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許,好像,有些過分地可愛了。
林妧很認真地想,現在正值午夜,月亮從陽台上滿滿當當地傾瀉下來,她面前的男孩子乖巧又可愛,一雙圓滾滾的眼睛溫柔得像是風平浪靜的湖泊,蜷縮在沙發上的並非雙腿,而是一條擁有漂亮鱗片的藍色尾巴。
簡直是童話故事裡才會出現的情節嘛。
旁白:【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不是不是不是。】
仿佛是為了驗證它的這句話,旁白毫無感**彩的冰冷聲調堪堪落下,林妧就聽見不遠處某個角落傳來猝不及防的咚咚聲響。
那聲音微弱卻急促,不間斷地叩擊在她耳膜,一下又一下,似乎是有人在敲擊牆壁。
林妧與安喬同時放輕呼吸,安靜對視一眼。
在空曠寂靜的廢棄屋子裡,這陣敲擊聲顯得格外詭異。林妧循著聲源走去,發現那聲音居然來源於木櫃之後。
可那裡分明是堵硬邦邦的白色牆壁。
是密室。
她回頭對安喬做出噤聲的手勢,嘗試著從側面將木櫃推開。出乎意料地,櫃身雖然看起來堅硬高大,想要將它移開卻並不需要費太大功夫。
隨著木材與地面摩擦的轟隆聲越來越大,一股難以忍受的血腥味逐漸佔據鼻腔,林妧屏住呼吸,終於看清密室裡的模樣。
那是個陰暗狹窄的空間,即使木櫃被推開,也很少有光線滲進去,直到她打開手機電筒。
瑩白光芒瞬間填滿整個密室,原本潔白光滑的牆壁上盡數布滿乾涸血跡,遠遠望去如同朵朵艷麗綻放的鮮花。乾淨如新的地板被精心擦拭過,一個全身被緊緊綁縛、嘴上貼著膠帶的女人無力躺倒在地,一遍又一遍用腦袋敲擊地面,在見到亮光時動作停頓,顫抖著抬起頭來。
林妧上前將膠帶撕下,女人與她四目相對,淚水無法抑製地狂湧而出。她的聲音啞得難以分辨,只能不停地哭著告訴她:“救救我!”
“這是怎麽回事?”
林妧沉聲靠近她,勉強將女人從地上扶起,讓她靠坐在稍顯乾淨的牆角。
她的面龐與衣物都很髒,想必被關在這裡已經有挺長一段時間。因為身體被五花大綁,繩索還被系在密室角落的管道上,她的活動范圍僅限於密室一半的范圍,連那個木櫃都夠不到。
所以在聽見有陌生人交談的聲音時,才只能用腦袋一遍遍敲打地板,試圖發出一些聲響。
“這裡住著一個殺人狂……那家夥是吃人的!”女人一邊劇烈咳嗽,一邊用氣若遊絲的聲音說,“快去報警,快去!”
她說完似乎又想起什麽,顫著聲音問:“現在是什麽時候?”
林妧看一眼手機屏幕,一字不差地應聲回答:“十一點五十七分。”
“十一點五十七……”女人眼底的血絲愈發濃鬱,幾乎把整個瞳孔染得猩紅,整個人也因此蒙上幾分癲狂與絕望的氣質,“他每天都在午夜十二點準時開門,那家夥要來了,快跑!”
原來如此。
買下這棟屋子的房主並沒有把它用作居所,而是在密室內進行無人知曉的屠殺計劃。所以陽台上才會積滿灰塵,木櫃裡則全是小刀和藥劑。
不得不說,這座公寓還真是處處有驚喜,變態和殺人魔的觸發幾率高達百分之百,堪比死神小學生,走到哪兒哪兒就出事。
距離十二點只剩下不到兩分鍾的時間,如果對方真如她所說那樣準時,一定已經走到了距離大門不遠的地方,逃跑絕對來不及了。
如果當真遇上非動手不可的情況,目前看來,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對方進屋時直接將其秒殺。
旁白察覺到她的想法,在遲疑片刻後加快語速:【不行,按照劇情設定,你每到午夜都會間歇性地意識恍惚、神志不清,十二點左右正好是最虛弱的時候,到時候如果出了岔子,一切就全完了!】
林妧微微愣住:“這個設定不會是你臨時編造的吧?”
【笨,我是在劇透!這本來是要你親身體驗才會揭曉的內容!】
旁白一咬牙,為了加強這番話的權威性,乾脆換上公式化的語氣,用播音腔感情豐富地念。
【旁白:你想先下手為強,但想起自己每到午夜都會神志恍惚、記憶錯亂的病症,不由得生出了些許猶豫。】
求求了,對觀眾朋友好一點吧,主角如果演到一半就死了,簡直是史詩級別的爛尾大爛片。
它好不容易遇到這麽舒爽的劇情,這會兒看得正爽快,絕對不能讓主演半路涼涼。
電影不可能無緣無故讓主人公患上這樣一種不明不白的病,她的意識恍惚一定與主線劇情密切相關。同樣值得注意的是,午夜時分似乎是某種分界點,主人公病發、這間屋主開門與鮫人變換形態都處於這個時間點,或許其中也藏有貓膩。
但現在不是思考主線劇情的時候,如果不能硬碰硬,他們唯一活命的辦法就是躲藏。
整個房屋空空蕩蕩,沒有任何可供藏身的據點,除了某個他從來不會去的地方。
陽台。
林妧最後暼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陡然一變,所有數字重新洗牌,組合成嶄新的時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