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古拉本來想回懟陸銀戈,奈何水蜜桃蛋糕實在太過誘人,隻好先把復仇甩在腦後。他絕對不是沒骨氣,俗話說得好,民以食為天嘛。
色澤溫柔的水蜜桃果凍軟嫩彈滑,哧溜溜穿梭於口腔各個角落。並非色素加調味劑的廉價感,當牙齒輕輕咬合時,無比濃鬱且真實的水蜜桃味道刹那間從果凍裡蹦出來,甜蜜中帶著一點細微的酸。
蛋糕主體部分主要由奶酪、酸奶、牛奶與奶油混合冰凍而成,因為剛從冰箱裡拿出來,口感與酸奶味冰淇淋相差無幾,冰爽透心涼的溫度讓人幸福得快要流下眼淚。四溢的奶香能輕而易舉征服食客味蕾,繼續咀嚼還能發現意想不到的驚喜——
原來蛋糕裡還加入了水蜜桃果醬,桃子果肉又大又厚,浸出的果汁與奶香芝士的香味融合到極致,口感層層遞進,回味無窮。
德古拉整個人都化了。
“要我說,”伯爵先生雙唇顫抖,眼底泛著水光,“如果這蛋糕裡再加上點新鮮的血,血腥味搭配水蜜桃清香……啊,我可以當場升天。”
陵西毫不猶豫給了他後腦杓一錘。
不要自顧自說出這麽讓人倒胃口的話啊喂!如果真把那種蛋糕放進嘴裡,不僅是你會升天,所有吃過它的人都得瞬間下地獄好嗎!
團團被猝不及防咬到的水蜜桃果肉驚得渾身一愣,細細品味了好久,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陸銀戈。
然後用杓子盛起一小塊蛋糕送到陸銀戈嘴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聲告訴他:“哥哥,好吃。”
這誰受得了啊。
在面對收養自己的陸銀戈時,小狼人拘束的情緒不自覺緩解下來,棕色圓眸裡不帶任何緊張與辭退,含著笑安靜與之對視。他本來就長得嬌憨可愛,這會兒一眨不眨地凝視著青年雙眼,滿滿全是期待與祈盼。
這要是別人,陸銀戈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拒絕,可面對自家滿懷期待、心心念念想讓哥哥也嘗到甜點的弟弟……
絕對絕對無法抗拒。
可在不久前,他才親口說出“就算餓死也絕不會吃一口”的狠話。
喉結不安地上下滾動,陸銀戈勉強扯出一個乾澀微笑:“團團,甜食的話,我不太能接……”
“哥哥不是很喜歡吃甜嗎?”團團懵懂眨眨眼睛,“家裡的草莓棉花糖都是你——”
他話沒說完,就被陸銀戈猛地用手捂住嘴。似乎是為了不讓他繼續說下去,後者以赴死般痛苦的表情迅速低頭,把蛋糕含入口中。
林妧沒說話,用手臂遮住上揚的嘴角。
德古拉眼見大仇得報,拖長了聲音重複:“哇哦——家裡的草莓棉花糖怎麽了呀?是不是酸酸甜甜,哇塞,好好吃噢!”
陸銀戈渾身僵硬得像鐵,面對團團時溫柔和煦地說了句“好吃”,再轉身看向德古拉時,眼神凶惡得似乎能殺人。
身為自視甚高的狼人,他從小就明白,自己與人類是格格不入的兩個種族。人類沉溺於毫無用處的口腹之欲,喜歡的東西總是漂亮卻無用,跟他們本身一樣軟弱無能;他習慣了廝殺與鮮血,當然不可能對好看的小點心提起任何興趣——
直到某一天,他嘗到了草莓棉花糖。
那是與血腥味截然不同的體驗,吃下棉花糖時,舌頭像是踩在雲朵上,酸酸甜甜的水果味道軟綿綿地覆蓋在每一處味蕾,所有神志都在瞬間煙消雲散,只剩下純粹的快樂與享受。
僅僅一塊棉花糖就足以讓他如此沉迷,陸銀戈在那時就明白,如果再深入接觸甜點,他一定會陷入無法自拔的深淵,徹底上癮。
於是他開始刻意抗拒所有甜食,但心底又難以忍受撓癢癢般的不適,只能在家裡囤積一箱又一箱草莓棉花糖,在夜深時悄悄拿出來解饞。
平日裡凶狠嗜血的狼人居然會在夜裡,獨自坐在月光下悄悄吃草莓棉花糖,這是他絕對不能被別人發現的秘密,沒想到不知什麽時候被團團看見了。
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了出來。
他能怎麽辦,面對疼愛的弟弟,還不是強顏歡笑著把他原諒。
更何況,這蛋糕是真的真的很好吃,乳酪像柔軟的冰淇淋,融化在嘴裡的時候還帶著水蜜桃甜香,滿滿一大口包在口中時,巨大的滿足感能讓他忘掉所有不愉快。
陸銀戈面無表情,腮幫子毫無感情地上下起伏。
只是尾巴開始不受控制地自顧自搖了起來,將他隱藏的小心思暴露無遺。
華國有句俗語,叫“沒事別裝大尾巴狼”。
這雖然是頗具有諷刺意味的一句話,卻也再直白不過地凸現出狼類尾巴蓬松粗大的特點。
要想分辨狼與狗,最方便的方法就是觀察它們的尾巴。狗的尾巴要更細一些,時常向上卷曲著,狼尾的毛則松軟茂盛許多,乍一看去細細長長的狼毛幾乎能匯集成橢圓形的球。
一般而言,狼尾多數情況下都處於下垂狀態,因而陸銀戈此時驟然豎起尾巴的動作就更加引人注目。
“喲喲喲,”德古拉笑得不懷好意,嘖嘖歎氣,“大尾巴狼,真是名不虛傳!這尾巴搖得多開心呐。”
他停頓一秒,在對方逐漸陰沉的注視下緩緩開口:“這蛋糕香不香?真香!您就是咱們收容所的所寶,陸境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