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的女眷進京,在京城的貴婦圈子裡,也稱得上是一件大事了,畢竟安王雖然沒能當上皇帝,但這兩年卻非常受重視,可以說是僅次於齊文宇這個皇帝的人物了。
而且,現在誰不知道安王有錢?他在南方隨便搜羅點瓷器,賣到西洋去,就能換回來寶石和各種珍奇,他還在南疆挖翡翠、買賣南北貨物……據說,現在戶部每年的稅收,就有很多是他貢獻的,他每年給皇上送去分紅,裝銀子的隊伍都延綿不絕……
去年中原發生大災,安王眼睛眨也不眨捐出來的糧食的,那可就值幾十萬兩銀子,偏偏這些糧食還是他用最多只值幾萬兩的瓷器絲綢傢俱茶葉從西洋換來的!
以前安王很少來京城,家眷又在南疆,京城的人就算想要巴結也沒有門路,現在安王家眷來了京城,誰又捨得落後一步?
就算安王不願意跟官員多接觸,官員們也不敢跟這個王爺走的太近,但女眷們相互接觸一下卻是無礙的,不是嗎?安王的子女,可已經有人到了適婚年齡了!就連安王,也還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安王進京的消息,第一時間就被京中官員知道了,一開始那些貴婦人們還打算等著對方安頓好了再上門拜訪,但聽說安王妃因為身體不適在城門口暈倒的消息以後,卻一窩蜂地上門了。
等齊文浩帶著兒子和御醫從皇宮回府,就發現自己的大門口圍了不少馬車,而自己家裡頭,清一色全是京城有頭有臉的官員的家眷。
見到這一幕,齊文浩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自從被廢了太子之位以後,就特別注意不結黨營私這點。如今他的生意雖然做的大,卻一直事事給齊文宇報備,並且讓很多齊文宇的人進了自己的船隊,每次回京,更是輕易不跟官員接觸……
他這樣小心翼翼的,現在倒好,自己剛帶了家眷進京,竟然就又碰上門庭若市的場面!
齊文浩心下不快,當下就去找了自己的母親,讓祝太妃出面,以安王妃身體不適為由將這些家眷全都勸走了,只是人雖然勸走了,東西卻不免留了下來,各種各樣的名貴藥材堆在一起,饒是齊文浩見多識廣,都有些驚歎。
「母妃,收這麼多東西,會不會有些不合適?」齊文浩忍不住問道,他一向很少關心後院的事情,也是到了現在,才知道女人之間竟然還會送這麼多東西。
「浩兒,有人送了來,少不得以後還要還回去……不過這禮確實有些重了,想來她們都有巴結你的心思。」祝太妃開口,她這幾年一直跟安心公主在一起,這些後院的事情,也算是瞭解了不少了。
「母妃,我們家現在還是少跟別人牽扯為好,這些藥材,你就斟酌一下,特別貴重的全都送回去吧,我現在不怕得罪人,就怕身邊的人太多。」齊文浩想了想,才道。
「你說的沒錯,我這就吩咐下去……只是這些都是給你媳婦的……」
「母妃,你跟她說一聲就好,也讓她以後注意點。」齊文浩道,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自己的妻子,自然就該讓自己的母親來調教,也讓她代替自己在母親面前盡盡孝。
「我會讓你媳婦好好注意的。」祝太妃開口,她以前很聽明德帝的話,明德帝說什麼就是什麼,現在也很聽兒子的話,自己兒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齊文浩將家眷安頓好以後,就開始去見那些跟自己合作的商家了,他的船隊已經越來越大,探索出來的海路也越來越多……按理說這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面發展,偏偏最近遇到了一點小問題。
齊文浩的船隊很大,因此從未遇上過海盜之類,但最近跟他一樣建造了船隻走海路做生意,想要憑藉海路賺錢的商家,卻有好些人遇上了海盜。
那些海盜專挑單隻的船劫掠,而且每次都是連人帶船,還有船上的貨物一起劫掠,因此一開始根本無人知曉。即便有船隻失蹤,也只以為是遇到了風浪,要不是這次北上之時齊文浩恰巧打撈到了一個遇難者,恐怕到現在都沒人知道這件事!
這樣小打小鬧的海盜,齊文浩是不看在眼裡,但他卻又非常憤怒,因為這些海盜,竟然不是齊朝的人!
齊文浩這次在京城,一方面聯繫商家讓他們儘量多組織一些人一起走避免遭遇海盜,另一方面,就是打算幫著齊文宇組建一支海軍——他們齊朝的商人,總不能被別人給搶了!而海外那大片無主的海域以及海島,也該由他們的占了……
齊文浩在外面忙的腳不沾地的時候,安王妃已經醒了。她之前來到京城的時候會暈倒,主要還是因為終於回到了這裡非常激動。因此,她醒了以後,因為心情不錯,身體就一天比一天好了,只是隨著身體的好轉,她又忍不住有些氣悶——齊文浩跑的沒影了不說,竟然不讓別人來看她?
「昊兒,你父王又不在?」將煮好的湯藥一飲而盡,安王妃看向了自己的兒子。
「娘,父王他出門去了。」齊昊開口,自己的母親病了,自己的父親卻不見蹤影……他有空跟人喝酒,有空進宮,就沒空來關心關心自己的妻兒?他對齊文浩的感情,可以說是越來越淡了。
「他怎麼能這樣?竟然把我扔下就不管了,還讓我不能跟京中官員家眷結交……他要避嫌,也不用來折騰我吧?女人之間說些兒女的事情,難不成還礙著他了?」安王妃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母親和大嫂轉述自己回京當天的事情,就覺得心裡頭不舒服。
那些送來了上好的藥材的女眷,有些以前就跟她交好,她沒進京的時候,還琢磨過要不要讓這些人家的女兒成為自己的兒媳……本來她們上門送禮,禮尚往來一番就能往下談事了,現在倒好,按照齊文浩的意思,竟然還不讓自己去找她們?
「娘,你別生氣,你現在養好身體最重要,我們如今已經回京城了,一切就該往好處看。」齊昊勸道。
「你說的沒錯……對了昊兒,你說的那件事……」安王妃想起當初齊昊跟她說的那些事情,有些遲疑地問道。
「娘,我已經讓人去閩州了,這件事我們不用多做什麼,只要安安分分地呆在府裡就好。」齊昊開口,齊文宇不育是事實,那他只要讓別人把這個消息傳開就好,至於自己,則完全沒必要插手。
畢竟,只要等事情傳開了,齊文宇少不得就要過繼一個孩子,而現在最合適過繼的人,只有他!
「昊兒,這樣真的沒問題?那個駱尋瑤一向特別聰明,甚至還能預知災害,你說她有沒有可能知道我們……」安王妃依舊有些擔心,如今很多人都把皇后神話了,她自然也受了影響。
「娘,你放心,要是那個駱尋瑤真的有那麼大的本事,當初皇上也不會被劫持還不能再有孩子……不過娘,這些日子,你確實不要見太多人才好。」齊昊心裡也非常忐忑,因此,他也就愈發堅定了自己不出手,扮演好一個乖巧的孩子的念頭。
「昊兒,你要做什麼,娘總是會支持的。」安王妃開口,她因為齊文浩不讓她跟京城的貴婦人接觸的事情非常不快,但現在聽了自己兒子的話,卻已經決定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要儘量低調了……
也許,這時候她不用忙著折騰齊昊的婚事,只要給齊文浩的長女找好婆家就行。
身體完全好了以後,安王妃就跟著祝太妃一起進了宮,她一向少話,這次進宮也不說什麼,只是看著非常緊張,因為她以前的時候就常常是這樣的表現,倒也沒人覺得奇怪。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京城一直風平浪靜,最引人注意的,也不就是安王府庶長女跟人訂婚,安王從西洋運來了一些沒人見過的木頭的事情罷了,而一轉眼,就又到了秋收的日子。
從中原遷到夏州居住的百姓,在今年年初就得到了朝廷給的農具糧種,甚至還有朝廷的耕牛會幫他們開墾土地,與此同時,他們也能依靠修建哨台或者修路來賺取能讓自己以及家人填飽肚子的糧食。日子雖然過得艱辛,卻終於還是活下來了。
現在糧食豐收,雖然有一半要上交,但剩下的那一半,卻也足夠他們好好地過上一年……本來對遷居到夏州感到迷茫的人,在這個時候第一次有了歸屬感。
而中原……按理來說,蝗蟲的災害,是能延續好幾年的,在發生過蝗災以後,接下來連著幾年蝗蟲都會非常多,但是如今卻完全沒有這樣的問題。
那些在去年滅了蝗蟲的鴨子,在今年春天全都被送給了災區的百姓。今年中原風調雨順,但百姓卻也沒有餘糧可以喂鴨子,因此這些鴨子最後吃的,就全是孩子們抓來的蟲子,或者乾脆自己出去捉的蟲子……本來蝗蟲蚱蜢之類,田地裡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但是這麼一掃蕩,那些蟲子卻越來越少了……
鴨子不吃莊稼卻吃蟲子,無疑最大程度地抑制了蝗災,再加上去年一年的挖掘,杜海想要興建的水利就已經建的差不多了,因此今年中原的百姓,最後得到了大豐收,也終於走出了前一年大災帶來的陰霾。
北方和中原都引來了大豐收,江南就更不用說了,這裡水網密佈,不管是水災還是旱災都鮮少發生,就算偶爾會有從海上刮來的大風吹倒了房子吹折了地裡的莊稼,也不至於讓百姓顆粒無收,因此基本上年年都是大豐收,如今來往的商人多了,人們還能賣出更多的東西買到更多的東西以後,百姓的生活就更好了。
百姓的生活非常好,很多人都在感謝著朝廷,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傳言靜悄悄地傳開了……
棉籽油喝多了根本就不會中毒,只會讓人不育!
幾年前,齊文宇被綁架,而綁架了他的劫匪想要用棉籽油謀害他的事情,幾乎天下皆知,也就是在那次以後,人們再不敢食用棉籽油,可是……原來棉籽油並不會讓人中毒,只會讓人不育?
這個消息,從當年跟禁衛軍一起在小木屋外面跟綁架了齊文宇的前朝餘孽對峙的閩州軍隊裡傳了出來,然後又被人傳到了京城……
皇帝不育?怪不得景福帝年輕力壯,卻獨寵皇后不接新人進宮,登基整整三年,後宮那麼多宮女也不曾有任何人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