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下台,面前出現的家夥讓陶荻腳步一頓,原本上揚的嘴角漸漸冷下去,看著他,冷冷問道:“你來做什麽?”
面前的男人一身西裝,約莫四五十來歲的樣子,鬢間有微霜,但模樣卻是豐神俊朗。
“帶你回家。”
“滾。”
陶荻毫不留情地罵了一聲,與她擦身的瞬間,他用力揪住了陶荻的手腕。
“聽話。”
“放手!”陶荻用力掙脫,可是他手腕的力氣很大,她掙脫不開,只能湊近了他,壓低聲音,“在這裡,大家都難堪,我是不怕的,可是陳先生,你真的要在這裡和我撕破臉?”
陳先生冷峻的眼神掃了她一眼,終於不甘地放開了手,就在陶荻因為他突然松手的慣性險些摔倒的時候,身後一個男人堅實的手臂穩穩地托住了她的腰。
陶荻回頭,看到的是穆琛的臉,面無表情,硬得好像一塊石頭。
陳先生打量著穆琛,同樣,穆琛也在看他,兩個人目光交匯的一瞬間,某種力量也仿佛正在博弈。
陶荻用手抓緊了穆琛的衣袖,穩住了自己的身體,然後立刻松開,與他保持了幾步的距離。
“謝謝。”她禮貌得完全不像她自己。
而穆琛並沒有在意她刻意的疏離,冷冷地看了那男人一眼,轉身,抓著陶荻的手走出了酒吧。
陶荻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膛了,她回頭看了陳先生一眼,他神色複雜,原地站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
穆琛一直把她帶出了酒吧,來到大街上,冷風瑟瑟,室內外的溫差讓衣著單薄的她打了一個噴嚏,鼻子上泛起了紅。
穆琛沒有二話,直接脫下了自己的大衣,籠在了陶荻的身上,穩穩地將拉鏈拉上來,將她鎖在裡面。只露出了一張小臉。
全身都是他的體溫,她竟一時有些無所適從。
“那人是誰?”穆琛開口問。
陶荻目光移向別處:“能不問嗎?”
穆琛沉默,可他還是想知道,抓心撓肝地想知道。
不是時候,一切都不是時候,錯誤的時間,幾個人尷尬地碰到了一起,陶荻的心冷得打哆嗦,最不堪的回憶,卻與他的溫度交織在一起。
“你是來找我的嗎?”陶荻抬頭看向他,“四天了,別以為我看不見。”
“跟你沒關系,我是來聽歌的。”穆琛沉著臉,說完這一句,轉身踱著步子離開了。
陶荻看著他的背影,手拽緊了衣角,要是換了任何一個時間,她鐵定能追上去。
但是現在……
底氣有點不足。
新年將至,酒吧歇業的最後一天,陶荻早早地下班了,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剛剛走出酒吧大門,一輛銀白色轎車出現在眼前,她的心用力一扯,仿佛那些被時光掩埋的秘密,那些永遠不可能愈合但卻又可以自我麻痹的傷口,再度露出血淋淋的猙獰面孔。
轎車喇叭響了一聲,似在催促。
陶荻咬咬牙,終於還是上了車,轎車啟動,呼嘯著……轉出了街區,上了大路。
穆琛站在轉角,手裡還拎著口袋,看著轎車遠遠離開的背影,心莫名其妙地揪扯著,生疼。
陳牧山,鹿州A集團總裁,三十八歲,陶荻念大學的時候,與他交往過一段時間,不出三個月便分手了。
他能查出來的,就是這些。
至於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事情,也許只有時間知道了。
車停在了郊區高級住宅區的一棟三層別墅前。
陳牧山沒有馬上下車,而是燃起了一支煙。
“今天是我的生日,沒別的要求,回來陪陪我。”
她冷笑:“生日快樂。”
“呵。”
她強烈地壓抑著身體裡上湧的惡心感,依舊不動聲色:“不過說起來,我們都已經分手了,你過生日,把我這麽個前女友帶回來,沒意思吧?”
他依舊沒什麽表情:“陶荻,我喜歡你,這份殊榮,外面多少女人,想都想不來。”
陶荻推門下車,彎下腰,站在花叢邊,覺得一陣惡心。
她想吐,一看到他的臉,聽到他的話,她就反胃。
陳牧山也下了車,站在邊上,遠遠地看著她:“我就這麽……讓你不舒服?”
何止是不舒服,簡直惡心得要死!
“陶荻,我對你怎麽樣,你自己清楚。”陳牧山不動聲色地說道,“如果不是那件事,也許我們會結婚,你會成為我的妻子。”
他深情的模樣,她根本不想多看一眼。
“陳牧山,求你放過我,可不可以。”陶荻站直了身子,退了幾步,遠遠看著他,嘴角掠過一絲蒼白的笑,“我真的不喜歡你了……”
陳牧山被她不在乎的表情激怒,兩步上前,伸手直接掐住了陶荻的脖頸,湊近她蒼白無血色的臉:“信不信,我今晚……就可以辦了你!”
“我不是處女。”陶荻突然冷笑了一聲,迎上了他野獸般凶狠的目光,“早就不是了。”
陳牧山的手驟然收緊,陶荻的脖子被他桎梏著,身體開始缺氧,她用力地呼吸,肺部發出嘶啞的呻吟,臉色越漸蒼白,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腕,宛如一頭垂死掙扎的鹿……
終於在最後的瞬間,陳牧山松了手,陶荻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汲取著他周圍的渾濁空氣,眼淚鼻涕跟著流了出來,狼狽不堪……
“那個叫穆琛的,你想跟他?你覺得他能保護得了你嗎?”陳牧山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嘲諷,“信不信我分分鍾捏死他。”
陶荻冷冷地抬眸,定定地看著他:“你敢嗎?”
陳牧山突然笑了起來:“小荻,你還真是天真得可愛啊!以為找個條子,就能保護你一輩子?”
陶荻沒有說話。
陳牧山是一個很講究生活品質的男人,生日晚宴是家庭簡餐,紅木的長桌上,燈影燭光閃爍,映照著兩個人結了冰的臉。
陶荻已經換上了一件新衣服,陳牧山替她準備的,白色的泡泡裙,脖頸上系著一根白絲帶,手上還戴著白色的綢質手套。
像一個精心打扮的洋娃娃。
陶荻強忍著內心的屈辱,將自己打扮成了他喜歡的樣子。
陳牧山是個很敏感,且帶有一點神經質的男人,如果不乖乖聽話,後果可能很糟糕。
剛開始談戀愛的時候,她真的很喜歡他,他很溫柔,對她百依百順,她在他的庇護下,驕傲得像個公主。
如果不是那件事,也許,如他所說,她真的會嫁給他也不一定。
後來陶荻主動提出分手,陳牧山並不同意,但也沒有逼她太緊,這麽多年,他了解她的性子,寧折不彎,他也害怕,太過激烈的行為會毀掉他們之間最寶貴的感情,所以他由著她搬出去,反正不管她去哪裡,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等這幾年,收尾的工作做完,我就帶你出國,咱們倆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好好生活。”陳牧山持刀切牛排,動作優雅矜貴,不可否認,三十八歲的他完全不顯老態,很年輕,模樣好看,斯文大方,很容易讓女人著迷。
陶荻知道,陳牧山做的事,不是什麽好事,如果是正經的生意,他怎麽一天到晚琢磨的……都是跑路?
陶荻放下了手裡的刀叉:“我不走。”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
“吃好了,我走了,陳先生,祝你生日快樂。”陶荻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後起身離開。
幽暗昏惑的燭影下,陳牧山將刀叉重重地插在了帶血的牛排上,隱忍著,沉聲道:“你還記得大學的時候,那個姓林的家夥吧。”
陶荻身影微微一頓,長指甲狠狠地嵌進了柔軟的手掌心,深深凹陷下去。
那是在她與陳牧山交往兩個月後,一個音樂學院的男孩子,開始瘋狂地追求陶荻,陶荻拒絕過幾次,說自己有男朋友,不過那個男孩似乎並不在乎,依舊糾纏陶荻,陳牧山知道這件事後,大發雷霆。
再後來,那個男孩……就失蹤了。
很長一段時間,陶荻追問陳牧山,而陳牧山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想到他的身份,他的勢力,還有他不為人知的生意,陶荻害怕了,她不敢想象,如果陳牧山真對他做了什麽,那……
她發現,自己對陳牧山,並不了解。
懷疑的種子,一旦在心裡生了根就很難拔除,因為他始終不願說出那個失蹤的男孩的去向,警方的調查也無疾而終,終於,陶荻向陳牧山提出了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