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我要做好人 第39章

週六上午是有課的，但梁辰沒去上學。

雖然學校裏常常有人取笑他，但他其實很喜歡熱鬧的學校，再加上怕老師，以往他就算感冒發燒了，也會堅持去學校，但今天……

反正已經遲到了，就算不去上學也沒什麼。

梁辰突然就有點自暴自棄了。

不去上學，應該是要請個假的，但他不敢給老師打電話，也就沒請假，只一個人回了床上躺著。

他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心裏傷心地不行，又忍不住去想卓紹。

那時候他才讀小學，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卓紹就喜歡，但卓紹離他特別遙遠，他就算跟自己的父親要錢買了賀卡，也並不敢送給卓紹，只能偷偷多看幾眼。

為了看卓紹，他總是早早地到校，然後在校門口附近待著，等卓紹來了，再跟在卓紹後面去上課，哪怕卓紹從來沒有關注過他，只要這樣看一看卓紹，他這一天，便高興了，精神了。

那時候他想要看看卓紹都難，但後來上了初中，和卓紹成了同班同學，他就總能看到卓紹了。

初一的時候，卓紹雖然不愛搭理人，但考試成績好了，被老師表揚了，都會很高興，他的心腸也好，那時候班裏有人取笑他，卓紹還讓人別在學校裏吵鬧，說他們要是再鬧，他就要去告訴老師。

他更喜歡卓紹了。

但到了初二，卓紹就變了很多了，可就算這樣，他還是很好看，而到了初三，他運氣好，竟然還跟卓紹成了同桌！

開頭幾天，卓紹也是不愛搭理他的，直到某一天，卓紹突然變了……對他特別特別好。

之前的那些日子，對他來說無比幸福，就像是在做夢一樣，可現在……

梁辰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卓紹不在，不用怕自己哭泣被他看到了他會看不起自己，梁辰乾脆就哭了起來，但哭著哭著，他突然又想到，其實現在已經很好了。

他現在跟以前相比，真的已經很好了。

他現在可以和卓紹說話，卓紹還和他住在一起，再不像以前一樣只能遠遠看著，不是已經很好了嗎？

卓紹那麼厲害，那麼好，其實不喜歡他也是正常的，只要他喜歡卓紹就好了。

這麼一想，梁辰就覺得沒那麼傷心了，只是心裏依舊脹鼓鼓地難受，讓他心慌地很。

他一遍遍告訴自己，告訴自己卓紹還會回來，卓紹沒有不理自己，這已經很好了，但他的心還是像破了個大洞一樣漏空著，似乎還有冰涼的風往裏灌。

梁辰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最終爬起身來到了外面。

蛋糕已經被切掉一角了，是昨天卓婷要吃切的，他倒是一口都沒嘗過。

拿出刀子從蛋糕上切下一塊，梁辰嘗了嘗，突然發現一點都不好吃。

他一直很想吃生日蛋糕，可實際上，生日蛋糕一點都不好吃。

梁辰一口一口，慢慢地把碟子裏的蛋糕全都吃了。

吃完之後，他就漫無目的地在屋子裏走了起來。

這屋子，以前一點人氣都沒有，是卓紹幫他佈置的這麼漂亮的，卓紹還在這裏教他寫作業，教他說英語，給他做飯……

梁辰轉了一圈，忍不住打開了卓紹的房門。

他以前不好意思進卓紹的房間，但今天，他開門進去了。

卓紹的房間裏收拾的很乾淨，之前放在矮櫃上的畫冊已經不見了。

梁辰想要再看看那本畫冊，又怕動了東西卓紹回來會生氣，最後到底還是沒有去翻櫃子，只在地板上呆呆地坐著。

那個人到底是誰，卓紹為什麼會畫他？

那個人很好看，卓紹會畫他也是應該的，但他就是很難受，非常非常難受。

想到現在卓紹說不定和畫裏的那個人在一起，他就更難受了。

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梁辰呆坐了很久，才從地上爬起來，又去吃了一塊蛋糕。

雖然不好吃，但這是卓紹給他買的。

以前卓紹在家的時候，梁辰總覺得有很多事情要做，就算沒事做，光是看看卓紹他就很開心了，但現在卓紹不在。

梁辰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什麼都做不了。

不知不覺，已經下午了，但他不想做作業……

梁辰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那台電腦上。

一開始沒有拉上網線的時候，這台電腦只能玩畫圖和掃雷，而梁辰對這兩樣不感興趣，就沒玩過，後來拉了網線……

卓紹是為了和他的那個筆友聯繫，才會拉網線的，只要想到這一點，梁辰就對電腦很排斥。

這些日子，他從來沒有提過要玩電腦。

不過他現在沒事能做，倒是很想打開電腦看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在電腦上看到卓紹的那個筆友。

學校是有電腦課的，雖然梁辰不怎麼玩電腦，但他知道電腦要怎麼用，更何況，卓紹是在電腦旁邊放了一本寫下了一些網址的本子的。

梁辰有些笨拙地用手指頭一個個打下那些網址，然後去看上面的消息。

這些網址種類很多，還有個郵箱，但他不知道卓紹的郵箱是什麼密碼是什麼，當然打不開。

最後，梁辰就只打開了一個新聞網站，然後在上面看新聞。

網上有很多新聞，跟新聞聯播裏的還不太一樣……

梁辰慢慢看著，突然看到了一條新聞。

那是一個，講變性人的人新聞，說有一個男人結婚好幾年，已經有孩子了，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女人，想要變性，然後給另一個男人做妻子。

梁辰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事情。

他一開始只是看個稀奇，但看完了，突然心裏“咯噔”一下。

他又重新把新聞看了一遍。

新聞裏，那個要做變性手術的男人說自己遇到了那個他打算以後嫁的男人之後，才知道愛情是什麼。

梁辰反反復複把新聞看了好幾遍，越來越不安。

他沒有想要變成女人，但他對卓紹的感覺，和那個人說的一樣。

他開始專門找這種新聞來看，他輸入了一個可以搜索的網址，在上面搜變性。

國外有很多人變性，國內也已經有了，在一些論壇上，很多人罵這些人噁心，變態，還有人提到了同性戀。

梁辰又開始搜索同性戀。

新世界的大門在梁辰面前緩緩打開，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對卓紹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他突然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夢到卓紹親自己了。

他，應該是個同性戀。

他喜歡卓紹，不是那種簡單的喜歡，而是帶有愛情的喜歡。

突然認識到這一點，梁辰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是個同性戀，他竟然喜歡卓紹，卓紹會不會覺得他噁心？

梁辰突然想到了卓紹最近態度大變，不讓自己親近的事情。

他現在才知道有同性戀，但卓紹那麼厲害，而且他常常玩電腦，應該是早就知道同性戀的存在的，也就是說，卓紹可能知道被他喜歡的事情了。

卓紹是不是不想被他喜歡，才會跟他保持距離的？

卓紹那麼好，他只是個死胖子，被他喜歡，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這樣，在別人看來，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之前梁辰一直不明白卓紹為什麼會疏遠自己，但這一刻，他想明白了，想明白之後，也就更加難受。

他喜歡卓紹，但卓紹不喜歡他。

卓紹……有沒有可能再也不回來了？

梁辰不知道自己在電腦前坐了多久，等他回過神來，天都已經快黑了。

他站起身，然後就發現自己的腿已經整個麻了……他很難受，但已經顧不上這一點了。

踉踉蹌蹌地來到門口，從玄關的抽屜裏找出一串鑰匙，梁辰打開門來到樓上，最後用那串鑰匙打開了周正強家的大門。

周正強的房子裏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但這裏還沒有完工。

卓紹還沒有幫周正強裝修完，他一定會回來的。

他答應了自己，星期三就會回來的。

梁辰慢慢地蹲了下來，忍不住顫抖起來。

顫抖了一會兒，他又跑下樓，再次坐到了電腦面前。

他不停地在電腦上搜索跟同性戀有關的消息，將那些稀少的消息反反復複地看，看著看著，又去想卓紹。

他是一個同性戀，他其實一直喜歡男人，喜歡卓紹，所以他才會想盡辦法接近卓紹……對卓紹來說，被他這樣一個胖子喜歡，會不會很噁心？

梁辰在想卓紹，卓紹也在想梁辰，他幾次想要給梁辰打電話，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梁辰對自己的好，卓紹都是看在心裏的，這幾個月的相處，他也把梁辰當親人了，只是……

“哥，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啊？我想看電視。”卓婷有些鬱悶地看著卓紹。

今天還很早，她哥就把她叫起來，帶她坐著卡車來了省城。

起初的時候，她還是很高興的，但今天一整天，卓紹都在幹活，壓根沒空管她……

一個人待了一天，作業早就做完了，又沒別的事情能做……卓婷無聊的不行，有些想家了。

在家裏的話，週末是可以看電視的。

“這裏沒有開通閉路電視，小姑娘對不住了啊。”梁放對著卓婷道，又吃了一口面前的飯菜。

今天一整天，他們都在佈置售樓處，一直忙到現在才吃上晚飯。

晚飯是三塊錢一盒的盒飯，還已經涼了，但梁放一點沒嫌棄，卓紹餓得狠了，也一點不嫌棄。

卓婷這兩個月過得很舒服，都把在卓榮明家吃不飽飯的事情忘的差不多了，倒是有點嫌棄，但她一向乖巧，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一口沒吃盒飯裏難吃的青菜。

梁放看了卓婷一眼，笑了笑。他不知道卓紹為什麼要帶這麼一個小姑娘過來，但他並沒有多問什麼。

卓紹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家裏的情況，明顯不想提，他追著問實在不太好……他自己不也不愛跟人說自己家裏的事情？

“再過幾天就回去了，你要是覺得無聊，明天去買幾本雜誌來看。”卓紹對著卓婷道。

卓紹這次會過來四天，是因為和梁放商量了12月12日，豐和家園開始預售。

現在豐和家園的廣告已經打出去了，報紙上印了整版的廣告不說，還在附近發了很多傳單……

這幾天預售還沒正式開始，已經有很多人上門來問了，到了那天，這裏應該會很熱鬧。

卓紹在這件事上，已經花了很多心思了，因此非常期待幾天後的到來，只是，他到底不像自己一開始想得那樣激動。

梁辰的事情，在他的心上蒙上了一層陰影，他甚至都不敢再向梁放問起梁鑫。

卓婷對雜誌還是很期待的，立刻就道：“我要故事會！”

“好，給你買故事會。”卓紹答應下來。

有了卓紹的保證，卓婷立刻就開心起來。

卓紹看了看時間，歎了口氣，到底還是拿出手機，然後去外面給梁辰打了個電話。

他以為梁辰會給他打電話，沒想到梁辰一直沒動靜……他到底放心不下。

梁辰是被電話鈴聲驚醒的。

客廳裏的電話機想了起來，他愣了一會兒之後，才跑過去接起電話，然後就聽到了卓紹的聲音：“梁辰，你今天過得怎麼樣？”

“卓紹？”聽到卓紹的聲音，梁辰驚喜極了，但想到自己之前發現的事情，心裏的興奮卻又很快消失了。

“是我。”卓紹道，又問：“你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吧？今天都吃了什麼？”

梁辰今天就吃了蛋糕……但他不敢這麼跟卓紹說：“沒問題……我用電飯煲做了飯，吃了昨天剩下的菜。”

“剩菜今天還能吃，明天就不能吃了，你等下去把它倒掉。”卓紹道，又囑咐了一句：“早點睡。”

“好，好的。”梁辰點了點頭。

“有事給我打電話。”卓紹最後道。

“嗯。”梁辰應了一聲，然後就聽到了電話掛斷的聲音。

卓紹還是很關心他的，對他也很好，只是……他太齷齪了，他竟然喜歡卓紹。

梁辰掛了電話，找出昨晚上剩下的菜吃起來。

昨天晚上他覺得很好吃的菜，現在吃著，卻覺得一點味道都沒有。

昨天晚上他迷迷糊糊中睡著了，但今天，他卻一點都睡不著。

卓紹今天倒是睡得很好。

他和卓婷，是住在梁放這邊的，閣樓上有一些供人休息的單人床，雖然睡著並不如何舒服，但他累得狠了，卻是倒下就睡。

第二天，卓紹又一大早起來，幫著梁放印出一張張裏面畫了傢俱的精美的戶型圖來。

放十年後，售樓處怎麼著也要弄點模型什麼的，但這時候沒有這些東西，甚至卓紹弄出來的這個有色彩的戶型圖，都是之前沒人見過的。

這天，卓紹又很忙，而梁辰……他又迷迷糊糊地在家裏呆了一天。

他覺得自己很不舒服，很困，身上還很疼，但他偏偏就睡不著。

他忍不住去幻想，幻想卓紹和他在一起的事情，但又確切地知道，卓紹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卓紹怎麼會喜歡他呢？

卓紹就算喜歡，也會喜歡那個他畫得筆友。

昨天梁辰整整一天，都在糾結自己竟然是個同性戀的事情，沒空去想別的，直到現在突然想到這個，他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喜歡男人，卓紹呢？

卓紹畫了那麼多那個男人的畫，卓紹他……

梁辰又想起了那天在外國語學校門口卓紹的表現。

卓紹那時候，根本就不像是去見筆友的。

他平常從來沒有那麼在意過相貌，他那時候的樣子，明明像是要去見自己喜歡的人。

沒有見到人，他那麼傷心，都病倒了。

後來又去了一趟省城，他見到了人，就又高興起來了。

卓紹……喜歡那個人？

梁辰整個人都有點懵，他一動都不想動，只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直到晚上，電話再一次響起，他才猛地反應過來，然後從床上爬起來接了電話。

電話又是卓紹打來的。

雖然卓紹沒有帶他去省城，但卓紹還是記得他的，並沒有忘了他。

梁辰拿著話筒，突然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卓紹，你現在和你的筆友在一起嗎？”

然後，他聽到卓紹說“是”。

卓紹學習還是很努力的，也一直急著要幫周正強早點裝修好房子，但現在他為了他的筆友，要在省城待四天。

梁辰拿了鑰匙，又去樓上看了看，看到周正強家裏沒有裝修好的房子之後，他才安下心來，然後緩緩地下了樓，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他病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之後，梁辰立刻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找來溫度計給自己量了量體溫，足足有三十八度六……他發燒了。

今天是星期一，應該要去上學，但他還是不想去。

學校裏又沒有卓紹。

而且現在，卓紹也不抄他的作業了。

梁辰站起身，想要去吃點退燒藥，突然想到卓紹說過吃藥前要吃點東西，便又找出一個麵包啃了兩口。

他不能不聽話。

吃完藥，他又在床上躺下了。

今天，他想的東西更多了。

他……不想離開卓紹。

他要怎麼樣，才能繼續和卓紹在一起？

要是……要是他不喜歡卓紹了，卓紹會不會就不像現在那樣，會冷淡他了？

可是，他要怎麼才能不喜歡卓紹？

梁辰把自己埋在被子裏，什麼都不想說，也什麼都不想做。

他一直在等卓紹的電話，所以當電話鈴聲響起，他便又一次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接了電話。

然而打電話來的，是楊建華。

卓紹給自己請了假，但沒給梁辰請，偏偏梁辰一直不來學校……楊建華就打電話來了。

“楊……楊老師……”梁辰心裏湧起一股巨大的失落來。

楊建華的口氣不太好，問梁辰為什麼不去上學，知道梁辰是生病了之後，才總算緩和了一些，又道：“既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

“是，楊老師。”梁辰道，心裏愧疚起來。

他雖然病了，但其實也是能去上學的，他沒去上學，主要還是因為自己一直在胡思亂想。

可是，他想那麼多，又有什麼用？

卓紹總歸是不會喜歡他的。

想到這，他心裏又是一疼，但大概是已經疼了好幾天的緣故，他習慣了，倒是並不如何難受。

梁辰突然想到了卓紹離開的第一天，他想明白的事情。

卓紹不喜歡他又怎麼樣？他喜歡卓紹就行了。

不管怎麼樣，現在卓紹對他已經比以前好多了，至少現在卓紹會和他說話，還會打電話給他，問他吃飯了沒有。

如果卓紹不想被他喜歡，那他可以偷偷喜歡卓紹，不讓卓紹知道。

想通了，梁辰整個人輕鬆起來，只是心裏還是空空落落的。

這天晚上，梁辰照舊接到了卓紹的電話。

他這次什麼都沒問，畢竟問了，也只會讓自己心裏難受。

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梁辰就覺得好多了。

而且……再過一天，卓紹就會回來了。

要是讓卓紹知道這兩天他都沒去上學，卓紹一定會不高興……看了看時間，梁辰飛快地穿起了衣服。

天很冷，今天還下雨了……梁辰翻出了卓紹給他買的那兩件厚外套。

他更喜歡黑色的那件，因為卓紹買了一模一樣的……但拿出來看了看，梁辰最終穿上了紅色的那件。

梁辰去讀書的時候，卓紹他們已經忙起來了。

梁放做了很多廣告，今天的售樓處格外熱鬧，一大早，就有人在門口等著了。

這些人，都是看了廣告來的。

“這個豐和家園的房子看起來不錯啊！”

“我一眼就看中這裏的房子了！”

“我也是，那些房子看著就漂亮。”

“戶型特別棒！”

……

八點，售樓處的大門打開之後，這些人就全都湧進了售樓處，看到裝修得一看就很高檔的售樓處，這些人更滿意了。

“我們鑫和從九零年開始進入建築行業，公司已經有十年歷史，承建過很多工程，在豐和家園之前，已經開發過一個樓盤，現在，除了豐和家園之外，我們還有另一個樓盤正在建設中。”售樓處缺人，卓紹和梁放就親自上場了，兩人都笑眯眯的，把鑫和給好好地吹了吹。

“這次的豐和家園，是我們請了專門的設計師設計的戶型，南北通透，明衛，絕對不會讓大家失望。”

“這次我們只推出三百套房源，接受預定……”

“預定的，在我們這裏交付十萬定金，到時候買房時可以抵十二萬購房款。”

卓紹笑眯眯地和周圍的人說著豐和家園的情況，很快就讓他面前的人心動了。

國人對房子，都是有著特殊情結的，而這個年代，雖然省城的人都不缺房子，但有很多人，是覺得房子太小的。

當初國家分的房子，在孩子長大之後，大多都住不開了。

“孩子結婚，總歸是要房子的。”

“今年房價已經漲了好幾百了，明年肯定更貴。”

“我們很多房子，都已經定出去了，現在剩的不多了……”

……

“這位阿姨，新房子多好啊，有大陽臺，你看，你可以把洗衣機放在陽臺上，洗了之後直接在陽臺上晾曬。”

“這裏一共三個房子，你們夫妻一間，孩子一間，還能給老人一間。”

“這位老闆，你是W市的吧？你來這裏做生意，總要有個落腳點。”

……

房子比卓紹想像中的要好賣很多。

雖然這時候的人普遍沒錢，但先富起來的那一批，其實已經很富了。

而且，這時候樓盤少，能選擇的也少，而豐和家園不管是地理位置還是戶型等各方面都很優秀，自然有很多人看中。

至於房子還沒有蓋好……他們看到了戶型圖，也看到了那個工地，倒也並沒有覺得不放心。

更何況，卓紹是雇了一些托的，於是整個售樓處一直擠著很多人，旁邊展示出來的，推出的那些房源上面，還時不時地，就會有售樓處的人在上面劃上表示已經預訂出去的紅勾……

到了下午四五點鐘，三百套房子就已經全部預定出去了，其中還有人是交了二十萬定金的，這樣將來可以便宜四萬。

接下來，他們還可以加推一些，推出更多的房子，而這些錢，已經足夠鑫和度過難關了。

梁放鬆了一口氣，卓紹的心情也很好。

梁放能渡過難關的話，梁鑫也就不用跟著他住工地受苦了。

“卓紹，這次多虧了你。”梁放感激地看著卓紹。

“不用謝，而且你不是答應給我一套房子了嗎？”卓紹笑道。

“哈哈，那我們現在就去簽個合同吧，以後你和我做鄰居！我也多跟你學習一下。”梁放道，他一個快四十歲的人，跟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說要向對方學習，聽著有些怪異，但這卻是他的真心話。

他對卓紹，是真的很服氣的。

就說今天，來的客戶裏面有個外國人，中文說得不太好，他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卓紹就直接用英語跟人聊起來了……

梁放對卓紹，那是越來越佩服了。

“好啊。”卓紹笑著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小時候的梁鑫，是什麼樣子的……

“你不是要開裝修公司嗎？到時候我家就找你裝修了。”梁放又道。

“梁叔，你可不能只把你的房子給我裝修……到時候我來做做廣告吧，最好整個樓盤的人，都來找我做裝修。”卓紹道。

“哈哈……”梁放又笑起來，突然有了個主意：“你這麼說的話……我們將來是不是能賣裝修好的房子？”

“當然可以，很多怕麻煩的人，就喜歡精裝修的房子……”

卓紹話還沒說完，梁放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梁放拿出手機接了電話：“喂？”

梁放剛接電話的時候，臉上還是笑著的，但很快，他就是臉色大變，手也顫抖起來：“你別亂來，你……”

“我馬上就拿錢過來，你別亂來，別亂來……”

梁放的一張臉慘白一片，突然又不說話了，只盯著手機看個不停。

卓紹就站在他身邊，注意到打來電話的人已經掛斷電話了：“怎麼了？”梁放的反應，讓他心裏升起一股濃濃的擔憂來。

“我……我兒子被人綁架了。”梁放整個人都有點木。

卓紹也被嚇了一跳，梁鑫被綁架了？他怎麼沒聽梁鑫說起過還有這事？

莫非……是因為他？

上輩子梁放這時候欠了一屁股債，根本拿不出錢來，當然沒人綁架梁鑫，但今天……

只是，今天剛剛有了錢，梁鑫就被綁架了，這是不是太巧了？

等等……“今天是星期二，你兒子應該在上學，怎麼會被綁架？”卓紹皺眉問道，外國語學校的管理那麼嚴格，哪有人能從裏面綁人？

“現在是放學時間了，他放學了……”梁放定了定心神，又道：“卓紹，拜託你在這邊看著點，我要回去一趟，我要去看看。”

梁放說著，就要往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回去拿錢。

之前來買房的人，好些是給了現金的，他們已經去銀行存了一部分了，但這邊還留了幾十萬，梁放直接就拿了二十萬，又囑咐了自己手底下的人看著點，還喊了一個人幫他開車。

他現在沒辦法開車。

那個綁匪要他給二十萬……幸好他今天有了錢！要不然……

梁放急急忙忙地上了車，坐定之後，突然發現卓紹也上了車，這個一直顯得很自信，對什麼事情都遊刃有餘的少年，這會兒臉色還不太好看。

“卓紹？”梁放有些不解地看著卓紹。

“我也去。”卓紹道：“我對省城很熟悉，說不定能幫上忙。”梁鑫出事，他哪還能在售樓處待下去？肯定是要跟著的。

他的身手好，又是個孩子歹徒不會太防備，說不定到時候能幫上忙。

梁放一直以為卓紹家裏是有關係的，聽到這話還當是卓紹想要用家裏的關係幫他，只是……“我兒子不在省城，他在福陽縣，福陽縣你聽過嗎？你認不認識那邊的人？”

他在福陽縣，是有點關係的，認識警察局的人，但現在這點關係怕是不夠。

卓紹一呆，福陽縣？梁放的兒子在福陽縣？這是怎麼回事？

梁鑫，怎麼會在福陽縣？

“你兒子叫什麼？”卓紹想也不想就問，心裏突然升起一股恐慌來。

“他叫梁辰，星辰的辰……”梁放的話還沒說完，卓紹突然狠狠地給了他一拳。

卓紹一拳打在梁放的臉上，直接在梁放的臉上打出了一塊淤青，反手，他又給了自己一巴掌。

梁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