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過這個想法,但那堵牆並沒有任何異常。”謝芷玉歎了口氣,“不止他,208和207的住戶也非常奇怪。我從來沒看過207的大門打開,但那裡的的確確是有人在居住;208則住著個二三十歲的女人,並不漂亮,平時無所事事,每天都在和一幫闊太太打牌,可她的錢似乎怎麽也用不完,穿的用的從來是奢侈品最新款。有次我下班回家,發現208恰好沒有關門,從屋子裡隱隱約約傳來她的咒罵和小男孩的哭聲……我懷疑是家庭暴力,於是把這件事情報告給居委會,對方卻聲稱那女人在房間裡養了個凶殘駭人的怪物,如果不想出事,就不要把多余精力放在她身上。”
林妧愣了下:“怪物?”
“我不知道。”謝芷玉咬住下唇,臉色比之前更慘白一些,“那個大嬸每天夜裡都是一副下一秒就要提刀殺人的模樣,我實在沒有勇氣插手她的家務事。”
林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這部電影的背景時間大概在十年前,那時異常生物的存在尚未被人類普遍接受,大部分被冠以“怪物”的稱號倍受鄙夷,藏在208房間的,很可能就是一名異生物。
“無論如何,還是先報警吧。”
謝芷玉扶著牆面往外走,聲線又細又輕:“這裡信號不太好,我去走廊上打電話。”
在恐怖懸疑類型的電影裡,居然有人報警了!
林妧忍不住為謝芷玉豎一個大拇指。不管是影視還是小說,任何角色都會很自然地遺忘人民警察這一存在,化身頭鐵之王,憑借一己之力與邪惡勢力對抗。
就算有人報警,出場的警方也只有兩個作用:要麽送人頭,要麽在影片結尾處姍姍來遲處理爛攤子。
眼看她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中,林妧懶洋洋地踹男人一腳,語氣瞬間降到冰凍零點:“大叔,感覺如何?”
被五花大綁的男人面如死灰,沒應聲。
他年近三十諸事不順,事業毫無起色不說,還被交往多年的女朋友和她新歡慷慨贈送了片呼倫貝爾大草原。
女友嫌棄他一事無成,女上司將屢屢犯錯的他決然辭退,小區裡見到的其他女人則風光得意,襯得他像個灰溜溜的小醜,偶爾有幾次上前搭訕,也都被毫不留情地拒絕。
既然她們高不可攀,那他就把她們拉入地獄。看著形形色色的女人在刀下哭泣求饒的模樣,他頭一回覺得自己是那麽高大且強壯,是能夠主宰一切的帝王。
——直到被自己的獵物瞬間秒殺。
啊,女人,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究其一生,他果然還是沒辦法越過這座高峰。
他好丟人,好想哭。
林妧見他淚眼汪汪,渾身像一條蠕動的長蟲,被惡心得皺起眉頭:“你有沒有見過一個……”
她說著停下來,在心裡問旁白:【我妹妹長什麽樣來著?】
心態崩崩的旁白有氣無力:【你和妹妹是雙胞胎,長相一模一樣。】
於是她順水推舟地補充:“一個和我模樣相同的女孩,應該在這棟公寓住過一段時間。”
“我、我不知道啊!”男人瑟瑟發抖,“我、我沒有工作,只有晚上會出門抓人,幾乎沒怎麽見過這棟樓裡的其他住戶。”
這也太屑了。
除了躺在床上浪費社會資源就是殺人,這種人還是被垃圾分類回收掉吧。
林妧對這個堪稱人間之屑的男人完全喪失興趣,正抬頭望向門外,便與快步走來的謝芷玉四目相對。
“我已經報警了。”她的臉頰終於籠罩上一層紅潤光澤,聲音也恢復了些許清泠柔和,“這裡居然是207房間,我不久前還納悶,這間房子怎麽像沒人住似的。”
謝芷玉說著眨眨眼睛,看向林妧的目光裡帶著羞怯笑意:“警方趕來這裡大概還要等上一段時間。你臉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正巧我家就在隔壁,先去那裡用傷藥簡單地止一下血吧。”
直到她說出這句話,林妧才後知後覺地感到臉上一陣撕裂般的痛感。用手抹去,一片濕漉漉的鮮紅。
這大概是女主人公被綁來時受的傷,本來已經大致結痂,這會兒又兀地綻開血漬。
斜睨一眼瑟縮著尬笑的罪魁禍首,林妧輕輕點頭:“好。”
——或許順便還能瞧上一瞧,究竟是誰在暗地裡窺視她。
*
謝芷玉家裡是典型的年輕女性配置,北歐風灰白色家居套裝一絲不苟地整齊擺放,盈滿整個客廳的瑩白光線給人很大安全感。
回到家後,她終於擺脫了緊張與拘束感,言談間放松不少:“傷藥和創可貼都在雜物間,你先在客廳休息一下吧。”
林妧把硬生生拖來的男人放在角落,乖巧點頭:“好。”
一切劇情進行到這裡,都平靜安詳得看不出大風大浪。然而她的聲音猶如一個開關,在話音落下後不久,兩人便猝不及防聽到某處房間傳來窸窸窣窣的微弱響聲。
周遭環境非常安靜,這道聲響雖然輕微,卻被襯托得極為刺耳,幾乎是一道貼著耳膜爆發出的轟鳴,輕而易舉就能讓人頭皮發麻。
在這棟屋子裡除了她們兩位,還有第三個人。完全未知的身份,藏在完全未知的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