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只覺熱情火辣的語言霎那間直擊心臟,讓人完全忘了要和小孩理論,他下意識捂住發紅的臉頰,半晌才扭捏道:「你、你這樣……我很……很為難的……」
「我……」鄧文泓的聲音透著一絲求而不得的痛楚和歎息,眼底帶著濃濃的眷戀,「我……我當然是知道的,你這麼耀眼的美人,我又如何配得上,我只是……只是有些奢望,控制不住罷了。」
他勉強露出笑容,怎麼看怎麼淒慘:「我的願望不多,只要能遠遠地看著你笑、看著你快樂、看著你幸福就夠了,別擔心我,我會照顧好我自己,我保證,嗯?」
淩希:「……」
眾人:「……」
臥槽影帝啊!眾人再次後退一點,一臉震驚。小護士紛紛捧著胸口,恍然有種在看偶像劇的錯覺!當然,前提是剪掉壯漢的鏡頭,只留影帝。
淩希也有點繃不住,特別想看鄧文泓一眼,但他記得自己是自閉症兒童,便繼續向小湖走,始終都沒停下過步伐,只不過稍微放慢了點速度,聽著後面的動靜。
醫護人員慢吞吞跟著他,時不時觀察幾眼,保證他在視線範圍內不會掉進湖裡,接著齊齊向後望,想知道那位爺是什麼反應。
壯漢愣愣地點頭,抽出手:「好,那……那我走了。」
我擦這麼深情,您老竟然不動心!壯漢的醫護人員回想一下他們平時的亢奮勁,頓時將偶爾冒出的「這位爺忽然看上他們被拉去壓寨精盡人亡該怎麼辦」的小憂慮撫平,決定今後繼續努力工作!
「走吧,」鄧文泓仿佛全然看不到周圍的反應,「路上小心,我看著你走。」
「為什麼?」
鄧文泓用迷戀的目光一寸寸描繪著他粗獷的臉,聲音帶了少許歎息一般的痛楚:「因為我想再多看你幾眼。」
淩希:「……」
眾人:「……」
壯漢無言地捏著手絹,最後看看他,扭頭狂奔,快速越過淩希直奔小湖,站在湖前深吸兩口氣,霍然轉身,眼底有些紅:「我們雖然不可能,但我會記住你的!」
他的漢服是只在腰間系帶的簡易樣式,由於腰太粗、用力過猛、動作太大,在轉身的同時,繩帶經受不住衝力瞬間斷掉,緊接著衣襟大開,裙子掉落,下面只穿著條內褲,胸膛大腿全部暴露在空氣裡,還帶著長而濃密的體毛。
淩希:「……」
眾人:「=口=」
淩希的神色霎那間一沉,盯著這個東西,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啪地就斷了,電光火石間一掃,發現旁邊的地磚翹起一塊,立刻沖了過去。
畫面太有衝擊性和毀滅性,眾人的視線全都膠著在壯漢身上,簡直目瞪口呆,連鄧文泓都有些愣怔,一時不知要對什麼臺詞。
這一變故僅僅發生在兩秒內。
下一刻,壯漢哎呀一聲捂住胸口:「你們別看,別看呀……」他一句話沒說完,迎面飛來一塊板磚,直接拍在臉上,連叫都沒來得及叫,轟地向後倒去。
「嘩——!」水花四濺。
板磚像是從天外而來,場面頓時被按了暫停,眾人原本要從體毛的衝擊中回神,此刻猝不及防又呆住了,整個人仿佛靈魂出竅一般茫然而不在狀態。
就在此刻,一個小小的身影沖上前,跟著壯漢跳了下去。
淩希眼冒紅光:「老子他媽的宰了你,這輩子都別給我浮上來!」
他的聲音被激起的水聲頃刻蓋住,眾人恍然間只聽到了嘩地一聲巨響,眨眨眼,默默反應了一秒。
眾人:「……」
眾人:「=口=!!!」
眾人齊齊變色,拔腿狂奔去救人,這時另外一個病人卻從斜刺裡沖出,滿臉絕望,一邊跑,一邊對著小湖瘋狂地嚎叫:「紅杏出牆我都能忍,但你怎能如此絕情?你既已投湖,我豈可獨活!」
他說罷縱身一躍跳向小湖,霎那間激起數米水花,再次發出「嘩——」地巨響。
眾人:「=口=!!!」
「……我跟你們說,那真是驚心動魄、驚天動地、驚濤駭浪、驚慌失措呀!簡直亂成一鍋粥,嚇得我手裡的小內褲都掉了,還以為好不容易找到個工作,結果只上一天班,照顧的爺就要死了呢!」話嘮護士捂著小心臟,劈裡啪啦為朋友講述經過。
KTV的走廊被擦得發亮,兩旁時不時傳出幾聲鬼哭狼嚎,她和朋友一起向房間走,雙眼放光:「那裡真熱鬧,都是一些神人,還有好多特別帥的醫生,可惜大部分都有伴了哎……」
身邊的四個女人與她年紀相仿,難得沒有像平時那般不耐煩,其中一個問:「我聽說那裡都是有錢人?」
「嗯,雖然沒見過幾面,但聽前輩們說過,」話嘮護士道,「好像背景都很牛。」
她們大學時在一個宿舍,畢業後就進了各大醫院,只有話嘮因為性格的關係一直沒有穩定,如今終於定下來,還是在傳說中的地方,幾人都挺為她高興:「把握機會啊妞,有可能給我們介紹幾個,咱們都是老剩女了。」
「別開玩笑了,人家哪看得上我。」話嘮護士不在意地笑兩聲,很快又跳到療養院的趣事上,嘰嘰喳喳,幾乎不停。
四人一副「又來了」的表情,急忙快走幾步進了房間,其中的三個立刻跑到控制台點歌。
話嘮護士也想去,但這時胳膊卻忽然被拉住。她回過頭,發現是剩下沒動的那個,這人上學時成績一般,後來不知為什麼進了C市最好的醫院,可惜沒過多久就轉去了神愛醫院,至今還在那裡。她眨眨眼:「二姐,怎麼啦?」
聶千柔遲疑問:「小五,你剛剛說你照顧的小孩是個自閉症兒童,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
聶千柔心裡一緊:「那他叫什麼名字?」
「叫淩北,很可愛噠,完全不嫌棄我!」
「……哦,是麼,」聶千柔放開她,笑了笑,「沒什麼,我就是隨便問問。」
話嘮看她幾眼,沒有在意,歡樂地跑去點歌。聶千柔在沙發坐下,心裡著急,淩老爺子竟狠心地把小北扔進了那裡,這可怎麼辦?
淩希清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他只覺頭很暈,慢慢撐起身將燈打開,左右看看,有些不在狀態,等過了幾秒才想起白天的事。
他揉揉眉心,壓下暴虐的情緒,陷入沉思,他記得跳進小湖想殺人,後來發生了什麼?他又是怎麼回來的?
對了,他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所以是暈過去了?
——等等!
他急忙看向自己的睡衣,迅速意識到他被抬上岸後被扒光換了衣服,眸子瞬間一沉,立刻想去宰兩人,暗暗吸氣,狠狠抓住枕頭,用力到指尖的血色都褪盡了。
他這個毛病,現場和事後是有區別的,雖然都很噁心,但現場發生的事,他絕對控制不住脾氣,而事後察覺的則能在可控制的範圍內。
他再次深吸一口氣,臉色陰沉地向被窩裡縮了縮,團成一個球直哆嗦。
不要衝動,冷靜,要冷靜,千萬不能暴露……他竭力鎮定,不停地做心理建設,二十多分鐘後跑進浴室幹嘔了幾聲,泡了半天的熱水澡,直到身體被燙紅才感覺稍微好一點。
他新換上一件睡衣,沉默地坐在床邊,深深地覺得這地方太危險,必須得趕緊脫身。
只是……該怎麼走呢?
他手裡沒有工具,身邊還有一群護工整天跟著,不借助外力實在有些不現實。雖然爺爺應該不會刻意隱瞞弟弟的去處,但弟弟一個自閉症兒童,壓根不會有人探望。
那女人倒是有可能打聽,可據他所知,這裡的病人送來時,療養院都會找家屬要一份名單,名單上沒有的人,門口的傭兵是不會放行的,那女人就算找來也沒用。
淩希將所有的可能過一遍,把目光投向大床前的書架和桌子,最後落在電腦上。
這些是標配,療養院在每個病房都放了,供病人查閱資料或休閒娛樂,至於用不用,全看病人的意思,不過他沒什麼很鐵的朋友,只有幾個談得來的,這種時候肯定用不上他們。
淩希一邊想一邊過去打開,新申了一個聊天帳號,搜索關鍵字找到天才群,回答完上面的問題,成功混了進去。
管理員:鼓掌,歡迎新人。
淩希看著對話方塊裡不停冒出的人,敲字:我有件事想請教一下。
他將療養院的佈局、圍牆高低、武力配置簡單敘述一遍,為了不讓人察覺到是這裡,他稍微做了修飾,但意思沒變。
智商三百六:是逃離遊戲?
博士:看來能用的資源很多,最差還能做個攀爬工具,先把系統黑了,侵入監控室。
化學鬼:那多沒意思,直接配點藥,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
機械嗷嗷:工具都有什麼?做點小玩意殺出去。
淩希把條件全部敲完:那麼問題來了。
眾人精神一震:說!
淩希: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自閉症兒童該如何脫身?
對話方塊變得安靜,淩希並不催促,耐心等著他們思考,隨意看了看新聞,現在鋪天蓋地都是某個娛樂公司老總和旗下影帝出事的消息,他簡單掃幾眼,又看了看別的,關掉網頁回去,發現系統閃出一個提示,他被管理員踢了。
淩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