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殺 第79章

「……身為維護正義的騎士，我們已經無法忍受黑龍王的殘忍暴行，勢必要有所作為，才不辱沒了騎士的光輝與榮耀。」

說到此，龍皇稍微停了下來，眼神巡迴底下行列整齊的騎士，龍之大陸已經許久沒有聚集起這樣多的騎士，騎士和騎士的坐騎密密麻麻的排列著，彷彿一望無際的大海，這片騎士海的尖端則是一身紫袍的龍皇，以及龍皇身後，一身黑衣的銀月皇子和他的神聖白龍。

騎士的眼神中莫不充滿著閃耀的光芒，甚至連身子都激動得發抖，騎士們早已對黑龍王的肆虐非常不滿，若不是龍皇始終保持沉默，恐怕他們早拔起劍，衝到阿卡蘭大陸，意氣風發的對黑龍王宣戰了。

看到這情景，龍皇的心中泛起微笑，雖然臉上仍舊是一副憂國憂民的嚴肅。

龍皇收起一向溫和的微笑，兩眼掩飾不住的野心勃勃終於透露出來，只是在這樣場合中，自然而然被底下的騎士解讀為龍皇終於要有所作為罷了。

「在此，我宣佈由王儲率軍，攻打阿卡蘭，驅逐黑龍王！」

龍皇威嚴低沉的聲音迴盪在騎士海，剎那間，騎士們一片沉默，紛紛用不敢置信卻又期盼的眼神看著龍皇，這個所有騎士的領袖。

直到龍皇含笑點頭，再度證實了剛才的宣言決不是騎士們的幻覺後，所有騎士都沸騰了，像個燒過頭的熱水壺般炸開，歡呼、興奮的吼叫聲四起，眾人都高呼著龍皇萬歲，其中更有許多人吟誦著王儲之名。

戰爭，已經勢不可免。

龍皇臉上掛著笑容，口中低語著，「銀月，吾子，我已交代過秘羅，你和他假戰一場，騎士的傷亡不可過大，以免削弱我方實力，但是也不能毫無傷亡，否則勢必引起他人懷疑，戰後，秘羅將退回蒼蘭，和你南北對峙，你就以尚未打退秘羅為理由，將阿卡蘭牢牢佔住，決不可歸還阿卡蘭政府。」

雖然場上騎士的喧鬧聲活像是幾千頭龍在狂奔，就是裝甲戰士來開一炮，恐怕都會被喧嘩聲掩住，雖然背後的銀月臉上始終掛著完美的微笑，一點都沒有變過，但是龍皇早已知曉銀月的能耐，知道後者肯定已經聽見，而且會完美的執行命令。

很快的，阿卡蘭大陸就會落入他的手中，世界的三分之二已經等於在他的口袋了，就剩下商際聯盟、就剩下……龍皇勉力的壓下狂跳的心臟，已經等待了這麼漫長的歲月，再等一會就可以如願以償了，再等一會……

龍皇卻壓不住嘴邊上揚再上揚的笑容，和眼中貪婪的光芒，只是騎士們都沉浸在即將到來的光輝與榮耀之刻，沒有人發現龍皇的異狀……或者應該說，幾乎沒有人發現。

聽完了父皇要攻打黑龍王，藍瑟琪一點都沒有其他騎士的興奮，卻是臉色蒼白的拉了冰絲莉轉身就走。沒有時間了，利奧拉就要去打仗了，到時候，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其實藍瑟琪並不知道，但是她卻知道，再這樣下去，利奧拉真的會消失不見，從此，就剩下銀月。

「銀月！」冰絲莉憤憤的叫：「從那個傢伙眼裡，我只看到虛偽和噁心，那種東西不是利奧拉！」

這是冰絲莉在觀察銀月後的想法，而藍瑟琪雖然沉默不語，但是看著會笑會答話的利奧拉時，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一點都不想看見他變成這副虛假的模樣，寧願利奧拉變回之前冷冰冰的樣子。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去找大哥。」藍瑟琪拉上了冰絲莉，拚命往大哥所在的黑塔跑。

兩個女孩飛也似的跑，跑出了皇宮，越過草原，卻在看見某個人影後，猛然停下腳步，那個人影穿著黑白兩色的長袍，正靠在樹邊，悠哉悠哉的推著鼻樑上的小眼鏡。

藍瑟琪和冰絲莉面面相覷，不知道米哲瑞到底想做什麼，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在等待她們，雖然奇怪米哲瑞怎麼會知道她們正要去找大哥，不過術士一項就神神秘秘的，就是被他知道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米哲瑞，你有什麼事情嗎？」藍瑟琪有點猶豫的問，她雖然很想直接問他是否願意幫助利奧拉，但是想到父皇很有可能正在竊聽，她卻又不敢開口問了。

米哲瑞彷彿這時才注意到兩人，眼神斜斜的朝兩個女孩投去，狀似不經意的隨口道：「回去吧，去和王儲說句再見也好，以後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面呢。」

「你是什麼意思？」藍瑟琪頓時緊張起來，難道米哲瑞也認為利奧拉回不來了？

「你不願意幫助他？你不是一直都和他們很要好，為什麼到這個關頭卻袖手旁觀！」冰絲莉氣憤的質問。

面對兩個女孩的怒氣，米哲瑞似乎有點無奈的推了推眼鏡，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藍瑟琪冷冷的道：「如果你不願意幫助利奧拉，那就讓開，我要去找大哥。」

「公主殿下。」米哲瑞歎了口氣，反問：「利奧拉回不來，豈不是更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藍瑟琪還想繼續說，卻被身後的冰絲莉拉了一把，頓時閉上了嘴。

她有點狐疑的看著米哲瑞，後者卻調皮的對她眨了眨眼，藍瑟琪不是傻瓜，這時，她也發現了米哲瑞的態度決不是袖手旁觀，只是和她一樣，有口難言而已，藍瑟琪細想米哲瑞的話，「利奧拉回不來」這樣的話大可以用另外一種解讀，那不是表示利奧拉已經脫離了父皇的掌握，所以不回來了？

這表示米哲瑞的確打算幫助利奧拉？想到這，藍瑟琪不禁欣喜了起來，和冰絲莉交換了一眼後，她掩不住臉上的喜色道：「你說的沒錯，我應該去和弟弟道別才是，那麼我就先走了。」

米哲瑞點了點頭，目送著兩個女孩離開，再度推了推眼鏡，自言自語著：「真是天真的女孩，要是連你們都可以猜出我話中的意思，難道龍皇會猜不出來？幸好龍皇高興的連監控都忘記了，不然啊……」

他遠望著不遠處歡聲雷動的地方，恰好聽見了王儲的聲音，他正對騎士們說著鼓勵的話語，引起一陣陣的歡呼。

「龍皇，裘斯的落敗，世界漸漸落入你手中，一連串的勝利是否讓你有點心急了呢？居然在這個時候讓利奧拉離開你的視線，你果然是急了吧，畢竟已經等待太久太久了……」

米哲瑞推了推眼鏡，一絲精光閃過，嘴邊掛著的微笑看起來竟然酷似身在異世界的魔王，就像格勒那帶著點惡作劇得逞意味的陰謀微笑。

「喂！喂！這個超級帥的好男人是誰啊？」

芙洛兒一雙美目張得老大，鮮紅鮮紅的唇也開成了O字型，語氣就好像幾百年沒見過帥哥的飢渴女人，若不是這是大庭廣眾之下，台下還有一大堆騎士在，她還真想撲上前去，好好來個非常仔細的帥哥評鑒。

站在她旁邊，很不幸的被問到的伊宙露出一臉壓抑的奇怪表情，但是卻又不得不用僵硬的語氣回答：「四皇子殿下。」

得到了回答，芙洛兒反而白了伊宙一眼，沒好氣的說：「廢話！我當然知道他是四皇子啊！」

伊宙有點愕然，「你……」

「怎麼人家的主子上次還冷冰冰的，才一天沒見，他就變成笑臉迎人的大帥哥了？」

芙洛兒沒理會伊宙的一臉愕然，自顧自的自言自語起來，同時也沒忘記朝她口中的大帥哥多投去幾眼，讓眼睛吃吃冰淇淋。芙洛兒的話讓伊宙也沉默下來，四皇子太過明顯的變化的確也讓他生了疑惑，更讓他確定事情有問題的，是哥哥伊宇在靠近皇子後，臉上一直沒變過的玩味笑容。

伊宙偏過頭去看哥哥，只見他的態度實在奇怪，芙洛兒一路上沒少玩弄過他們兄弟倆，只是在伊宇一再沒反應後，玩弄的對象變成只有伊宙一人。

這實在很奇怪，以伊宇那堪稱糟糕至極的脾氣，居然能夠忍受芙洛兒那惡趣味的玩笑？深深瞭解哥哥性格的伊宙一點都不認為這是個正常現象。

偏偏伊宇似乎把這件事當成秘密，總是一臉神秘兮兮的，當伊宙問起時，伊宇總是一臉「這件事只有我可以知道」的優越表情打發弟弟。

伊宇會知道的，而他卻無法得知的，莫過於魔法方面的事情了，伊宙淡淡的朝第四皇子投去一眼，魔法嗎？

這淡淡的一眼正好迎上了銀月的眼神，長相清秀的銀月總是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優雅卻又不太做作，當真是讓人無可挑剔的存在，但是就是這樣的氣質，卻讓曾經見過「利奧拉」的人心頭會泛起一股不協調的感受。

這個幾乎完美的王子不是利奧拉。

伊宙只是見過利奧拉幾面，心中就有這樣的感覺，難道那些更熟稔此人的人會發覺不了？這時，他正巧看見了剛跑開的藍瑟琪公主又匆匆跑回來，依照行進的方向看來，應該是要來找王儲的。

銀月皇子似乎也發現了伊宙的眼神轉移了，他自然的朝伊宙眼神投射的方向看去，也發現了藍瑟琪。

「怎麼這麼匆匆忙忙的？姐姐。」銀月含笑說道。

伊宙奇怪的發現，原本一臉興奮的藍瑟琪公主在聽見銀月說話後，身子一僵，連表情都開始拘謹起來。

「利……，弟弟，聽說你要出戰了，我想跟你道別。」藍瑟琪有些不自在的用弟弟來稱呼銀月。

「原來如此。」

銀月開心的笑了，輕輕抱過藍瑟琪，在後者潔白的額頭上一吻，「那麼，我先道別了，姐姐。」

藍瑟琪先是有些害羞，後卻又變得僵硬起來，有些不自在的說道：「再見……弟弟。」

銀月笑了笑，轉身朝伊宙他們走來，似乎想交代些事情，只是這一轉身，卻讓他沒看見藍瑟琪突然轉變的表情，那是既難過又不捨的神情，她無聲的說了句話，而後再也不留戀的轉身跑開，跑開時，似乎有什麼晶瑩的東西被拋在空中。

「永別了，利奧拉？」芙洛兒皺起眉頭喃喃念著。

伊宙聞言，一個眼神朝她看去，她也正巧疑惑的看了看伊宙，看來雙方都「看」見了藍瑟琪公主的那句話，只是不能理解那句話的意思罷了。

伊宙暗暗為這句不吉利的話留上了心。

「伊宇、伊宙、芙洛兒，你們現在都知道，我將率軍攻打黑龍王。」銀月收起笑容，淡淡的說。

三人見狀，也知道王儲是以非常認真的態度在說話，連芙洛兒都收起了玩笑的表情，靜靜的聽王儲說話。

「你們才剛成為我的直屬騎士，雖然現在說這些似乎有點早，不過現在的情況的確緊急，也沒有時間再讓我和你們多加瞭解了。」銀月一個眼神淡淡掃過三人，雖然他臉上的表情並不嚴肅，但是那雙銀眸卻讓三人心中泛起一股寒意。

銀月看過三人後，終於提出了他要說的話：「我需要你們的效忠。」

面對三人有點疑惑的眼神，銀月又提出了一句：「絕對的效忠，靈魂的忠誠。」

靈魂的忠誠！三個人都震了震，這是自古以來，表達忠誠最極致的效忠，雖然說靈魂之事虛無飄渺，用靈魂的效忠來命名似乎有些過於誇張了，但也正因此，顯示出這種效忠的重要性，許多騎士終其一生，也未能找到足以令其發下這種效忠的人。

雖說如此，但是龍皇皇室卻是特別的身份，不少任皇族的直屬騎士都會對皇族發下這種誓言，但卻是在認識許久後，甚至是在皇族做了什麼事情感動騎士後，才得到騎士主動的效忠。

發下靈魂的忠誠後，永無後悔的餘地，這種誓言又常常被騎士以外的人稱為─惡魔的誓約。

這個名稱的真正由來故事早已被人遺忘，但眾人只知道，發下這個誓約後，即使效忠的對象變成了惡魔、變成了鬼、變成了要毀滅世界的喪心病狂，騎士的忠誠卻仍然不可變，靈魂的忠誠真正是一個把靈魂和良知都出賣的誓約。

而對於才成為銀月的直屬屬下不過幾天的三人來說，靈魂的忠誠實在太過嚴苛了。

被要求發下靈魂的忠誠的三人現在都皺起眉頭，實在是沒料到銀月皇子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要求忠誠，其實，是根本沒料到他會提出靈魂的忠誠，一般來說，這個誓約都是由要發誓效忠的人，也就是騎士們，主動提出的。

「皇子殿下，有必要這麼急嗎？我們都已經是你的直屬騎士了，發下這個誓言也是遲早的事情嘛……」

相較於兩個男人的皺眉和不知如何回答，人生歷練多的芙洛兒第一個有了反應，嬌聲嬌氣的說起推托的話來，若是普通人說不定早就讓芙洛兒的愈迎還拒弄得昏頭轉向了，只是銀月卻不是普通人，覆蓋在微笑之下的，是一片凍結的冰冷，他不需要虛與偽蛇，不需要好聽話，他只要確切的答案，好讓他能夠達成龍皇下達的命令。

銀月臉上雖仍掛著那抹微笑，但看著三人的眼神卻透著寒冷，連芙洛兒都無法繼續偽裝下去，只能閉上嘴巴。

「太快了，沒辦法。」伊宙直接了當的回答，他早已瞭解，眼前的上司不管他到底是銀假面、是利奧拉，還是銀月皇子，都不是一個喜歡好聽話的人，他只要答案，所以伊宙給他答案。

相較於芙洛兒的虛則好聽實則敷衍的話，銀月顯然比較欣賞伊宙的直接，只是這卻不是他要的答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達不成龍皇的命令，而殺手的任務卻是竭盡所能的達成任務。

銀月的眼神一個流轉，淡淡的說：「太多秘密，不能讓現在的你們知道，如果你們不願發下靈魂的效忠，那麼，也就沒有資格知道這些秘密。」

聽到秘密這兩字，伊宇和芙洛兒顯然有點沉不住氣了，自古以來，和王者分享秘密的人無一不是真正的心腹，銀月王儲無疑的會是將來的龍皇，而以現今的情勢，龍皇的權勢只有水漲船高而已，成為龍皇的心腹，那豈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而能夠身處這樣的高位，就算服侍的人是惡魔又如何？

想到這，兩人都迫不及待的半跪下，回答道：「王儲殿下，請接受我的靈魂的忠誠，無論是我的身體及靈魂，都全心的效忠於您，不論是天堂或者地獄，惟願跟隨，不論阻礙您的是何等事物，我的劍都將為您劈下，即使是死，我的靈魂之火也會為您燃燒，照亮您的道路，燃燒您的敵人，我對您的忠誠將會持續到靈魂之火徹底熄滅的那一天。」

得到兩個靈魂的忠誠，銀月滿意的微笑了，只因龍皇大概也知道靈魂的忠誠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所以下達的命令是至少得到其中一人的發誓，好方便將來行事，這下子得到兩個忠誠，早已達成龍皇的命令了，所以，對於始終不說話的伊宙，銀月倒也沒有什麼不滿。

事實上，他沒有任何感覺，不管是面對這樣嚴苛的效忠，或者是不願效忠的騎士，他沒有喜悅，也沒有不滿，「接受任務」和「達成任務」就是銀月的全部。

任務已達成，回去覆命。銀月轉過身，朝遠處的龍皇走去。

「弟弟，你怎麼搞得，幹嘛不跟皇子效忠？你是蠢蛋嗎？反正遲早也是要效忠的，現在效忠又有什麼關係？你看你！一定讓皇子不爽了。」直到銀月走遠了，伊宇馬上爬起來，對沉默的弟弟一開口就是一頓臭罵。

伊宙默默的看著王儲的背影，生性沉默不喜說話的他總是比別人多觀察到一些事物，譬如說，王儲轉身離開的那一剎那，他變得幾近於無生氣的眼。

又譬如說，上次見到皇子在宮殿中走路時，每一步都不多不少是一尺長，會發現這點是因為皇宮的地磚正好是一尺平方，而王儲的腳尖永遠都剛好點在地磚互相接觸的線上。

這代表什麼？伊宙其實並不太明白，但是反射性的對這種行為皺起眉頭，並且默默記在心中，直到剛才，被詢問是否效忠，伊宙才又把這些事情從腦海提了出來，默默想過一遍後，雖然還是不明白王儲的行為原因，但是一股拒絕效忠的想法自然而然的生了出來。

真的太過自然了，就好像人類當然不會對一架裝甲戰機或者是療傷麻遜效忠。

麻遜……伊宙若有所悟，再度抬眼看著王儲的背影。

「喔？只有伊宙不肯嗎？」聽完銀月的回報，龍皇有些訝異的說：「我以為他會是第一個效忠的，那個冷漠無情的騎士…」

銀月靜靜的站立著，面對龍皇的話，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雖然他不肯，也無妨，有兩名靈魂忠誠者也足夠了。」龍皇露出有些諷刺的笑容，「現在的靈魂忠誠還真是不值錢，才認識個幾天就願意發下忠誠。」

想當初，不知道一起共患難了多久，為了共同的理想而奮鬥，最後希望破滅之時，用靈魂對他起誓的……他的騎士們如今連靈魂之火都不再存在了吧？遙遠的記憶毫無預警的闖進龍皇的心，那些久遠得淹沒在歷史之中，不再有人知曉的事情卻是龍皇之心唯一存在的理由。

龍皇回過神來，看著仍舊站立在他面前的王儲，眼中的神色有些複雜，這該是最後一個了吧？

「你先下去休息吧，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準備。」

銀月一個點頭，默默的離開。

「陛下，伊多因以為，這時讓王儲離開您的視線，似乎還不夠妥當。」

一直垂手站在龍皇身後的伊多因恭敬的說話，說完，似乎覺得自己有點多嘴了，安靜下來等待龍皇的回應。

「喔？」龍皇看不出喜怒的回應，「你說說看。」

「催眠雖然已經徹底完成，但是人心一直都難以預料，伊多因以為再等些時候，讓催眠更加牢固，才能確保萬無一失。」伊多因平靜的說出自己的看法，沒多勸說，他知道龍皇有著睿智和無人可超越的萬年經驗，點到為止就足夠了。

龍皇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說道：「你說的沒錯，伊多因，人心的確難以預料，即使過了多年，即使是看起來最軟弱的人，還是有可能沒有完全臣服在魔法的力量之下，但是，你知道該如何讓他真正徹底的臣服嗎？」

伊多因微微彎腰道：「臣下不知道。」

龍皇回首看著王儲離開的背影，眼神閃過精光，語氣近乎殘酷的道：「讓他沒有回頭的餘地，讓他想回頭都沒有地方回去，與其想辦法讓他忘記自己的同伴，不如更進一步，讓他的同伴忘記他，怨恨他，他的同伴自然而然會幫我們把他牢牢控制在我們手中。」

「但是，臣下以為，他的同伴已經知道事情真相，沒有那麼容易怨恨王儲殿下。」

聽到伊多因的話，龍皇突然大聲笑了起來，不停的笑著，笑得眼角都流出淚來了。

「伊多因啊……自古以來，怨恨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只要我可憐的王儲做下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傷及甚至殺死了夥伴重視的人，這樣一來，不管他是否有苦衷，不管他是不是身不由己，一切都不重要了，對方已經不得不恨了，我讓王儲去殺裘斯就是這樣的道理，很顯然的，我的王儲沒有天真的以為他的夥伴會原諒他，所以他絕望了，放棄了。」

「只是有點可惜，裘斯似乎沒死，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龍皇垂下了眼簾，修長的手指輕快的點著，內心也飛快的盤算。

「不過不要緊，一場戰爭造成的傷害會更大的，到時候，不只他的同伴，我要讓他除了龍之大陸外，除了站立在騎士之間以外……」

「眾叛親離，無處可去！」

一股刺痛的感覺突然從龍皇的胸口透出，但他反而笑了，優雅的把手放到自己的胸前，啊……應該說是卡菲的胸前。

喔，是的，卡菲，就像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