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州知州孫貫是一個瘦長的中年人,長著一張非常方正的臉,若是他抬頭挺胸神色肅穆,看起來絕對是一個跟周壽一般鐵骨錚錚的男人,可他偏偏點頭哈腰,腰彎的似乎已經直不起來,臉上還掛著諂媚討好的笑容……
沒人不喜歡有人討好,但這也是要看情況的。
齊文宇容易相信別人,也非常聽得進別人的話,這一點不單單是駱尋瑤看出來了,明德帝當然也看出來了。
一個皇帝,聽得進別人的話是一件好事,但這聽話卻一定分好壞才行。發現齊文宇這樣的情況以後,明德帝自然就循循善誘,教導了齊文宇不少事情,這次來之前,他更是著重講了貪官污吏的壞處,讓齊文宇千萬不要在一路上鋪張浪費,為了這個,他甚至還將歷史上一位特別喜歡出遊,結果接二連三的出遊硬是讓國庫虧空百還逼死了不少百姓的皇帝拿了出來教導齊文宇,同時把周壽這麼一個跟齊文宇關係不錯,又剛正不阿的官員放到了齊文宇身邊。
一路上沒少聽周壽講貪官污吏迫害老百姓的故事,齊文宇又怎麼會喜歡孫貫這樣的做派?
孫貫卻並不知道齊文宇的想法,他這人一向擅長溜鬚拍馬,在齊文宇來之前,就詳細地分析了齊文宇的情況。
以前齊文宇一直不受重視,直到齊文浩和齊文俊一起倒臺以後才展露頭角……
這樣一個人,想來是會喜歡被人捧著的吧?孫貫自認自己將閩州治理的不錯,缺的就是一個展露頭角的機會,因此,他雖然早就得到了齊文宇一切從簡的要求,卻還是準備了這麼一出,打算好好表現一下自己。
「福王駕臨福州,福州百姓再次恭迎,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孫貫跪在地上,大聲開口。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那些跪在路邊的百姓一起開口,延綿不絕的百姓跪在地上,雖然氣勢上跟大年初一百官拜年的場面不能比,但聲勢上卻差不了多少。
「放肆!」齊文宇下了馬車,臉上難得地露了寒意:「本王早就有言在先,禁止鋪張浪費,你這又是何意?」
「王爺,這些百姓都是自發前來……」孫貫點頭哈腰的:「王爺一路行善,百姓對王爺都非常仰慕,因此才會前來迎接,絕無鋪張浪費。」
「發動這麼多的百姓,當然不是鋪張浪費,這分明就是勞民傷財了吧?」齊文宇怒從心起,直接就把自己手上拿著的一本書扔了出去,扔在了孫貫臉上。
齊文宇一開始出言訓斥的時候,孫貫還以為他只是做戲而已,但被這麼砸了一下,卻知道自己怕是拍馬屁拍在馬腿上了,等他一抬頭,看到從後面車子上下來的冷著一張臉的周壽的時候,更是哭喪了一張臉——他怎麼就忘了,這次周壽也來了呢?
齊文宇一路上過來,記錄了很多百姓和官員的情況,不過雖然明德帝給了他極大的權利,但他並沒有當場發作什麼,就是因為在劉行文周壽的提醒下,覺得沒經過調查不能輕易定論,但是現在……
官道旁邊的泥地裡,跪著無數百姓,浩浩蕩蕩地一眼望不到頭,都不知道到底找來了多少,而官道前面,那些官員按品級跪著,看官服似乎一個不落……
這麼多人,不知道已經在這裡等了多久了,這會耽誤多少事情?而且,閩州難道就沒有公務要做了嗎?官員衙役全都來了,要是城裡出點什麼事情怎麼辦?
齊文宇第一次想要當場發作,不過周壽卻攔住了他:「王爺,你在這裡留著,先讓閩州知州把這裡的百姓疏散了再說。」
「也是,讓這麼多人在太陽底下跪著並不合適。」齊文宇看了一眼那些一直跪著不敢起來的百姓,立刻就滿臉怒容地瞪了一眼孫貫,讓對方去疏散百姓。
孫貫一向識趣,發現自己拍錯了馬屁以後,再不敢耽擱,馬上就補救起來,招呼著衙役疏散那些百姓,同時自己也跑前跑後,異常賣力。
「這麼多百姓,也不知道已經等了多久了,我們過來的時候還換過路……」齊文宇有些歉疚地看向了駱尋瑤,如今這地方是閩州週邊,周圍並無村莊,他也就不曾找人前去查看,因此竟然完全不知道有這麼多人在這裡等著。
「王爺,這些百姓確實受累了,不過周大人讓閩州知州先去疏散百姓,應該是為了王爺你的安全著想。」駱尋瑤開口,齊文宇只覺得那個孫貫勞民傷財,但她不同,遠遠地看到那跪了一地的百姓以後,她就擔心起來了——這麼多的百姓,恐怕就是那閩州知州從附近拉來的,如果他們真的只是普通百姓,自然不會出事,但如果他們中間混雜了不懷好意的人的話,這些百姓一旦鬧起來,齊文宇說不定就要遇到危險了!
上輩子她對前朝餘孽的事情一無所知,但這輩子,卻已經領教過那些人的本事了。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方法,在剛才齊文宇訓斥那孫貫的時候,駱尋瑤就已經讓禁衛軍往前隔絕了那些百姓了。
「只是一些百姓……」齊文宇滿臉的不解。
「王爺,父皇這一年來一直想要抓捕那些前朝餘孽,但一直沒抓到,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說不定他們就等著王爺你呢。」駱尋瑤開口,當初許是吳妃和齊文俊在京城發展的實在太好的緣故,那些前朝餘孽差不多全都聚在了京城,之後隨著吳妃倒臺,這些人裡頭就只跑掉了一些身份地位比較高的,而他們在京城建立的勢力,開的各種鋪子卻全都被毀了……
齊文宇是造成了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前朝餘孽又怎麼可能不恨他?說不定,齊文宇這次南下,這些人就會想要趁機出手了。
駱尋瑤一直非常小心,直到所有的百姓都被疏散了,才讓齊文宇繼續前進,卻不知道她的這個決定,被某些人暗地裡罵了許久。
這些百姓,的確就是孫貫臨時在附近的村子裡找的,為了不至於迎接的時候出什麼岔子,他找的都是青壯,這麼一來,就需要拉來更多村子裡的人了,到了最後,這些很少出門的百姓甚至都互不認識了!
而就有一些人,趁著這情況混了進來。
這些人都在身上準備了爆竹,打算等齊文宇的車隊走到百姓中間的時候,突然出手驚嚇百姓,同時引著衝撞齊文宇的車隊再趁亂下手,卻沒想到齊文宇竟然根本沒靠近那些百姓,而他身邊的禁衛軍,也將他保護的非常好。
如此一來,他們要下手自然就難了……
隨著人群往外走,走到偏遠的地方,再也看不見那些衙役以後,他們就離開了大部隊,然後閃到了路邊,同時一群人聚到了一起。
「陳明,剛才你為什麼不發令?」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幾步沖到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身邊,憤怒地問道。
「聞秋生,你不要無理取鬧,剛才我們如果真的沖出去,恐怕就沒人活的了了!」另外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攔住了那少年。
「不拼一把,誰知道情況會怎麼樣?你們猶豫這個猶豫那個,最後哪裡能做得成事情?」聞秋生冷笑道。
「難道你就盼著我們所有人都去死?」之前沒說話的陳明淡淡地開口:「就算你要為你爹娘報仇,也不能以卵擊石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聞秋生的父母,就是一年前京城午門斬首的人裡的一員,要不是聞秋生當時不在京城,肯定也逃不過這一劫,而這一年來,聞秋生心心念念的就是報仇。
雖然聞秋生一開始挑釁了陳明,但陳明畢竟是他們的領頭人,而且他說的是實話。因此,即便聞秋生還滿臉的不情願,但到底沒有反駁的能力,只能跟在陳明身後,憤憤不平地往閩州城走去。
靠近城門口以後,他們之中的幾人解開衣服反穿上了,然後又三三兩兩地分開,這才依次進了城,進城以後,他們還分頭行動,最後有些人進了一家雜貨店,有些人進了一家酒樓,最後聚在了一個小院子裡。
這個院子就建在雜貨鋪後面,另一邊恰好是酒樓,這樣的院子在閩州城有很多,大多都是鋪子裡的店員住著的,毫不起眼,不過這個院子卻顯然有些不同。
之前打算在閩州知州迎接齊文宇的時候動手的人約莫有三十多人,而在這個餓院子裡,除了這三十多人以外,竟然還有著三四十人。
這麼多人住在一個不大的院子裡,可謂非常擁擠,但這些人裡面沒一個大聲喧嘩的,以至於別人根本不能發現這裡的情況。
「陳明,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院子最大的堂屋裡,大大小小擺著很多椅子凳子,上面正坐著不少人,陳明等人一進去,正對著大門的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就站了起來。
「馮老,我們沒動手,齊文宇根本就沒有走到百姓中間,遠遠地就停下了,而且他身邊還有幾百個禁衛軍。」他們只有幾十個人,禁衛軍卻有幾百個,就算那是他們會讓前去迎接齊文宇的百姓亂上一陣,但在這些百姓沒膽子去攻擊禁衛軍的情況下,即便能幫忙也非常有限……
那馮老歎了口氣坐下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他們這些或是想要報仇,或是想要復辟前朝的人,數量其實並不多,畢竟在平朝後面的那一百多年裡,出了好幾個肆意妄為的皇帝,賦稅還一加再加,讓百姓沒了活路……
偏偏這時候,平朝的最後一個皇帝宋子淵竟然還縱容國舅劉青對世家大族下手,最後,就連官員都有很多不再忠心了。
齊朝開國皇帝原先其實是平朝的一個小官,他一直想辦法幫治下的百姓謀福,卻礙了上面的人的眼,還覺得他圖謀不軌,如此一來,他乾脆也就真的圖謀不軌,在平朝有很多地方已經有人造反的情況下,揭竿而起了。
他經歷了種種危機,最終打下了這江山成了笑到最後的人,自然也是殺了無數人的,但在戰爭中死去的人實在太多,也許一開始還有人不滿,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基本上也就沒人再記恨了。
三十年過去,如今百姓安居樂業,誰還會去惦記著那個烏煙瘴氣的前朝?就連他們這些當初發誓一定要復辟前朝的人,如今不也有很多人動搖了嗎?自己人都動搖了,想要在吸收別人就更不容易了——如今的老百姓,可都是只要有條活路就很安分的。
其實,要不是知道復辟前朝非常困難,他們又不想一直像過街老鼠一樣隱藏著,當初也不會去支持吳妃母子……
長歎了一口氣,然後馮老就看向了陳明:「陳明,詳細說說今天的事情。」
「是。」陳明應了,然後就將自己遇到的事情全都詳詳細細地說了出來。
聽著陳明的話,在場地人表情各異。
「老馮,那齊文宇為人不錯,更知道體恤百姓,我們如果真的殺了他,只會給我們帶來滅頂之災卻動搖不了齊朝的根基,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前去刺殺?」坐在馮老左側的一個一臉慈祥的老人開口。
「陳漢山,你就一直想著要投降,想要榮華富貴吧?你是不是早就忘了,當初是誰救了你,給了你一口飯吃?」馮老右邊的人跳了起來,滿臉不忿地開口。
「當年劉大人的恩德,我一直記著,但難道就因為這樣,我們就要讓手下的人去送死?與其無緣無故地去送死,還不如好好把小公主撫養長大!李擎,你又要刺殺齊文宇又要讓人去燒閩州知州府,是不是想讓我們都死絕了,幫齊朝滅了我們這些人?」陳漢山開口。
「陳漢山你放屁!我看你就是怕自己的兒子受了傷吧?這次行動,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早就跟你那個兒子商量好了的……」李擎怒道,陳明可就是陳漢山的兒子!
「好了,老李,你也少說幾句!」馮老打斷了身邊兩個人的吵嚷的話:「你們有這個時間吵鬧,還不如想想接下來要怎麼辦才好!因為齊文宇,我們在京城損失了多少人手?因為齊文宇,劉大人留下的唯一的血脈也死了,我們現在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我們這些日子對齊文宇多有關注,想來大家也都看到了,齊文宇不好女色,行事小心,原先我們想過的美人計之類,沒一樣用的上的。」陳漢山開口。
「就是這樣才能說明他的可怕,他本來默默無聞,最後卻有本事讓皇帝選他當繼承人,可見心機之深,偏偏這麼一個人,我們當初還幾次三番地對付他……若是他真的登基了,我們還能有活路嗎?」李擎瞪圓了眼睛,他一向非常仇視齊朝皇室,當初伏擊齊文宇的人就是他的手下。
陳姓老者和李姓老者又一次爭論起來,這樣的場面,在場的人早已見慣了,馮老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他們這些人,都是劉青所培養,每個人都受過劉青大恩,本該在三十多年前陪著劉青去死,但劉青不知為何,竟然在最後關頭放棄了抵抗,還讓他們離開了京城,讓他們設法保下當時的太子,自己的妹妹的獨子。
齊朝太祖跟如今的明德帝截然相反,他一直都是一個殺伐果決毫不留情的人,當初齊朝成立之前,他對於平朝皇室的人,就毫不留情,力求斬草除根。
宋子淵獨寵劉皇后,膝下也只有劉皇后所出的一子,一出生就被封為太子,京城被駱國公攻破之時,這位太子早已逃出京城,卻不想竟被身邊的人所背叛,最終被人抓到,不過,他雖然死了,他身邊的一個侍妾卻在他們以及那些忠於皇室的人的藏匿之下卻活了下來,肚子裡還有一個遺腹子。
先太子的侍妾生下了一個男孩,取名為宋複,由忠於前朝皇室的人以及他們這些當初劉青培養出來的人一起撫養。如果宋複還活著,如今就有三十多歲了,怎麼著也能讓他們這些人有個主心骨,偏偏宋複從小就大病小病不斷,他們費了無數心思才最終將他養大,卻不想就為了讓他生下孩子好傳宗接代,最後他死在了女人的床上,只留下了一個女兒。
那女兒,就是他們先前所說的小公主,如今不過十歲。
因為齊朝的太祖皇帝並非外族,前朝末期對世家大族打壓的又太過厲害,甚至波及了讀書人,所以齊朝成立以後,並沒有多少心心念念惦記著前朝的人,他們四下逃難,自然也號召不了太多人,最後,還是在聯繫到了吳妃以後,他們的生活才安定下來,也有了一點報復齊朝的希望。
不過,他們這些忠於劉青的人和那些忠於前朝皇室的人,在這個時候也有了分歧,他們覺得吳妃是劉青之子,是值得他們全力支持的人,那些忠於前朝皇室的人,卻覺得不該去幫一個跟前朝皇室全無關係的女人,正是因為這個分歧,他們當時逼著吳妃殺死了二皇子。
吳妃做的很好,但一開始他們因為內部並不同意的緣故對吳妃的支持並不多,畢竟她是一個女人,還為如今的皇帝生了孩子,也正是因為這樣,吳妃才會一直拉攏著威遠侯,但是從九年前他們辛辛苦苦養大的那個遺腹子死去,只留下了一個小公主以後,他們對吳妃完全就是全力支持了,同時私底下也有了一個打算——那位小公主,長大以後完全可以嫁給齊文俊,生下兒子繼承皇位!
幫助齊文俊繼承皇位,這是當初他們所有人一致的目標,但是在齊文俊倒臺以後,大家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了,比如眼下,陳漢山一直希望不要再起爭端,但李擎,卻已經不止一次提議要去救出齊文俊或者刺殺齊文浩齊文宇了……
「好了,你們兩個別吵了,其實,那個齊文宇也不是沒有弱點,而且,不久前我剛剛得知了一件事,若是處理的好了,最後我們依然能讓他不好過。」
「什麼弱點?」李擎猛然間轉過了頭。
「齊文宇好吃。」馮老微微眯了眯眼睛。
「那個皇帝對這兒子很上心,他身邊一直有人試毒。」陳漢山皺起了眉頭,這些日子,他們派了不少人盯著齊文宇,也正是因為因為這樣,他也就愈發覺得刺殺不合適——這一路上齊文宇的表現,足以讓人知道他是真的在乎老百姓的。
「有一樣東西,它根本不是毒藥,而且沒幾個人知道它的作用,吃了短時間裡也不會有什麼不適,卻再陰毒不過……」說到後來,馮老已經放低了聲音。
「真有這樣的東西?」
「這東西你們沒少見,不過之前一直沒人知道它的作用罷了……刺殺不成很正常,說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小公主那裡,也許需要多費些心思才行。」
齊文宇並不知道有人正打算算計自己,他如今已經狠狠地敲打過閩州知州了。
閩州知州孫貫,並不是科考出生,全賴祖宗蔭庇,胸無點墨,就連平常衙門的事務都是交給師爺去做的,因此才會在沿途官員都在展示自己的賢德愛民的時候,想出了那樣一個餿主意……
不過,雖然想出來的主意差,但他倒也沒做過什麼大壞事,即便得了不少錢,但基本上全是閩州出海行商的商人送的——這位知州很少管事,倒是稱了那些商人的心。
正是因為發現了這一點,齊文宇在訓斥過他以後,卻在他痛哭流涕以後放過了他,然後讓他幫忙收購棉花,採購棉籽——這樣的事情,沒有當地官員的配合,少不得就要被地主們共同排斥了。
「王爺,你又要棉花又要棉籽?」孫貫之前一直哆嗦著,聽到齊文宇的這句話,卻很快問道。
「沒錯。」齊文宇點了點頭。
「王爺,棉花去籽以後,價錢貴上十倍不止,買沒去籽的棉花拿回去自己去籽,最後摘出來的棉花比同樣價錢買的去了籽的棉花能多上一倍,王爺既然兩樣都要,是不是就可以直接買沒去籽的?」孫貫小心翼翼地開口,他跟閩州的商人接觸不少,棉花又是閩州最大的出產之一,雖然瞭解的不多,卻比齊文宇這個只見過棉被沒見過棉花樹的人多。
「是這樣嗎?」齊文宇愣了愣,棉花去籽和不去籽是怎麼回事?
「王爺,是這樣的,現在閩州還有人專門買了沒去籽的棉花去了籽然後賣棉花,以此謀生,不過一朵棉花裡就有好些棉籽,給棉花去籽是件非常費工夫的事情……現在有些人,沒去籽的棉花直接曬了打散做被子的也是有的,一樣暖和。」
「既然這樣,我就收購沒去籽的棉花吧。」齊文宇想了想,又道:「你帶我去看看棉花去。」
「是,王爺!」孫貫馬上就道,同時鬆了一口氣,並且又想起了無意間聽到的別人說的齊文宇好吃的事情:「王爺,閩州又不少特色菜,佛跳牆、七星魚丸、鹽水蝦、荔枝肉、醉排骨……王爺來了閩州,要不要嘗嘗?」
齊文宇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