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察被他感動得一塌糊塗,儼然已經成為忠實小粉絲, 聽罷拚命點頭:“放心吧, 德古拉先生!我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努力, 請再忍一忍,臥底生涯就快結束了!”
……這人居然還真就很配合地一起串戲了啊喂!
“言重了。”
德古拉回以他一個淡淡的微笑:“我只是……想為社會主義法制建設的進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接頭不宜持續太久, 如果被謝嘉儀的人發現, 很可能導致之前所做出的所有努力毀於一旦, 行動滿盤皆輸。
他說完便匆匆道了別, 隻留給對方一個滄桑卻執著的背影。徐徐清風撩起青年單薄的風衣, 小警察握著材料的雙手微微顫抖, 他想起德古拉先生血紅色的眼眸, 被陽光照射時,會發出熊熊烈焰般奪目的光輝。
那僅僅是一雙眼睛嗎?
不,那是鮮豔明亮的華國紅,閃耀著五星紅旗的光輝!
小警察被他感動得心潮澎湃,然而德古拉本人對此卻一無所知, 腦袋裡全是和女主角謝嘉儀反覆糾纏的那些破事。
與林妧的時間線截然不同,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有大半個月。
謝嘉儀的白月光在半個月前如期歸來, 聽說腎髒出了問題。好在他那番關於“腎虛”的歪理邪說成功讓霸道總裁放棄了直接摘取腎髒的想法, 估計她也不希望白月光成為一個不太行的男人。
按照這類影視劇的基本套路,總裁會在白月光歸來後試圖與主人公分手, 而後者癡心不改,妄想能有一天等來浪子回頭,於是選擇繼續與之糾纏。
——然後就是無盡的虐身虐心,順帶附贈頭頂的一片呼倫貝爾大草原。
言情劇套路之二:不管是渣男主動提出分手,還是男主角家長出面反對,對方一定會拿出一張數額巨大的支票。
而為了顯示自己與眾不同、不為金錢折腰的氣節,在絕大多數時候,女主角都會選擇把它撕掉。
謝嘉儀向德古拉提出分手的時候,很大方地給了他五千萬。盡管渾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快接快接”,可一旦接過這些錢主動離開,就會失去接近謝嘉儀、套取她犯罪證據的機會。
記起自己建設歧川市法治社會、掃除黑惡勢力的承諾,良心迫使德古拉不得不把這臥底當下去。
德古拉想,他就是個傻子。
然後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模仿影視劇女主角歇斯底裡的姿勢把支票撕成碎片,死皮賴臉地繼續住在謝家。
好在這種影視作品裡的總裁基本沒什麽智商,整天除了裝酷耍帥就是和主人公玩虐戀情深,沒時間和警方鬥智鬥勇,很多私人信息都放在家裡的辦公電腦上。
尋找線索的過程並不算太難,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德古拉就成功掌握了謝嘉儀涉及違法行為的諸多證據。而正是在與小警察接頭的前一天晚上,在把所有證據裝進U盤的時候,他撥通謝嘉儀的電話,主動說出了分手。
與白月光夜夜笙歌的謝嘉儀自然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在現實生活中,故事進行到這裡基本就宣告終結。男女主角之間再無瓜葛,警方會根據德古拉提供的線索將陳嘉儀捉拿歸案,一切順理成章——
但對於言情劇來說,劇情只不過剛剛過去一半。
言情劇套路之三:追妻火葬場永遠不會遲到。女主角癡癡奉獻、為愛情付出一切時,渣男往往不屑一顧;等前者心灰意冷地失落離開,他才會陡然驚覺,原來自己愛的一直是那個曾經看不起的女人,她已經成為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於是情形瞬間逆轉,男主角卑微追求卻隻換來女主一顆傷痕累累、不會再愛的心,在一輪又一輪的求而不得後,兩人終於互通心意,迎來期待已久的幸福結局。
唉,這是何必呢,跟轉來轉去的兩個陀螺似的,難道以為自己在跳二人轉麽。
正如他所想那樣,在與小警察道別後不久,德古拉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來電顯示上是三個方正規整的黑體字:謝嘉儀。
電話接通,女人的聲線比平時多了幾分沙啞,像犯了錯的小學生那樣拘謹不安:“拉拉,你在哪兒?”
“中央廣場。”德古拉回答得不鹹不淡,言談間是不加遮掩的厭惡與反感,“你要幹嘛?”
她似乎深深吸了口氣,語氣竟然帶了不少哀求的味道:“拉拉,對不起。我之前實在是太糊塗,居然沒有發現自己愛的一直都是你。今天你沒有陪在我身邊,我感覺整個世界好像都缺了一大塊,無論什麽事情都不完整了……快回來吧,我不能沒有你,好嗎?”
看吧看吧。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對於人類這種生物來說,貪婪永遠是不變的主題。
德古拉很認真地想,或許在那些言情作品裡,男主人公追的並不是“妻”,而是一種純粹的佔有欲與執念,是無法接受曾經為自己付出一切的人離自己遠去。
歸根結底,他們最愛的還是自己,也只有單純的女人會認為那叫浪子回頭。
“你還記得嗎?今天是五月二十號,我們交往一周年的紀念日,我特意給你準備了周年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