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帶回收容所時,車裡被不斷撲騰的貓咪和狐狸弄得烏煙瘴氣、白毛亂飛,她忙著照顧那兩個不安分的小家夥,便也沒怎麽理會他。
都怪她當初沒有好好珍惜,誰能想到再一見面,這人就傻了。
“呵。”
惡魔冷笑一聲:“吾之名姓,可不是爾等凡人能知曉的存在。那是伴隨著死亡和幽冥的字眼,一旦提及,就會被漆黑的地獄烈焰吞噬殆盡!”
好端端的一個美人。
怎麽就瘋了。
“哦。”林妧的聲調毫無起伏,“如果實在不想告訴我,你也可以不說。”
反正她也沒有很想要知道。
惡魔愣了一下。
連傲嬌的機會都不留給他,這個毒婦!
“不行!唉,你幹嘛啊!”他慌亂地擺擺手,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既然你這麽真心誠意地發問,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本大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陸淵。”
陸淵。
這兩個字乾淨利落,透著股生人勿近的高冷氣質,倒是和初次見面時那位殺伐果斷、狠戾決絕的長發美人頗為貼合,但如果挪到現在這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中二病患者身上……
總有種它們髒了的錯覺是怎麽回事!
“女人,你在想什麽?不要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懂麽?”
陸淵上前一步,正想實踐《惡魔少爺別吻我》裡經典的挑下巴,指尖剛要觸碰到林妧,就被身旁的天使不由分說地沉沉按下。
他瞪著血紅色的眸子看後者一眼,神情居然有些委屈。
然後同樣委屈巴巴地望向林妧:“少爺餓了,少爺想吃蛋黃酥。”
*
為了滿足不時之需,林妧特意在收容所冰箱裡存放了許多小吃甜點,其中就包括惡魔最愛的蛋黃酥。
想起天使和安喬都對甜食情有獨鍾,她又從中拿出了一些白玉卷、杏仁豆腐和雙皮奶。
天使與小鮫人居然很聊得來,她只不過去了一趟廚房,再回到餐廳時,就見到兩人坐在一起,低頭不知說著什麽。
走得近了,才聽見安喬小貓一樣糯糯的聲音:“……好看,翅膀。”
陸淵冷言冷語地半開玩笑:“喜歡就摸一摸唄。”
男孩被面目凶惡的怪叔叔嚇得微微一僵,食指下意識攥緊衣擺,紅著臉倉促低下腦袋。
天使顯然很擅長與小朋友相處,無論是安喬還是精神受創的陸淵。
他低低垂著眸子,察覺到林妧靠近時眼睫輕顫,不著痕跡地極快瞥她一眼,然後再度把注意力放在男孩身上,聲線溫柔得如同一陣風:“如果你想的話,可以。”
此話一出,陸淵和安喬同時怔住。
“為什麽!”陸淵瞪著眼睛癟著嘴,“你從來都不讓我摸!”
天使淡淡看他一眼,最終選擇無視。
然後輕輕側過身體,讓翅膀剛好停留在安喬抬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謝、謝謝。”
紅暈從耳根一直蔓延到鼻尖,男孩受寵若驚,求助般向林妧投去慌亂的目光。在遲疑片刻後,終於怯怯地伸出手。
林妧望一望安喬白蔥般纖細的手指,又看一看天使身後潔白的翅膀。
經過這段時間修養,青年渾身傷口大致愈合,原本殘損不堪、布滿傷痕的羽翼也逐漸豐滿,終於不像剛來收容所時那樣觸目驚心。
每片羽毛都呈現出線條流暢的圓潤形狀,本來只是許許多多輕盈纖細的白毛,積累在一起,便生出幾分厚重之感,讓人不敢褻瀆。白熾燈灑下的點點光暈墜落在羽翼之上,為其蒙上一縷莊嚴灼目的白芒,層層疊疊地暈染開來。
在手指觸碰到羽毛邊緣的瞬間,小鮫人平靜如湖面的雙眼倏地一閃,惹得林妧下意識呼吸一窒。
這種莫名心動的感覺……!
她!也!超!想!摸!
陸淵冷笑一聲:“怎麽,女人,你也想摸?”
天使沒說話,放在桌下的雙手卻悄然握緊成拳。
“那種浮誇大翅膀沒什麽意思,你如果想要,”他故作神秘地停頓一下,用給予恩賜一樣的語氣,“我可以勉為其難地貢獻出自己的尾巴。”
他說著抬起尾巴,炫耀般左搖右擺、飛快晃動,甚至用尾巴擺了個粗糙的心形圖案,整張臉上寫滿了“快摸快摸”。
林妧彎著眼睛朝他笑了笑。
這條尾巴看起來光禿禿一片,和毛茸茸三個字壓根沾不上邊,現在陸淵這樣胡亂擺動,更是讓她想起了晃動尾巴驅趕蒼蠅蚊蟲的水牛。
她摸了有什麽用,體驗金針菇的嫩滑纖細觸感嗎?
林妧正想開口拒絕,然而還沒等她出聲,就看見天使拿起一塊白玉卷放到陸淵口中,聲線清清淡淡:“吃甜點。”
陸淵嘴巴被堵住,只能氣衝衝瞪對方一眼。
這人絕對是來故意打斷他的!隻準天使放火,不許惡魔點燈,不公平!
他越想越氣,把憤怒發泄在裝滿整個口腔的白玉卷上。
白玉卷是道風靡一時的日式小甜點,糯米皮裡包裹著戚風蛋糕、果肉與奶油,經過冰箱冷凍,在夏天品嘗別有一番風味。
林妧做了原味、蜜桃和抹茶三種口味,陸淵吃到的原味白玉卷又白又圓,活像個圓滾滾的小胖子,加上個頭不大,輕而易舉就能整個含進嘴裡,把臉頰撐得鼓鼓囊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