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並沒有告訴江易寒, 她在家裡各個不可思議的角落發現安全套的事。
事實上, 等什麼都準備好的時候, 兩個人反而忘記了最最重要的一件事,該怎麼提醒對方,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呢?
更何況現在阮溪還有一件棘手的事情需要去處理好。
當她來到律師事務所, 看到自己的辦公桌上又是一大束玫瑰花時,非常的無奈。
業界基本上都知道她有一個穩定的男朋友,只不過這年頭大家都沒什麼節操,所以即便她戴上江易寒送她的戒指, 即便她強調過自己已經有男朋友, 即便江易寒也不止一次的接送她被人看到,可她的追求者也沒斷過, 並且隨著她步入社會, 接觸到的人越來越多, 追求者的品質也越來越高。
只不過,阮溪是那種一旦認定了就很難再改變的人,現在她既然已經選擇了跟江易寒在一起,那麼,哪怕再出現的人有多符合她當初的擇偶目標,她也沒再動過心。
阮溪表現得越好,她越優秀, 吸引的人也就越多。
她想, 江易寒碰到的誘惑不一定就比她少。他今年也不過才二十多歲,還沒到一個男人的黃金年齡, 就已經擁有了自己的事業,以他的年紀他的潛力,未來絕對能達到更高的成就跟巔峰,撇開這些不談,光是他的外型都可以吸引一大批人。雖然她沒有刻意的去檢查江易寒的手機,不過她自己也能感覺到,他什麼情況都沒有。
女人總比男人更加細膩,她想,像江易寒這種面對她時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的性子,哪天他要真有了外心,可能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就先他一步察覺了。
阮溪看都沒看那束花裡的卡片,就將花放在一邊。開始打開電腦工作。
「劉太昨天有聯繫過我,她現在對你的能力已經有些信任了。」 屈銳來到阮溪的辦公桌前,放下一杯紙杯咖啡。
阮溪趕忙起身,「師父。」
屈銳穿著正裝,給人一絲不苟的感覺,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處滿是皺紋,架著一副金絲框眼睛,顯得非常的儒雅。
「這次的案子我想你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不過畢竟是你從業以來第一個案子,不只是要贏,還要贏得漂亮。」 屈銳又簡單的問了幾個問題,阮溪都能很輕鬆地應對,他又順便指點了她幾句,說完公事之後,他的視線轉移到被她扔在角落裡的花束,又笑道:「又是杜旭燃送的?」
阮溪頓時露出很頭疼的神情來,「恩。」
「其實杜旭燃算是那群二代中的一股清流了。」 屈銳這樣評價,「雖然本人沒什麼太出眾的能力,不過也算中規中矩,從來不給家裡惹事,不玩女明星,也不沾網紅圈,聽說談的都是正經戀愛,他又沒什麼不良嗜好,算是很難得了。」
的確。
要是沒有江易寒,阮溪搞不好真的會跟這個杜旭燃接觸接觸。一來,他家境不錯,雖然杜家也能勉強擠進京市的豪門圈,但掌權人並不是他,他上面有兩個能力出眾的哥哥,所以到了他這裡,杜家人對他的要求不高,就算找物件,要求也不會那樣的嚴苛,以她的條件,想得到杜家的認可並不算很難,二來,杜旭燃雖然是富二代,但他在二代圈裡的確可以說是清流,不抽煙不喝酒不泡吧不泡妞,品行也算端正,杜家家風也算很正,至少目前為止,還沒有傳出什麼醜聞來,他的爺爺他的爸爸乃至他的兩個哥哥,跟妻子的感情都很好。
只是……
阮溪明白屈銳的意思,但她還說說道:「杜先生是很好,不過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忙碌了一天之後,阮溪像往常一樣準備開車回家。從出事務所到停車場這段距離,她的腦子能得到短暫的放鬆,一般這時候她都會想晚上吃什麼這個問題。
今天就不想去外面吃了,也不想叫外賣。
江易寒晚上還有應酬,她可以簡單的吃點。
剛出電梯來到停車場,阮溪就看到了杜旭燃的車。
杜旭燃從他那輛邁巴赫上下來,其實杜旭燃看起來真的不像富二代,他不是很高,目測一米七四左右,長相也比較普通,都說相由心生,這話在大多數時候都是有道理的,杜旭燃一看就是那種很老實很懂事的人。
「阮小姐。」 杜旭燃每次看到阮溪都會臉紅,這次也不例外,「你今晚有空嗎,我能請你吃個飯嗎?」
杜旭燃雖然長相平凡普通,但他本人是個不折不扣的顏控,交往的每一任女友都很漂亮,從跟前女友分手至今,他也空窗大半年了,有一次在聚會上無意間看到阮溪,對她一見鍾情。他立馬對她展開猛烈的攻勢,從送花到送禮物,這次就有朋友給他出主意,讓他送豪車,他不知道阮溪喜歡什麼車,準備趁這次打探一下她的喜好。
阮溪正準備婉拒的時候,看到停車場入口方向開進來一輛車。
她視力一向不錯,很快地就認出是江易寒的車,頓時對杜旭燃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其實杜旭燃也知道阮溪有男朋友,不過他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畢竟只是男朋友又不是丈夫,朋友們也說了,沒結婚之前誰都有機會的。
江易寒並沒有將車停在停車位上,畢竟馬上就走的,他視力也不錯,看到阮溪跟一個男的站在一塊兒說話,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肯定又是誰想追求他媳婦。
是的,現在江易寒對外都稱呼阮溪是媳婦了,以前他不敢,現在也不敢當著阮溪的面喊她老婆媳婦,隻敢背地裡跟朋友這麼稱呼。
因為阮溪以前無意間說過,她覺得在沒結婚之前稱呼男朋友為老公,稱呼女朋友為老婆,都很不端正莊重,除非是等到領證結婚之後,不然總覺得聽著就很不對勁。
江易寒以前還會因為這種事拈酸吃醋,現在完全不會了,已經麻木了。
如果他因為這麼點小事就不爽,那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三百天都得處於生氣中,他相信阮溪會處理好,他也相信如果阮溪真的對別人心動,她也不會瞞著他。
兩個人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對彼此的性格都很瞭解了。
江易寒下車,阮溪衝杜旭燃禮貌一笑,便往前走,杜旭燃也下意識地回過頭來,想看看女神的男朋友是什麼樣的。
結果杜旭燃跟江易寒雙目一對視——
杜旭燃頓時就結巴了,他不知所措的看著江易寒,「寒、寒哥!」
阮溪也有點懵:「……」
怎麼這兩人還是舊相識?
江易寒皺了皺眉頭,他這時候也沒忘記牽著阮溪的手,看著杜旭燃,問道:「燃子,你怎麼在這?不是在英國嗎?」
杜旭燃趕忙來到江易寒面前,態度那叫一個恭敬,「寒哥,我過年就回來了沒走了。我爸媽讓我留下來管分公司的事呢。寒哥,我上次聽我哥說起你的事,寒哥你可太厲害了,現在都開了自己的公司了,真的,寒哥你太牛了。」
他的語氣宛如小迷弟。
江易寒笑了笑,「還是不能跟你們家比啊,對了,燃子,你跟我女朋友認識啊?」
杜旭燃這才意識到,自己膽大包天到居然想追寒哥的女朋友!他想都沒想就說:「恩,之前跟嫂子見過幾面,這不,正好來這邊辦事,就碰到了打個招呼呢。」
剛才還是含情脈脈的阮小姐,現在就成嫂子了。
阮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不過她也沒去點破這件事。
「那也巧了。」 江易寒又說,「現在我們趕著回家,就不跟你敘舊了,改天再聊啊。」
杜旭燃看都沒再看阮溪一眼,連忙說:「行,寒哥,那我也不打擾你跟嫂子了,下次我請你們吃飯。」
等目送著江易寒跟阮溪上車之後,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朋友打來的,問他情況如何。
他想到剛才的情形,越發覺得自己機智了,「什麼追不追的,我什麼時候追過阮溪,別瞎說啊,跟你說,要是傳出我追她的謠言來,就別怪我翻臉啊。」
另外一邊,阮溪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好奇問道:「你們怎麼認識的?」
江易寒覺得她這問題很好笑,「我們都是這地方長大的,以前都是一個圈子,當然認識啊。」
「我看他挺怕你的。」
「現在還好了,以前每回看到我都結巴。小時候他可靦腆,幾個熊孩子都背地裡欺負他,還慫恿他偷家裡的東西,他又不敢跟家裡人說,有一回正好我撞見了,我跟燃子他二哥關係不錯,就幫了他一回,揍了那幾個小子一頓,還跟他說以後有事直接找我。」
阮溪有些驚訝,「你跟杜旭燃差不多大吧?」
「恩,我比他大半歲多,他二哥比我大兩歲,不過我倆能玩得到一塊兒去。」 江易寒回憶起以前的事情來,也覺得很有意思,「燃子後來呢,就經常來跟我告狀說誰欺負他,我也幫他啊,他這人心地不錯,我家後來出事了,他還跑我面前哭,說他沒辦法幫不了我,我當時心裡還難受呢,還反過來安慰他。」
不知道怎麼的,從江易寒說的這些以前的事情中,阮溪慢慢勾勒出在他十八歲以前的模樣。
他一定很好,一定很講義氣。這幾年下來,他能走到如今的地步,以前的朋友義不容辭的幫了他很多。
這讓她開始覺得這個社會並不是那麼的現實,至少他曾經掏心掏肺對待的那些朋友,都沒有辜負他的友情,這個世界上也不是那麼多落井下石的人。
見阮溪不吭聲,江易寒側頭看她,發現她正專注的看著自己。
雖然在一起這麼久了,但被她這樣注視,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臉上有髒東西啊?」
阮溪搖了搖頭,「不是,我就是突然理解溫雅為什麼在訂婚前一天晚上還來找你了。」
他當年應該很好很好,喜歡他的人都那麼的喜歡他。
溫雅在訂婚前一天還特意跑來找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簡直要把自己以前的少女心事通通都講述出來,那時候江易寒對她沒有耐心,根本就懶得聽,還是她覺得這漂亮的小姑娘眼妝都哭花了太可憐了,才遞出一張紙巾給她。
她一直以為溫雅心目中的少年是帶有三十八層濾鏡腦補的,可現在,她突然有點理解溫雅為什麼對江易寒這麼難忘了。
如果不是他太耀眼,如果不是他太好,這些處於名利場上的二代們怎麼會對如今已經不是江少的他,還如此真情實意、肝膽相照呢?
江易寒聽了這話真的非常無奈,「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表白,結果你提她做什麼?」
阮溪很罕見地,衝著江易寒溫柔地笑笑,「我就是覺得,今晚月色真好。」
江易寒很疑惑的回:「好什麼啊,天氣預報說了,晚上有暴雨,月亮都不出來。」
「開你的車,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