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而言,這五道試題的難點不在於過關,而在於如何漂亮地過關。
到第三道坊門,只剩下十人了。
玄都觀自家佔了四個,明微、紀小五、楊殊又佔了三個。想在禦前出頭的幾十個人,到這裡只剩三個。
第三道坊門,守關的是位女冠。
她面前列了一排的紙筆,看到他們過來,開口說道:“貧道這裡只有一個問題,答出來就算過關。”
剛才兩關過得艱險無比的幾人,暗暗松了口氣。玄都觀仙長個個身手不凡,再來那麽一次,他們直接認輸得了。
“仙長請出題。”
女冠道:“靈徽真人李貞吉,是三百年前一位傳奇玄士。他一生雲遊四方,請問,守德四年,他在哪裡?”
問罷,她指了指面前的紙筆:“答出來的,請寫於紙上。全部答畢,貧道再公布結果。”
這問題一問出來,不少人一臉懵然。
靈徽真人他們大部分人都聽過,可就像女冠說的,他一生雲遊四方,從不在一個地方停太久。除了明確記載他行蹤的幾大事件,別的時候誰知道他在哪裡浪?
也許,有哪本偏門的典籍記載了此事?那麽這問題考校的應該是閱讀量。雖然比前兩道試題輕松一些,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只能認輸了事。
那兩位靠武力打過前兩關的,到這裡一籌莫展,看了看女冠的服飾,應該是玄都觀的叔伯輩,想想自己連第二關的弟子都不一定打得過,更何況其長輩。只能長歎一聲,放棄了。
“這個問題在下答不上來,這就告辭了。”
“我也是。”
女冠含笑點頭:“兩位一介外行,走到這裡已是難得。請。”
還有一位文士,覺得這個問題肯定有玄機,仍在苦苦思索,不肯放棄。
“表哥。”明微剛叫了一聲,就被紀小五打斷了。
“等等,這個問題,我覺得我能答上來。”
明微頓了下,笑了:“好,既然表哥覺得自己答得出,那我就不多話了。”
紀小五自小不愛讀正經書,閑書雜書卻看了不少,尤其是那些神神怪怪的話本,記載江湖事的雜集。他記性極佳,舉一反三,實是絕佳的讀書種子,正因為如此,紀家人對他的墮落恨鐵不成鋼。
“守德四年,是燕朝太宗年間靈徽真人生於黃龍七年”
紀小五口中念念有辭,眼睛越來越亮,片刻後,自信滿滿地上前,在紙上寫下自己的答案,記好名字,交給女冠。
女冠含笑接過,暫且放到一邊。
其余人也上前寫了答案,一一交到女冠手中。
最後只剩下楊殊一人。
別人在寫答案的時候,他就那樣無所事事地站著,一副不關己事的樣子,現下也沒有答題的意思。
女冠望向他:“這位公子,只剩你一人了。”
楊殊道:“我不知道。”
女冠一揚眉:“所以公子要放棄?”
楊殊笑道:“不是可以打過去嗎?”
女冠詫異,多問了一句:“公子欲以武力強行過關?”
“不錯。本公子倒是被逼著讀了幾本書,但你們這些神神怪怪的玩意兒,聽過也不會入耳。這位靈徽真人,我連他生年卒月都不知道,哪裡曉得他守德四年在哪裡!”
女冠失笑:“也罷。既然公子做此選擇,就請稍等。”
她將剩余七張答案拿出來,展開第一張,念出來:“北邙。”
第二張:“雲京。”
第三張:“北邙。”
余下四張,都是北邙。
那文士臉色一白,雲京那張,是他答的。
女冠將那張紙遞還給他:“張公子,為何答雲京?”
這文士接過自己的答案,低聲道:“前朝太祖年間,詩人元琦寫過一首詩,送靈徽之雲京。那首詩寫於開平十七年,與守德四年相差五年。所以”
女冠點點頭:“倒是有理有據。相隔五年時間,靈徽真人從嶺南至雲京,走上一兩年也不為奇。與守德四年相隔極近,確實有可能在雲京。”
“可晚生的答案是錯的?”
女冠含笑,取了第一張:“紀公子?”
紀小五出聲:“在。”
“你為何會寫北邙?”
紀小五答道:“其一,正如張公子所說,開平十七年,可以確定靈徽真人在嶺南,欲往雲京。其後我不曾讀過相關記載。但是守德三年,發生了一件事,北邙大亂。雲京離北邙不遠,靈徽真人就算那時已經離開了雲京,肯定也在北方。以其性格,肯定會去相幫,故而我猜測,他人在北邙。”
女冠點點頭:“紀公子所言不錯,那年北邙大亂,靈徽真人確實去了那裡,而且受了不輕的傷。在其友人靜真所寫的散記裡,明確寫了靈徽真人曾經受過傷,足足有一年時間臥床。散記裡未寫明時間,但按推算,應該就是北邙大亂中受的傷。故而,守德四年,靈徽真人應該在北邙養傷。”
她笑著向紀小五點頭:“恭喜公子。”
這一關,答題的七人,有六人都答對了。
那位張公子歎了口氣,向眾人拜別:“沒想到前兩關都過了,卻倒在了這一關。是我讀書不精,技不如人。願諸位順利登頂,再會。”
明微自然也答對了。除了女冠說的原由,她還知道一點。北邙大亂,就是第一代命師魂祭之處, 故而她明確知道,靈徽真人參與了此戰。
女冠笑著看向楊殊:“公子,只剩你了。”
楊殊笑了笑,看向山道。
阿玄正往這邊狂奔,好不容易跑到,將鮫皮傘奉上:“公子。”
楊殊接過,二話不說,拔地而起,直衝坊門。
女冠在同時躍起,拂塵一甩,卷向楊殊。
楊殊並未返身,手臂一振,鮫皮傘打開,急旋而去。
女冠輕輕一點,躍得更高。
隻聽一聲輕聲,楊殊從傘柄中拔出自己的配劍。
劍氣如龍,瞬間卷蕩而至。
眾人只見兩人身影飛快轉幻,不一會兒功夫,根本看不清楚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