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有點動搖。
但她又必須堅定不移。
她初來嫁到,齊墨遠臉上的巴掌印不論是怎麽來的都不能是她打的。
以後遇事還是要三思而行,這巴掌打出去就摳不下來了啊。
鞋吹了一夜的風,乾的很徹底。
穿好鞋後,薑綰朝門外喊,“金兒。”
金兒正在門外守著呢,臉蛋紅撲撲的。
方媽媽說的話,她沒反應過來,可院子裡的小丫鬟媳婦七嘴八舌一說,這小丫鬟就懂了。
她邁步進來,就看到齊墨遠在揉臉。
待會兒還要去敬茶,讓人看見臉上的巴掌印丟人。
小丫鬟多看了一眼,齊墨遠眉頭一皺,嚇的她趕緊目不斜視。
薑綰坐在梳妝台前,抓手背撓脖子,金兒見了道,“姑娘這是怎麽了?”
珠簾處,方媽媽邁步進來檢查元帕。
薑綰摸了下鼻子,極力的做鋪墊,“被蚊子咬的,待會兒記得點些驅蚊香。”
“好像沒有驅蚊香,”金兒懵懵懂懂道。
“必須要有,”薑綰道。
“沒看見你家姑爺拍蚊子把臉都給打了。”
“……。”
齊墨遠揉臉的手一頓。
那是四肢百骸一股怒氣直衝上腦啊。
控制不住的想一掌把薑綰拍死。
打了他不算,還要給他摁一個蠢到極點的名聲嗎?!
薑綰轉頭含笑看著他。
自己打的總好過被她打吧?
咱們的帳可以關起門來慢慢算。
一旦捅破是她打的,必定會深究,到時候他不顧靖安王死活都會被挖出來。
畢竟她就算嬌蠻任性,也不會無緣無故就動手打人。
那時候就真是魚死網破了。
齊墨遠一口怒氣憋在胸口疏散不開,氣的胸口痛。
方媽媽正納悶世子爺為什麽一直揉臉,話剛到嘴邊就清楚是怎麽回事了。
她笑道,“是奴婢的失誤。”
“世子爺極少熏香,奴婢不知道世子妃喜歡什麽香味,便沒點了,待會兒奴婢去香坊拿些熏香來您挑著點上。”
一點也沒懷疑薑綰話的真實性。
齊墨遠也算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了。
打世子爺的巴掌?
手不想要了還差不多。
方媽媽撿起元帕,看著上面的血跡,老臉都笑成褶子。
齊墨遠成家,柏景軒多一位世子妃,方媽媽是高興的。
雖然她們都不希望世子妃是薑綰,但給齊墨遠定親的是靖安王,娶她過門衝喜是靖安王府上下的決定,她們再心疼世子爺也沒用。
她們對衝喜都不報什麽希望,雖然當年薑綰也給皇長孫衝喜了,但畢竟護國公府大姑娘一起的。
天知道是她衝喜管了用,還是因為護國公府大姑娘的緣故?
提前一日進門,也是靖安王回天乏術了。
誰想到她嫁進來,靖安王自己把毒血吐出來了大半,病情好轉。
這都是世子妃衝喜的功勞。
不管世子妃以前多驕縱任性,她都是靖安王府的功臣,哪怕世子爺再不喜歡她,她世子妃的地位也會穩如泰山。
何況世子爺昨晚還和世子妃圓房了。
昨晚李媽媽來催世子爺回房睡就代表了王妃的態度。
她得把這好消息稟告王妃才是。
鋪好床,方媽媽一臉笑容的退出去。
齊墨遠什麽都沒說,薑綰心安了不少,見齊墨遠一雙眸子盯著她,薑綰渾身不自在。
她還沒冤枉過什麽人呢。
想開口道歉吧,實在張不開這個口。
什麽都不做吧,心裡又過意不去。
思來想去都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最後薑綰決定在她被休或者和離之前,老實的讓他睡床當作補償。
金兒在幫薑綰梳發髻,複雜的發髻需要的時間長,薑綰坐的無聊,拿著簪子欣賞。
金兒把梳妝匣打開,拿玉簪,薑綰見匣子裡有個荷包。
她隨手拿起,想打開看看裡面裝了些什麽。
剛打開呢,金兒提醒道,“姑娘小心,別被碎玉球割破了手。”
薑綰把玉球倒下來道,“這都壞了,怎麽還放在梳妝匣裡?”
金兒一邊梳青絲,一邊回道,“這是姑娘你最喜歡的東西,以前從不離身,拋繡球那天拿在手裡把玩,被繡球砸到時,玉球磕在了地上摔壞了。”
“姑娘心疼了好些,說要命人打造個一模一樣的。”
“只是後來出了不少事,沒心情出府,就一直放那裡沒管了。”
“太太讓奴婢幫忙收拾姑娘的東西,奴婢怕塞別的地方回頭弄丟了,就放梳妝匣裡了。”
薑綰失憶的很徹底,金兒解釋的很詳細。
那是一個鏤空雕玉球,玉質細膩光澤,撇開摔破的部分,確實美的叫人愛不釋手。
就這麽摔壞了,實在可惜。
薑綰看修複的可能性有多大,結果這一看發現玉球有一條細縫,似乎可以打開。
只是用力也轉不動分毫。
金兒見了道,“姑娘做什麽?”
“試試看能不能打開,”薑綰隨口道。
薑綰打不開。
金兒雀躍欲試。
主仆兩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還是拿玉球沒輒。
薑綰看向齊墨遠,“幫個忙唄。”
“揉臉,沒空,”齊墨遠沒好氣道。
“……。”
薑綰吃癟。
金兒小聲道,“姑爺身子骨弱,姑娘別為難他。”
弱?
一隻手就差點把她掀到牆上的人會弱?
不過能隨便就被繡球砸暈的人好像說他強也沒人信。
不幫就不幫吧。
她也不是一定要打開不可。
薑綰沒在意,可是齊墨遠被金兒的話刺激到了。
說他弱?
“拿來!”齊墨遠伸手道。
這是在巴掌之後的第一次緩和,薑綰把玉球遞給他。
齊墨遠看了幾眼玉球,發現裡面藏了東西。
既然隨身帶著,又要打開不可,那藏的東西應該很重要。
齊墨遠稍微一用力就把玉球轉開了。
鏤空雕玉球有好幾層。
轉開一層,還有一層。
接連三層後——
最後一層,齊墨遠沒直接打開,轉動後就扔給了薑綰。
要不是薑綰反應迅捷,差點沒摔地上。
薑綰手忙腳亂的抱住,齊墨遠懶得理她,邁步出去了。
洗漱位置被薑綰霸佔了,暗衛也不進來伺候,他只能出去了。
薑綰坐回梳妝台。
剛剛隻覺得玉雕精美,現在隻覺得這雕刻是鬼斧神工了。
因為不僅要雕刻好,還得能合上,看上去儼然一體啊。
若不是斷裂處平整像是被刀削的,很難發現這是合二為一的。
薑綰把最後一層打開,才發現裡面有東西。
是個扳指。
只是這扳指有點醜。
非金非玉。
是鐵的。
“怎麽玉球裡藏了個鐵扳指啊,”金兒奇怪道。
薑綰看著她,“你不知道?”
金兒搖頭如撥浪鼓,“奴婢從來不知道玉球裡藏有東西啊。”
而且還藏個不值錢的鐵扳指。
金兒覺得扳指不值錢。
薑綰看法和她不同。
能用這麽精美的鏤空雕玉球藏的扳指,豈能一般?
再者這扳指雖然是鐵的,但沒有半點鏽跡。
只是這扳指她戴不了,太大了,要真戴手上,一天少說也能掉百八十回。
“這玉球哪來的?”薑綰問道。
金兒搖頭道,“奴婢不知道。”
“這玉球是姑娘三歲那年,老王爺抱姑娘進宮玩,回來的時候懷裡就揣了這玉球。”
“那會兒姑娘小,不記得是誰送的了,老王爺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