出到車外,確實有些冷得受不了。岑露白的晚禮裙雖比她繁複些,但也沒比她好多少。
岑露白微微笑,示意她沒事。
“當心台階。”她牽起她的手,帶著她從容大方地步入兩排媒體中間的那條紅地毯。
薑照雪無暇再想其他,跟隨著她的步伐踏進這一場名利場。
燈光耀眼,人聲嘈雜,她能清晰感受到的只有手心微熱的溫度與身旁人沉著的腳步。
心莫名安下。
坐著電梯上行,還未進到內場,就在簽到處看見了出來巡視情況的岑遙。
岑遙是岑露白的妹妹,大學畢業後就進了百納影業幫忙。見到她們,她雙眼頓時亮起,笑著迎了過來。
“姐,嫂子。”
薑照雪笑著回禮,岑露白問:“裡面怎麽樣?”
岑遙應:“博達的王總、冉聞的陶總、凱躍的沈總都已經到了。還有……”她略略壓低聲音,補充:“不知道吹的什麽風,很少露面的君明章總也來了。”
岑露白“嗯”一聲,淡淡道:“那不是更好。進去吧。”她轉頭看薑照雪,征詢:“晚會正式開始前,陪我見幾個客人,不會太久,可以嗎?”
都到這裡了,薑照雪當然有作陪的覺悟。她莞爾應好,岑露白便在一旁冷餐桌上取了兩支剛倒上紅酒的高腳杯,一支執在手中,一支遞給薑照雪。
薑照雪接過,陪著她儀態萬方地走過一路“岑總好”的問候聲,走到幾個同樣盛裝打扮、或老或少的各公司代表身邊,聽他們客套的恭維,而後講一些她聽不懂的生意經。
做一個大方微笑的吉祥物。
好在這樣的時長並不久,見過幾個人後,岑露白果然尋了個借口,讓她去自由活動了。
薑照雪悄悄松了口氣,保持著儀態,一路禮貌地回應著或眼熟或眼生人的招呼,往短信上容稚告知她的角落尋去。
容稚是她的大學校友,學編導的,兩人因容稚向她請教劇本上不確定的歷史細節而認識,而後相交多年。如今,容稚正好因受岑遙賞識,與百納影業有幾個小合作項目,也應邀前來參加這一場晚會。
靠近羅馬柱的一處冷清長桌旁,中長發蓬松、集英氣與奶氣於一身的容稚果然在那,身邊還站著幾個薑照雪先前見過的年輕編劇。
“薑小姐”、“岑太太”、“薑老師”……大家紛紛打招呼,誇讚她今晚比平日更美了。
薑照雪一一回應。
容稚熟稔地給她遞飲料,壞笑著問:“岑總舍得放你過來了?”
她不知道薑照雪與岑露白之間的真實關系。
薑照雪沒理會她的揶揄:“怎麽躲這了?”
來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和她誇下海口,說今天一定要發出多少張名片,結識多少人的嗎?
容稚“嘿嘿”一笑,滿不在乎:“餓了嘛,先填點肚子。”
薑照雪在心裡好笑,沒拆穿她。說到底這家夥還是臉皮太薄。她順著她的話問:“那吃到什麽好吃的了?”
她也有點餓了。
容稚立馬殷勤地把桌上的糕點都點評了一遍,還細心地叮囑:“這個、這個、這個你別吃,原料裡加牛奶和榛子了。”
薑照雪有點牛奶和堅果過敏,但不是很嚴重。
她盛起一塊小蛋糕,隨口問:“這你都能吃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