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綰攥著拳,用力踩著地上的碎片。
忽而想起了什麽似的,黎綰猛然頓住了動作。
這之後,她偷偷溜去了簡喬的房間。
自遲鬱來了之後,簡喬就不在黎綰的臥室睡了,而是和冬崽去了二樓。
借著窗簾縫隙透過來的月光,黎綰小心翼翼地將冬崽從簡喬的被窩裡拖了出來。
誰知下一秒,簡喬就睜了眼,並摁亮了床頭燈。
她瞬也不瞬地盯著黎綰:“你要幹嘛?”她大概猜到了黎綰過來這邊的意圖。因為從醫院回來的路上她就恢復了意識,自然也聽到了黎綰和遲鬱的対話,只是當時身體疲憊無力,所以沒開口。
黎綰嘴唇動了動,卻是沒出聲,隔了會才訥訥吐了幾個字:“我想知道……你寫遺書的緣由。”
“緣由……主要是為了搞垮左家,讓你的公司存活下來,為此我去求了我媽,”簡喬的情緒很平靜,說這些話的時候仿佛是在陳述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凡交易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原本我以為自己肯定活不成了,所以給遲鬱寫了遺書,想把冬崽托付給她,但是我媽隻摘了我的腎,沒要心臟,我便僥幸活了下來。”
黎綰眼圈漸漸泛起了紅,她背過身,用指骨抵住自己的鼻腔。
過了幾分鍾,她倏地回眸,淚光閃閃地望著簡喬。
“我決定好了,”指甲嵌入掌心,黎綰的聲線亦繃得很緊,“我可以給你自由,放你離開,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
“好好活著。”
簡喬沒應聲,黎綰便一直杵在那等著她。
氣氛變得沉寂而僵持,倆人誰都不說話。
冬崽喵喵著跳到簡喬腿上,又攀著她的脖頸親了親她的臉。
簡喬伸手撫了撫冬崽的後背。
黎綰趁機上前兩步,彎腰俯視她。
見簡喬依舊沒有開口的意思,黎綰直接上手將冬崽拎去一邊,又轉而捏住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
簡喬微微凸起的喉節輕輕滑動了一下,她用胳膊肘抵開黎綰,並往外挪了挪身子。
“你可以試試看,我能不能親到你答應為止。”
簡喬抱起手邊的枕頭,在黎綰爬床湊過來之前答應了。
隔天中午,黎綰去了遲鬱那。
“你帶她回林平吧。”
遲鬱訝異又疑惑:“怎麽突然改主意了?”
黎綰苦笑著:“大概是……我欠她太多,沒資格留她在身邊吧。”
怕黎綰反悔,遲鬱也沒敢多問,興衝衝地跑去找簡喬。
簡喬沉默半晌,最後輕輕搖了搖頭。
“你搖頭是什麽意思?難道你現在不想走了?”遲鬱扳過簡喬的臉,認真盯著瞧,想要看穿她的心思。
簡喬眼神閃躲,不肯與遲鬱対視。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別不吭聲啊!真是急死人了!”
簡喬痛苦地閉上眼,過了好幾分鍾,她才緩緩開口。
“外婆去世的那天我就產生了輕生的念頭,想要徹底解脫,但黎綰沒給我機會……可我的心已經死了,只剩下沒了靈魂的軀殼,每天都活得很麻木,直到你來了荊郡……”簡喬嘴唇顫抖著,每一句話都說得很艱難,“我之所以答應和你回家,也是因為你不會像黎綰那般緊張地看著我,我想著到了林平就尋機會悄聲離開,找個沒人的地方了結自己。”
遲鬱聽後氣得渾身哆嗦,也失了理智,她対著眼前人一頓捶打,過後又抱著簡喬痛哭流涕。
“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地対待我!你如果真就這麽死掉了,叫我如何能安心地活下去!”
“対不起……”簡喬垂著腦袋,慢慢跪了下來。
“你給我起來!”遲鬱架起簡喬的肩膀,把她拖去了沙發那。
許是覺得自己無顏面対遲鬱,簡喬縮著脖子埋在沙發的邊角,不敢看她。
遲鬱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重複著做了幾次,惱火憤懣的情緒才得到了片刻緩解。
“那你現在什麽想法?”
簡喬攥著自己的膝蓋,暗暗用力:“盡量好好活著……”
遲鬱神色一松,繼而又十分心疼地緊緊擁住簡喬,嗚嗚地哭了起來……
黎綰進來的時候,遲鬱還在抹眼淚。
“午飯準備好了。”黎綰瞥了倆人一眼,兀自移開視線。
遲鬱胡亂拿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
“喬喬說要留下來,不和我回林平了。”
黎綰怔了下,連忙急切地看向簡喬,但簡喬的表情掩在凌亂的長發下,她瞧不真切。
飯桌上,黎綰總是有意無意地瞄向簡喬。
“我吃好了。”沒多會,簡喬就放下了筷子。
等簡喬抱著冬崽一離開,黎綰就馬上奪了遲鬱的碗。
“她為什麽願意留下來了?”
遲鬱同樣納悶:“我哪裡曉得?我還想問你呢!你昨夜究竟和她講了什麽?!”
倆人去書房溝通了一番,也沒弄明白簡喬是怎樣想的。
一星期後,簡喬主動勸說遲鬱回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