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浩宇四肢僵硬地站在便利店裡,手足無措地扭頭看一眼林妧。
整個城市空空蕩蕩,往常的居民銷聲匿跡,屋子裡的東西卻都保持著原狀。林妧輕而易舉地在便利店中找到中性筆和白紙,她心情似乎不錯,把筆杆放在指尖不停轉圈。
看她的架勢,是要請筆仙。
尤浩宇早就察覺她與眾不同,如今更是堅定了這個想法——
除了會長之外,同樣跟在林妧身後、名叫“蘇澤”的漂亮男孩子顯然也不是參賽者。蘇澤性情溫和,總是軟著聲音朝林妧撒嬌,看上去與這個詭異的世界格格不入,他好奇地詢問那人身份,得到了一個讓人目瞪口呆的答案。
蘇澤居然是都市傳說之一,那個癲狂到骨子裡的病嬌小破孩。
所有人都對怪談避如蛇蠍,她卻毫不在意地把他們留在自己身邊,完全不像在絕境逃生,而是在玩乙女向的角色搜集遊戲。
還附帶一點戀愛養成元素的那種。
“林妧姐姐,”感受到身邊寒氣越來越濃,尤浩宇的聲線不停發顫,“請仙肯定沒用。不管你對它說什麽,筆仙都不會放過我。”
他頓了頓,又咬牙道:“亡靈沒有弱點,人類不可能贏得了它。”
“誰說它沒弱點?”
林妧把白紙平鋪在桌面:“‘一旦被召喚,筆仙必須現身’,‘筆仙會誠實回答請仙者問出的所有問題’、僅僅憑借這兩條規則,它就沒辦法對我們構成威脅。”
可是諸如“你是怎麽死的”、“怎樣才能殺掉你”這些問題都被禁止提出,更何況,就算追殺會在筆仙被召喚時強製中斷,一旦請仙結束,他還是會被當做筆仙追殺的頭號對象。
難道說……林妧打算單單用提問的方式製服它?
尤浩宇想不出應該怎麽做。
一切準備就緒,林妧滿意地拿起中性筆,抬頭正好對上藺和的視線。
青年面無表情,心口卻悄悄顫了一下。
請筆仙需要有兩個人,尤浩宇已經喪失了請仙的資格,蘇澤又是完全不值得信賴的陌生人,環顧全場,只有他能擔負起這個任務。
請筆仙是要手握手的。
雖然他打心底裡不願意,但偶爾偶爾被林妧碰一下,似乎也沒多大問題。
畫重點:絕對不是他想要握手,只是大發慈悲、勉為其難。
“既然你有求於我,那我……”
這句話剛說到一半,他就無比清晰地聽見林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澤,那就拜托你了。”
藺和:?
藺和:???
他氣得立馬就瞪大了眼睛,憤怒之余還有點委屈。
是他,明明都是他先來的……見面也好,接觸也好,他才是搶先的那一個,她怎麽可以選擇另一個人。
瞪完又渾身不自在地想,不對啊,不用被迫和那女人進行接觸,他應該感到狂喜才是。
蘇澤也沒想到林妧會叫出自己的名字,驚愕之後是鋪天蓋地的狂喜,一邊應了聲“好”,一邊炫耀般睨了身旁的青年一眼。
看來這人是真不受寵,還比不上他這個新來的。
藺和陰沉著臉,看他們倆把中性筆握在貼合的手掌間。
奇怪。
毫無緣由地,在看見兩人右手相握時,他心裡像是堵了塊石頭,連呼吸都悶得慌。
難道是便利店不通風的原因?
耳邊傳來林妧漫不經心的語調,滿含了調侃意味:“是不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裡忽然覺得不太舒服,像堵了塊石頭?”
青年微微蹙眉,語氣冷淡:“沒有。”
他只是心頭有些酸酸的感覺,拳頭也有點癢。
林妧眯眼笑笑,步步緊逼:“是不是心頭酸酸的,拳頭癢癢的,無法抑製地想要揍人?”
尤浩宇把他們三人愣愣打量一番,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這什麽情況。
他現在應該的的確確身處一個恐怖驚悚向的靈異空間,這本該是驚心動魄的求生故事,結果看這幾位的反應……
說好的血腥廝殺呢?怎麽成了段三角戀爭寵上位戰爭?大反派們拿錯劇本了?
藺和沒有立刻應答,眼裡的眸光暗了暗。
又不是肚子裡的蛔蟲,這女人不應該對他的感受一清二楚。既然她能絲毫不差地說出來,就只有唯一一個可能性——
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是她在搗鬼。
被這幾道意味深長的視線盯得心煩意亂,他不耐煩地沉聲應答:“是。你動了什麽手腳?”
“白癡。”
蘇澤終於噗嗤笑出聲來,毫不掩飾眼底的挑釁,當著他的面把林妧右手包得更緊:“什麽叫動手腳啊?你這叫,吃——醋——”
他把這兩個字拖得很長,每一聲發音都化作冷厲長劍深入耳膜,刺得藺和耳根一熱。
青年聽罷冷然一笑,眸底盛滿了不屑與輕蔑的情緒:“吃醋?幼稚。這女人與我無關,無論你和她做出多麽親密的舉動,都不會對我造成絲毫影響。”
林妧神情複雜地看他一眼。
雖然話是這樣說。
但你能不能把握在手裡的匕首收回去啊啊啊!已經直挺挺地抵在蘇澤手腕上了啊喂!旁觀的尤浩宇小弟弟快被你馬上要殺人一樣凶神惡煞的表情嚇哭了!
見血了見血了,會長你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