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那小小的少年,眉眼清俊,跟在自己的後面,脆生生的喊著自己娘……
林景嫻忽然間有想做母親的念頭了。
沒錯,她以前是沒有這個念頭的,她以前有過一個孩子,那還是小小一團就早夭了的大姐兒。
失去孩子的那種感覺真是太痛了,她一想到孩子,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那種痛。
可是如今,她想,在漫長的歲月裡面,程知君已經用他的守護,他的溫情,他的霸道,把她心中的傷,一點點的給治好了。
至少到如今,她覺得自己選擇程知君,是沒有錯的。
“知君……”林景嫻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種莫名的感動。
程知君笑著說道:“菜都要涼了,咱們快些吃飯吧。”
林景嫻有一些動容,這個男子可以活在高高在上的雲端,清冷孤傲不食人間煙火,也可以活在殘酷的凡世裡面,他強大果決狠辣睿智,又願意給她生活之中最簡單的關懷和溫暖。
“程知君,等安定下來,咱們就真的生一個孩子吧。”林景嫻沉默了半晌,忽然間說道。
程知君聞言猛然的抬起頭來,目光之中帶著驚喜,然後說了一句讓林景嫻差點沒把口中的米飯噴出來的話:“一個哪裡能夠?怎麽也得生四五個,這樣咱們才能兒孫環繞!”
林景嫻頓時覺得,自己和程知君簡直沒辦法溝通了。
惡狠狠的說道:“快點吃,吃完了就滾去處理政務!”
程知君聞言笑著說道:“今日清晨的時候,我已經到衙門升堂了,可是沒有人願意來……”
說到這,程知君的目光之中有一些無奈。
林景嫻頓時了然了,涉縣的百姓們,被壓迫的習慣了,可以說這麽多年,基本上沒有遇見過好官,就算是有,那剛剛到涉縣的時候,也會被周主簿給除掉。
他們每次來縣衙,不管是對是錯,只要沒有足夠的銀子,都要掉一層皮。
這樣一來,誰還願意到縣衙來?就算是有冤情,他們也不敢來呀,萬一狀告人沒成功,再把自己賠進去怎麽辦?
現在雖然說還沒有抓到周主簿,但是周主簿逃了,程知君就就穩穩的抓住了這涉縣的大權。
他有心為百姓們做事兒,但是又無能為力,他總不能去綁人來縣衙審案吧?
林景嫻感覺到,程知君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是笑著的,可是語氣之中是有淡淡的無奈的。
她心中暗道,這種有一心抱負,但是沒辦法施展的感覺,肯定不怎麽好吧?
程知君此時含笑說道:“快些吃,吃完了咱們出去走走,這一次,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
林景嫻頓時就明白程知君的意思了,這是打算去體察民情。
以前她和程知君也去過,可是身邊總是跟著周主簿那狗皮膏藥,大家看到他們,躲還來不及呢。
而且就算是看到了什麽不平的事情,有周主簿在那,他們也不方便伸手管呀。
周主簿就好像是這涉縣天空上的一塊烏雲,如今這烏雲散去了,他們也不用顧忌什麽了,更是不用裝作是無能的貪官了了。
這麽想著,林景嫻就飛快的用飯。
程知君看了,不免又皺著眉毛,不斷的說著:“沒人和你搶,慢些。”
飯罷,林景嫻一掃今天上午的那種頹靡之氣,換上了一身淺青色的衣裙,然後和程知君一起出門。
兩個人這一次決定去市集,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什麽鄉紳貴人,總是免不了要來這個地方的。
以前那周康欺男霸女的時候,有不少就是發生在這市集的。
因為才剛剛下過暴雨,這青石板路被衝刷的乾乾淨淨,人們走在路上,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只要不看到縣城裡面的那幾個惡霸,他們就心情高興!
更何況,這裡面還有一些人那被黑熊山擄走的人回來了。
不但回來了,還帶了不少銀子,而且還有了不錯的活計,這些人好不容易回來了,又不缺銀子,肯定是要來采買的。
涉縣攏共就這麽大的一個地兒,這市集又是這些人必須來的地方,所以這集市比往日熱鬧許多。
只是這熱鬧之中,總會有那麽一點不和諧的存在。
比如在一處布莊的外面,有不少人站在那圍觀著,裡面不時的傳來一個蒼老的求饒聲,還有女子的啜泣聲。
林景嫻和程知君對視了一眼,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就並肩走了過去。
很快的,林景嫻就瞧清楚裡面的情景了。
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此時正掩面哭著,布莊裡面的布散落了一地,看起來是被人打雜了。
一個老漢正向一個衣著貴氣的男人苦苦哀求著:“錢老爺,求您了,我就這麽一個閨女,我們兩個相依為命,我舍不得她啊……”
“舍不得這閨女不也得嫁人嗎?嫁給誰不是嫁?難不成我錢某人配不上你閨女?”那貴氣的男人此時冷哼了一聲。
他約莫有三十多歲,微胖,眼底青黑,面色有一些蒼白,氣色虛浮,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面色。
就算是林景嫻沒有看到事情的開始, 這個時候也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麽了。
這三十多歲的男子,竟然說想娶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這男子都可以當這女孩子的爹了!十有*是就讓女孩子去做妾的。
林景嫻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想,看了一眼旁邊的一個大嬸,低聲問道:“這裡發生了什麽?”
這個大嬸防備的看了林景嫻一眼:“你沒眼睛?不知道自己看?”
林景嫻有一些尷尬的說道:“我來晚了。”
“我可不敢說錢老爺的閑話,你找別人去問吧。”這嬸子淡淡的掃視了一眼林景嫻,很顯然不願意多說。
此時周圍的幾個人也聽到了林景嫻的這一番話,都把目光挪到了別處。
林景嫻摸出了自己的錢袋子,抓了一把銅錢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