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垂眸避開視線,林妧向前邁開一步。兩具身體之間的相距不到一厘米,當她揚起腦袋,像一團熾熱的空氣悄然湊近,嘴唇與少年纖瘦的側頸毫厘之距:“我一直喜歡你,你是怎麽想的?”
清爽水果香氣與他身上的牛奶味道交織融合,彌散在這個幽閉空間裡。林妧的身體帶來一股軟綿綿的熱量,仿佛要把他炙烤得幾近融化,胸口和臉上全是清一色的滾燙。
脖子上癢癢的感覺像是爬來爬去的小蟲,沿著脊椎蔓延至全身。
要命。
“阿妧,”他狼狽不堪地開口,垂眸掩蓋眼底洶湧澎湃的暗潮,“別鬧。”
“我沒有在鬧。”
林妧滿目無辜,竟然是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委屈神色,然而那桃花眼眼尾悄悄勾起,細細看去,才會發現藏匿著的引誘與狡黠:“你討厭我嗎?”
喉結又上下滾了滾,遲玉聲線沙啞:“沒有。”
他似是迫切地想要澄清,於是又加重語氣重複一遍:“我永遠不會討厭你。”
“那為什麽要刻意和我保持距離?”
林妧明知故問,說話時吐出的熱氣盡數落在他蒼白的側頸:“被你討厭的話,我會很傷心。”
她明明知道不是這樣。
近在咫尺的小姑娘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動,只要遲玉稍一動彈,脖子就會貼上她的唇瓣。
為什麽電梯還沒有抵達生活區?
慌亂的視線茫茫然落在電梯按鈕,這才發現打從一開始,林妧就沒有按下另外的樓層鍵。
她早有預謀,真是太過狡猾。
“不是的。”
電梯裡稀薄的空氣逐漸升溫,愛與欲/望都無法從密閉空間裡流逝,只能繾綣在身邊。一股股熱氣從脖子騰湧而上,把大腦熏得暈暈乎乎,他像是醉了酒,黑眸裡浸出迷離水霧,聲音支離破碎地從喉嚨裡滾落:“喜……喜歡。”
林妧一定是笑了。
她的聲音慢悠悠的,像是等待獵物上鉤的捕食者:“喜歡誰?”
她是故意的。
攥住衣角的手指暗暗用力,他用盡全身力氣,終於說出一個名字:“林妧。”
在小姑娘含笑的視線裡,遲玉用喑啞低沉的聲線告訴她:“我喜歡林妧,最最喜歡。”
纏繞在脖子上的勾人呼吸停了下來。
但林妧並沒有後退的意思,而是仰著頭朝他微微一笑,被燈光映亮的桃花眼裡繁星閃爍,映照出少年人模糊的影子。
她說:“送你一個小禮物,作為誠實的獎勵。”
然後林妧嘴唇下壓,不偏不倚落在遲玉微顫的喉結。從未體會過的溫熱感將他全然包裹,電梯裡安靜至極,每一次呼吸都清晰可辨,他感覺空氣慢慢變得潮濕粘膩,無法擺脫,卻並不會使人厭惡。
甚至渴求著更多。
親吻漸漸變成細密的啃咬,尖尖白牙像小獸般青澀地停在喉結頂端又很快松開。遲玉僵著身體咬住下唇,半晌後低低叫她:“林妧。”
她聞聲抬頭,意猶未盡的眼神讓他耳根通紅:“嗯?”
林妧應答得慵懶散漫,然而下一秒就兀地睜大眼睛——
一直立在原地的遲玉忽然伸出右手,身體前傾著向她靠近。林妧下意識後退一步,手掌觸碰到電梯冰冷的牆壁。
他用手將她禁錮在電梯角落,深不見底的瞳孔一片陰翳。這是林妧頭一回看見他露出如此危險的神情,雖然極力克制,卻還是像午夜時分波濤洶湧的海浪,輕而易舉就能將她吞噬殆盡。
……她只是想逗逗遲玉,卻好像,打開了什麽不得了的機關。
呼吸纏繞在一起,兩雙眼睛一眨不眨地對視。
少年脖頸中央殘留著曖昧的紅,眼尾同樣泛著粉色,開口說話時,聲線喑啞不清:“如果再這樣做,我不能保證——”
他話沒說完,居然被一陣突兀的叮咚聲徹底打斷,然後明朗的白光湧入電梯,晃得他眯起眼睛。
電梯門開了。
門外站著呆若木雞的德古拉、娜塔莉婭和陵西。
這是什麽情況。
因為太過震驚,毫無感情經驗的伯爵先生與小朋友都一時喪失了露出表情的精力。三道視線同時落在電梯角落裡,看見臉色通紅不知所措的林妧,還有單手把她壓在牆上、神情晦暗的遲玉。
林妧說去叫這臭小子吃飯,卻一直沒有回到生活區,也沒回一句手機訊息。他們有些擔心,本來打算坐電梯去醫療部一探究竟,沒想到那電梯像癱瘓一樣遲遲不來,隻好吭哧吭哧爬了樓梯來這裡,結果被告知他們倆早就離去,隻好滿臉懵地離開。
千算萬算怎麽也不會算到,原來一直霸佔電梯的,這是他們要找的這兩個家夥。
德古拉不知道林妧的撩撥與貼近,望見眼前這番景象,心裡隻留下一個念頭:
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小姑娘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強盜行徑,是可忍孰不可忍,遲玉,你不是人!
伯爵先生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扯著嗓子萬分哀怨地喊:“啊啊啊你這混蛋,放開林妧!!!”
遲玉懶懶看他一眼,目光又恢復成了平日裡波瀾不驚的冷漠,更多的,還是興致被突然打斷的慍怒與一點點羞怯。
他沒回應德古拉,而是低頭看著跟前小小的人影,口吻出乎意料地慢條斯理:“想讓我放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