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縣主的閨房內,她靠在大迎枕上,臉色蒼白,但更多的還是憤怒。
丫鬟倒了盞茶過來,勸道,“縣主喝杯茶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茶遞到跟前,安陽縣主並未抬手接,她氣大著呢,惱的不是別人,正是薑綰。
同樣是賜婚,護國公府大姑娘怎麽沒有要死要活的要退親嫁給別人,偏她要退婚,還是逼太皇太后收回的賜婚聖旨,嫁的還是墨遠哥哥!
想到這裡,安陽縣主氣的眼淚直在眸底打轉。
屋外,一道俏麗聲音快步走進來,還沒近前,就先開口了,“早知道你會在街上驚馬,我就送你回來了。”
語氣裡滿滿的都是自責。
一聽說安陽縣主在街上驚了馬,長歡郡主就坐不住趕來探望了,唯恐安陽縣主有什麽三長兩短。
她坐到床榻邊,急道,“有沒有受傷?”
安陽縣主眼淚直往下掉,她更是急道,“你倒是說句話啊。”
安陽縣主搖頭,“我沒受傷。”
“沒受傷,怎麽哭成這樣?”長歡郡主心疼道。
從安陽縣主嘴裡問不出話來,她就看著安陽縣主的丫鬟。
丫鬟也是真忍不住了,道,“縣主是覺得愧對靖安王世子了,當年要不是為救縣主,他也不至於不能習武……。”
要是靖安王世子武功高強,絕不可能躲不開靖安王世子妃的繡球,也就不用娶那麽嬌縱任性還跋扈的世子妃了。
以前靖安王世子和縣主關系多好啊,絕不可能像今天這樣,縣主在街上驚馬,他都不護送縣主回府,只派個暗衛護送。
她還覺得靖安王世子變了,虧得齊二少爺幫著勸,她和縣主才知道靖安王世子不是不願送縣主回府,是怕靖安王世子妃和薑大少爺和薑老王爺告狀。
只要靖安王世子讓世子妃受丁點兒氣,河間王府十位少爺就一起去靖安王府給她出頭,想想十位少爺啊,靖安王世子又不會武功,不說開打了,單說那陣仗就能把人嚇個不輕了。
長歡郡主心下一歎,她和安陽縣主從小一塊兒長大,最知她心意,說來這事全怪她,要不是她執意要留在京都,娘也不會和太皇太后開口帶安陽縣主一塊兒去封地。
安陽縣主本不願意去的,她勸了她半天才答應。
誰想到她們一走,靖安王世子就被薑七姑娘的繡球砸中了,又匆忙娶了她,等她們回來,大局已定,再無轉圜余地了。
娘愧疚,她更愧疚。
長歡郡主寬慰安陽縣主道,“你也不必太愧疚,雖然靖安王世子是為救你才在水裡多泡了會兒,但你病了一場都好了,他還病懨懨的,說明他本來身子骨就差,這與你無關,或許他本來就不合適習武呢?”
“話雖然這樣說,但總歸是我讓他雪上加霜了,”安陽縣主咬著唇瓣道。
這麽多年,為了治好他的病,她也是煞費苦心,可一點用都沒有。
安陽縣主的話,長歡縣主也不能反對,太皇太后就常說,人生在世,要常懷一顆感恩的心,救命之恩,更是要銘記於心。
不過她是來勸人的,自然要撿好聽的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靖安王世子若不是救了你,他要是不能習武,靖安王世子的爵位未必會由他繼承。”
靖安王手握重兵,是皇上最倚重的朝臣,靖國公更是赫赫戰將,他們的兒子孫兒卻不能習武,這說不過去。
為了靖安王府好,這爵位也該由能子承父業的兒子繼承,顯然齊墨銘更合適些。
但因為齊墨遠是救安陽縣主才落水導致不能習武的,哪個大臣敢站出來說齊墨銘更合適些,這不是惹太皇太后不快嗎?
安陽縣主的丫鬟嘟嘴道,“靖安王世子身子骨看著不比齊二少爺差,為何就不能習武呢?”
他要是能習武,太皇太后絕不會猶豫,直接就給縣主賜婚了,哪輪得著別人用繡球砸。
也是靖安王世子福氣薄了些,明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不好好在府裡頭養著,跑出去看什麽熱鬧。
要是看了熱鬧也就罷了,明明坐在那裡吃喝,也能被砸,被別人瞧了熱鬧去。
這麽倒霉的人,根本就不值得縣主喜歡。
丫鬟端了藥來,安陽縣主不肯喝,長歡郡主勸道,“你不喝藥,叫太皇太后知道,該擔心了。”
“她老人家身子骨本來就不大好了,你總不忍心叫她擔心你吧?”
長歡郡主一通勸,安陽縣主這才吃藥。
把藥碗放下,那邊一丫鬟過來道,“縣主,國公爺派人去查了,果真從馬身上找到了點蛛絲馬跡,縣主驚馬不是意外。”
安陽縣主臉陰沉沉的。
丫鬟道,“齊二少爺真是個好人。”
長歡郡主,“……???”
“齊二少爺是好人?”她眉頭微擰,以為自己聽岔了。
丫鬟道,“齊二少爺救了縣主,護送縣主回來,國公爺當面向他道謝,他建議國公爺好好查查馬匹,他懷疑縣主驚馬是被人暗害了。”
她們都以為馬車受驚是意外,誰想到還真是被人給害的。
可滿京都,誰不知道宿國公府安陽縣主是太皇太后的心頭肉,誰敢算計她們縣主啊?
長歡郡主眉頭擰的松不開。
她見過齊二少爺,總覺得他不像是什麽好人。
但這話她不能說,尤其當著安陽縣主的面,畢竟人家才救過她,她怎麽能當著人家的面說人家救命恩人的口舌呢,只是齊二少爺的生母是秦側妃,那可是太后賞賜給靖安王的,能是什麽好人啊。
長歡郡主,“……。”
這話她更不能說。
太后可是她嫡親的外祖母。
一不小心就可能說錯話,長歡郡主趕緊把話題岔開聊別的。
屋內,薑綰埋頭畫圖紙,畫了幾張都不是很滿意,揉成一團扔在地上,而後繼續。
金兒端點心過來,又倒了茶,“姑娘吃點東西再繼續吧?”
薑綰拿起塊糕點啃著。
剛吃了半塊,一小丫鬟進來道,“世子妃,老夫人讓您去和世子爺去她那兒一趟。”
薑綰眉頭一挑。
老夫人不是還病著嗎,怎麽突然找她和齊墨遠去?
好像沒什麽事需要找他們的吧,在門外敲打了二太太一下,晾她也不敢告狀。
把糕點塞嘴裡,薑綰從小榻上下來,和齊墨遠一起出了門。
繞過屏風,薑綰就看到一張陌生的面孔坐在那裡同老夫人說笑,薑綰不認得是誰,看了齊墨遠一眼,用眼神詢問。
齊墨遠回了一句,“工部侍郎夫人。”
薑綰恍然大悟。
她說怎麽找他們過來呢。
原來是給他們送小院房契地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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