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惠王爷休沐,上午一直在陪王妃,到了午后王妃歇晌时,他悄悄带着青霭与侍卫出了门。
小腹渐渐显怀,姚黄也越来越贪睡,这个晌就歇了一个时辰,迷迷糊糊中感觉惠王爷在动,姚黄睁开眼睛,果然看到惠王爷坐在旁边,穿着一套白绫中衣。
上等的贡品绫罗通身都泛着珍珠似的莹光,衬得惠王爷的脸也如美玉一般。
姚黄懒懒地盯着惠王爷瞧了一会儿,才问:“今日王爷怎么也睡到这个时候了?”
惠王爷并不是贪睡之人,大多时候都是陪她躺下,过了两三刻钟就离开了,就在前院待着,等她睡醒打扮好了再过来。
赵?没有解释,问王妃:“再躺会儿还是现在起来?”
姚黄要起来了,趁现在还有日头去花园里逛逛,天越来越冷白日也越来越短,姚黄很珍惜能晒到日头的好天气。
赵?伸出左手托住王妃的肩膀,助她起身。
姚黄笑:“还没到坐起来都艰难的时候。
惠王爷垂下眼帘。
姚黄坐正了,随手去掀被子,这一动便感觉手上有些不对劲儿,低头一瞧,就见她左手的食指上多了一枚金嵌宝石的戒指,明亮闪耀纯净的黄宝石,比永昌帝赏赐她的那四枚竟然还要大上一些!
姚黄看傻了眼,将手举到面前,看看宝石再看看还垂着眼坐在旁边的惠王爷,姚黄激动得扑了过去。
赵?及时伸手抱稳王妃!
姚黄太高兴了,也太喜欢这枚黄宝石戒指:“王爷何时买的?”
赵?按着她坐稳,解释道:“上次派人知会郭枢改建鹿园时顺便让他留意京城各大首饰铺是否有这个质地的宝石卖,物色到宝石后还要让首饰铺改成跟那四枚相似款式的戒指,便一直耽误到前几日才做好,今日我才得空去取。”
姚黄:“王爷早说啊,你没空我有空!”
*X*:“...“
姚黄直接赤着脚下了地,从首饰橱里取出她时不时就拿出来把玩的四枚宝石戒指,一口气都戴在了左手上,再坐到床边看得目不转睛。
赵?挪到她一侧,先拿过王妃的袜子,再示意王妃坐上来,他帮王妃穿袜。
姚黄抽空瞄他一眼,故意躲开了惠王爷套过来的袜子。
赵?一把握住王妃的脚。
姚黄爬跪到惠王爷背后,沿着他的侧颈亲了起来,一直亲到惠王爷闭着眼睛后仰,亲上他的喉结。
当王妃的手要探进他的中衣领口,赵?捂住了那只手,哑声道:“别闹。”
姚黄蹭了蹭他的脸,对着惠王爷的耳窝道:“我都打听过了,中间这几个月偶尔一次也无妨。”
不光是满意惠王爷送她的宝石戒指,姚黄确实也馋了。
惠王爷太贪的时候她招架不住,如今一口气素了好几个月,越是不该惦记,反而越叫人惦记。
赵?沉默。
他不信王妃会跟府里的两位郎中打听,那么她能问的只有岳母或金嬷嬷。
长辈们的话或许有道理,但赵?更信自己看过的医书,女子有孕后宜心平气和,大悲大喜大惊大怒都容易引乱胎气。
王妃看到宝石只会眼眸发亮,那个时候的王妃会全身发热哭叫不休。
“躺好。”
当王妃的手再度变得不安分,惠王爷无奈道。
姚黄被这简单的两个字弄得红透了脸,惠王爷也真是的,动心了直接转过来抱她好了,还非要一本正经地安排一下。
她羞羞地躺了下去,背朝惠王爷。
赵?将她转了过来。
姚黄闭着眼睛,环住惠王爷的脖子,慢慢又变成了抓他的头发。
才哼了几声,惠王爷就坐起来了,拉起被子一直盖到王妃的脑顶。
姚黄:“......”
她拉下被子,难以置信地看过去。
惠王爷都坐到床边了,背对她道:“我先回前院,你收拾好了过来找我。”
说完便撑到轮椅上,放下帷帐挡住了王妃的视线。
姚黄真要生气,大可以拦到惠王爷的轮椅前把他抓回来继续,毕竟他把轮椅推得再快都不如王妃的脚快。
可姚黄又哪里舍得为这个恼他?
她只是偶尔才馋一下,惠王爷大概每个晚上躺到她身边的时候都要馋一馋吧?
明明比她更想,却宁可憋着。
十月十九,康王通过四百里加急递来了折子,折子里说,他用三天的时间验查了丰延渠的每一条主渠与分渠道,全渠坚固结实,之后开闸引水灌溉又持续了三日,无一处渠道破损漏水,无一处分渠水流受阻,有些细小瑕疵狄献与当地百姓也及时处理了,可见官民一心都盼着明年的灌溉与丰
收。
永昌帝龙颜大悦,发出旨意,让康王、狄献同时回京领赏。
这等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喜事,傍晚赵?回到王府,也跟王妃讲了讲。
姚黄笑道:“王爷不稀罕在父皇那里邀功,那我给这事分下功劳吧,没有狄献父子就没有今日的丰延新渠,狄献父子俩居头等功。但是呢,没有王爷举荐狄献不知何时才能实现他的抱负,新渠附近的百姓就要继续受苦挨饿,所以王爷同居头等功。”
赵?默默地听着,他只是想让王妃高兴,并不是要来王妃这里讨夸。
王妃还在继续:“可光有王爷举荐也不行啊,还得父皇英明愿意采纳此谏,舍得从国库里掏银子去建渠,所以父皇跟你们同居头等功。
包括那些领着微薄的工钱起早贪黑辛辛苦苦服劳役修建渠道的百姓,也都有一份功劳。
赵?笑了,以汤代酒敬向将功劳论得十分公允的王妃。
王妃有孕,茶也不宜再饮,幸好桌子上有孔师傅、高娘子准备的两道补汤。
眼瞅着康王就要回来挨夸了,庆王很不是滋味,回到王府本想跟郑元贞埋怨父皇处事不公,见郑元贞胃口还不错,再瞅瞅郑元贞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脸蛋,庆王怕坏了她的心情与胃口,只好藏住这话。
因为郑元贞有孕,饭后庆王去了通房韦氏那里。
新娶的两位侧妃都是美人,也都是官家小姐,素来重规矩,而且是刚进府的,庆王跟她们还不算熟悉,冒然跟她们抱怨父皇,两侧妃肯定害怕得不敢搭言,甚至学郑元贞那样反过来劝他对父皇要敬重,庆王不就成了自讨没趣?
韦氏就不一样了,是个低贱的宫女出身,没读过什么书,只知道把他当成天。
亲热之后,庆王一边搂着韦氏一边吐出心中的郁气:“父皇若是让大哥修渠,大哥修得好领功我还服他,可人家狄献都把渠修好了,他只是过去验收就得一份功劳,摆明了是父皇偏心,故意把难的差事给我,我办成了还要挑我的错,大哥那边就给他简单的。”
韦氏蹙眉:“是啊,皇上好偏心,王爷文武双全容貌俊朗,明明哪里都比大殿下强。”
庆王板着脸,正是因为哪里都胜过大哥,他才无法甘心。
韦氏看看他,问:“王爷可有什么好办法扭转局面?”
庆王没有,回京后父皇依然让他在礼部当差,礼部能干什么?
韦氏:“王爷这边难立功,大殿下那里若犯下大错,照样也能显出王爷比他好啊。”
庆王苦笑:“大哥别的长处没有,唯独办差一板一眼,户部的账本他都不会算差一个数。”
韦氏:“大殿下身边那些人呢?他的党羽犯错,也可以按在他头上嘛。”
庆王:“难,镇国公府一门名将,父皇颇为看重,他的两个侧妃娘家都是书香门第,纵使有些问题也都无足轻重,真有能拿来利用的,我早用了。”
韦氏转转眼睛,悄声道:“那就从大殿下刚验收好的渠道下手?偷偷掘个窟窿......”
庆王一把将她推了出去,厉声道:“好毒的妇人,这种灭良心的事你也敢想!”
韦氏连忙跪到地下赔罪,左右手连着打自己耳光。
庆王拂袖而去,次日一早就命人将韦氏带走处置了,他只是喜欢美人,可不敢在身边放这么一条毒蛇。
不过,韦氏的毒计勾得庆王有些心动,一个人拿不定主意,便去探望他的外祖父吏部尚书沈世彦。
吏部尚书官大事也多,六十多岁的沈世彦难得休沐,上午陪陪孙辈,陪完了正要靠在摇椅上晒日头,听说庆王来了,沈世彦眉头一皱。
稍顷,祖孙俩在书房碰了面。
庆王吞吞吐吐超级小声地说了韦氏之计。
沈世彦脸都白了,指着书房上面的横梁道:“王爷要行此险招,老夫今晚就带着全家几十口悬梁自尽,免得明年王爷出事老夫还要被拉到午门前斩首,当众丢人。”
庆王:“......真有那么严重?”
沈世彦:“因为现如今盼着大殿下出丑的只有您!大殿下的差事顺顺利利还好,一旦出事,皇上第一个怀疑的也是您!渠道是那么好毁的吗,小毁,前面一断水,检查决口很容易就能查出是人为损坏,大毁就得跟黄河决堤一样的程度才能冲毁决口销毁证据,王爷想想,您在荆州损兵一千皇上都大
动肝火,您若敢毁渠致使数万百姓遭灾,皇上就是查不到证据,也会找别的罪名严惩你!”
庆王冒出了一身冷汗。
沈世彦朝他摆摆手:“王爷冷静下来赶紧走吧,以后也不要再过来了,老夫活到这把岁数不容易,不想晚年再落个罪名。”
他盼着亲外孙能更进一步,然明君在位,外孙唯有展现才华立功这一条正道可走。
康王也无大才,但康王端正稳重可为守成之君,外孙.......
沈世彦懒得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