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輩子在阮溪的人生規劃中, 是沒有出國留學這一項的, 因為她不想給自己的家庭帶來負擔, 可跟周澄談過一次戀愛後,她的想法也變了,一開始的確是為了迎合他才想著考全額獎學金出國留學, 後來哪怕跟周澄分手了,這個念頭還是在她腦子裡紮根了。如果可以,誰不想出去看看呢,看看這個更大的世界?
清大是她的目標, 她考上了, 那麼現在她想去比清大更好的學校去看看,既是提升自己的眼界, 也想走一遍從前沒走過的路。
她上學期開始就在網上查找國外學校的資料, 越是瞭解, 就越心生嚮往。
總覺得自己一定要去一次,一定要去感受一次。
江易寒見阮溪表情堅定,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雖然現在還沒追到她,不過已經要做好面臨異國戀這個問題的心理準備了。
一頓飯下來,江易寒沒有之前活躍,阮溪就猜得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她問道:「你是不是不想我去國外留學?」
江易寒也不隱瞞, 很坦然的承認,「是的。我比較自私, 就想跟你一直待在一塊兒,想以後每天都看到你,你出國了,就算交通再方便,那也得好幾個月才能見一回。」
其實,江易寒是非常黏人且戀家的那種人,在他對於未來的構想中,認為最美好的事情就是跟阮溪每天在一塊兒了,這就是他奮鬥的動力。
他又說道:「不過沒事。你有你的追求跟夢想,誰也不能攔著你,就算我們以後談戀愛了,我也不干涉你,你想做什麼就做吧,反正你本來就很棒很厲害,總不好為了滿足別人的願望而委屈自己吧。」
江易寒知道阮溪是個很厲害的人,她能從那麼多考生中殺出一條路,成功地考入這國內排名第一的大學,她的意志力非他可比,她想要到達的世界,也許他不明白,但他也不該阻攔。
「你真的這樣想?」 阮溪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已經有了笑意。
「那當然啦。我騙你幹什麼。」
「小夥子思想境界挺高。」 阮溪這算是誇獎他了。
江易寒就更加驕傲了,「你這不是廢話,反正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可能是往團隊裡注入了資金,他現在顯得更是意氣風發,「你當你的學霸,我當我的江總,這不是挺好?」
阮溪心裡聽了這話還是很高興的,雖然江易寒現在還不是她的男朋友,雖然就算他反對也不會動搖她的決心,可人不就是那樣嗎,得到鼓勵與贊同,心情是不一樣的。
既然接受了阮溪會出國留學這個事實,江易寒也沒什麼好糾結的了,不過他就是心疼阮溪,明明還是個學生,每天都那麼累,平常沒放假的時候,又是上課又是補習,現在好不容易放暑假了,她也不能休息,比別人上班族還辛苦。
江易寒這麼說的時候,言庭險些想吐,「現在有幾個上班族能每個月輕輕鬆鬆賺幾萬塊?」
「說屁話啊,什麼叫輕輕鬆鬆?」 江易寒不幹了,自從他在剛成立的公司能跟言庭平起平坐後,兩人倒是更能談點工作以外的心事了,「誰他媽說考清大輕鬆,你考一個我看看?」
聽到別人這麼輕描淡寫的否認阮溪的努力,江易寒簡直氣炸。
他比誰都知道她為此付出了多少,別人都覺得她好像考上清大很容易,可真的容易嗎?如果真的那麼容易,為什麼清大對於考生來說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否認阮溪,比否認他自己,更讓他生氣。
他巴不得讓所有人都看到阮溪的努力,阮溪的優秀。
言庭知道他是真的生氣,趕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就工作強度而言,給人當家教真的不算高,你看看現在的應屆畢業生工資有多低,所以,哪怕阮溪現在還在讀書,她已經比大多數人要厲害很多了。」
「她現在能賺這些,是因為付出了比普通人更多的努力,所以是值得的,我還覺得那幾家太摳門了呢,一個小時才二百,就是不大氣。」 江易寒很是為阮溪打抱不平,「不過那也沒辦法,她還要賺錢,想為她爸媽減輕一點壓力,畢竟出國留學還是要花不少錢的。」
言庭大概是被勾起了傷心事,又說:「你就放心她去國外?」
江易寒白了他一眼,「我說你這人小氣你還不信,又小心眼了吧?怎麼不放心啊,難不成個個都要把女朋友鎖在家裡?那也太噁心了。」
他是見過不少人,為了讓自己心理平衡一點,為了讓自己不那麼焦急,就希望女朋友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最好平凡普通。
這種想法,真是令人作嘔。
「好吧,你是君子,我是小人。」 言庭頓了頓,「聽說你給她租的那房子有兩個房間啊?」
男人之間,有時候說話就是這樣,雖然他只是這麼一問,可這語調太曖昧了,江易寒立馬就明白他想要表達的實際意思,他義正言辭的說道:「一個房間給她當臥室,另一個方面給她當書房。你羡慕嗎?」
言庭哈哈一笑,拍了拍江易寒的肩膀,「你哪天能搬過去,我就真的羡慕了。」
江易寒罵他:「你這人思想齷齪得很!」
「我什麼都沒說啊,」 言庭意味深長的看他,「倒是你,滿腦子都在腦補些什麼,我只是羡慕你能有空調蹭,你以為我說什麼?」
比起奸詐跟不要臉,江易寒還是比不過言庭,被這話也噎到了,老半天都沒想出詞去回擊,鬱悶得很。
他們暫時還沒準備換辦公地址,依然還是在這小倉庫,夏天熱死,冬天冷死,後來還是江易寒的資金到位了,言庭才在網上搶購了一個落地式的空調,要不然這炎熱的夏天也不知道如何度過。
當時因為太缺錢了,言庭甚至將在外租的房子給退了,幾個人就窩在倉庫裡,又是當公司又是當家。
這天,五個人像往常一樣準備吃完晚飯之後就加班的,哪知道倉庫突然停電了,沒一會兒裡面就悶熱得不像話,打開倉庫的大門,一股股熱浪便鑽了進來,幾個人查看了一番,確定應該是時間太長了,電路估計都壞掉了,每個人輪番上陣,使出渾身解數,也搶救不回來,畢竟他們也不是專業的電路工,於是只能打電話請人來,結果這會兒都下班了,天又黑了,根本就沒人接單,只能等明天了。
現代社會,沒水沒電都是一種折磨,尤其是在這夏天,沒有電對於人來說,就跟魚離開水一樣。
江易寒是屬於那種平常一點破事都要跟阮溪分享的性子,這會兒也不能例外,趕緊跟她彙報了消息:「我們倉庫停電了,熱得要死,夏天最怕出現這種事了。」
創業初期的人一般都不會太大方,言庭用手機搜尋一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一個小賓館標間一晚上都要三百多了,世風日下啊!」
「想想京市的房價你就能理解了。我們五個人,得開兩間房,要不,去網吧湊合一晚上?」 徐棟這樣建議,大家現在都在一塊兒拼,當然是能省就省,再說了,他們是男人,完全可以去網吧將就啊。
「誒,我都好幾年沒在網吧通宵了,上一回還是高考結束之後了,就去網吧吧,我看挺好!」
言庭聞言眼睛一亮,「這個不錯,比開房划算,哥幾個,走起?」
與此同時,阮溪已經到家並且洗完澡,正舒舒服服的坐在沙發上在預習大二的課程,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她隨手拿起來一看,等看到江易寒發來的這條消息,她也破天荒的陷入了糾結中。
這房子是江易寒幫她租的,可以說沒有他的面子,她是沒辦法用兩千塊租這麼好的房子的,這其中用的也是他的人情,現在他住的地方停電了,雖然也可以去附近的賓館開房,但阮溪覺得自己不能太不近人情了。
換個角度想想,如果她要花兩千塊租這個地段的房子,也只能租一個次臥,不也是跟人合租嗎?更何況,這只是讓江易寒過來住一個晚上而已,他們倆現在雖然不是情侶,但也是朋友。他過來也只是住隔壁的房間,又不是跟她睡在一起,這應該沒什麼值得糾結的。
他願不願意來、要不要來,那是他的事,但她還是要邀請他。
思及此,阮溪發了消息過去:「你要是不嫌麻煩的話,也可以過來住一個晚上,隔壁房間也有被子。」
阮溪根本不知道,她的這條消息對江易寒的衝擊有多大,他立馬激動起身,差點撞倒了桌子上的水杯。
「臥槽,江啊,你嚇死我了!」
言庭已經拿起了錢包跟鑰匙,「哥幾個,走吧,去網吧,我請客。」
江易寒沒能忍住興奮,大笑了起來。
「江啊,你瘋了?」
「不就是去網吧,至於這麼興奮?」
江易寒才懶得理會這群單身狗,他非常得意、尾巴險些翹到了天上去,但語氣還是儘量很輕鬆很不在意的說道:「哦,言哥,我為你省錢,我不去了。」
不等大家發問猜測,他就迫不及待地說:「我有地方去了!」
言庭他們一猜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紛紛羡慕嫉妒恨,雖然各種辱駡江易寒重色輕友,但他們也不會說出格的話,在一起共事這麼長時間了,他們非常瞭解江易寒對阮溪有多喜歡有多珍惜,更何況他們也知道,這兩人其實沒開始談,江易寒這傻小子還沒追到他女神,基於種種情況,哪怕是在這樣曖昧的前提下,他們也知道,這小子真的只是單純去借宿,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江易寒還衝到他們面前,很扭捏的問道:「我身上有沒有汗味,要不我摸黑洗個澡再過去?」
「你最好跟言庭借個香水。」 徐棟吐槽。
江易寒打了個響指,「這個可以有。」
最後,江易寒還真的在倉庫裡衝了個冷水澡,讓自己清清爽爽的,身上一點汗味都沒有,這才出門了。當然他還沒忘記帶牙刷。
江易寒也不知道自己在興奮身上,只覺得心怦怦直跳,都快衝破胸膛。
明明以前他們也是鄰居,可感覺就是不一樣。坐在地鐵上,他一路都在發呆,連有個妹子在偷偷拍他的照片,他也沒注意到。
江易寒走出地鐵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又拿出手機,給言庭他們分別發了微信:「這件事不要到處說啊,不然翻臉。」
他還是知道的,這件事被別人知道,對阮溪不好。想到這裡,他突然又猶豫起來,自己是不是不該過去?這樣對她不好吧?
就在他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阮溪打來的,問他到哪裡了。
等他終於到公寓門口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
阮溪打開門,她穿著普通的睡裙,一頭長髮隨意紮成馬尾,雖然素面朝天,雖然這幅樣子他也見過很多次,但這一刻他就是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來了?吃晚飯了吧?」 阮溪很平常的問道。
江易寒跟乖寶寶一樣,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口,她沒說讓他進去,他也不進,「吃了。」
「哦,進來吧,還傻站著做什麼?」
江易寒這才跟著進去。
「這裡你應該也很熟悉,去洗個澡吧,我還得預習功課,你房間我也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因為那房間一直沒人住,我也沒另外買加濕器,你等下就用盆裝點水放在地上吧,這樣房間就不會那麼乾燥。」
「好。」
阮溪想起什麼,轉過身來,又領著他進了洗手間,很認真兇狠的警告他,「這是我的洗面乳,你可以用,不過這個,你不要碰啊!非常貴特別貴!」
「這個是沐浴露,這個是洗髮露,上面沒中文,不過就算你弄錯了也沒關係。」
阮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像個老媽子一樣喋喋不休。
「這個不是紙巾,是我的棉柔巾,你沒帶毛巾吧,那也沒關係,用這個洗臉也可以。」
江易寒怔怔的看著這些東西,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關於未來的想像,似乎更加具體了一點。
他喜歡這樣靠近阮溪的生活,他喜歡她的這些生活痕跡。
就是她放置在洗手臺上的發箍,他也覺得特別可愛。
兩人站在洗手間裡,同時抬頭看向鏡子裡。
他比她要高一個頭,她穿著淺灰色的睡裙,他穿著白色的 T 恤,洗手間的燈光很柔和,照在他們臉上,顯得皮膚特別的透亮。
當然,無法掩飾的,還是彼此臉上那一抹笑意。
阮溪清了清嗓子,「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出去了。」
「恩。」
等她出去帶上門,江易寒探出手戳了戳她那發箍上的兔子,低低地笑了起來。
阮溪來到客房,一米五的床上鋪著淺色的床單,她又彎下腰整理了一下,頓時床單上一點褶皺都沒有了,她很喜歡這種風格的床單,看著特別的舒服。
她望著空調,又看了看床頭櫃,乾脆又來到廚房,將乾淨的玻璃杯又清洗了一遍,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頭。
當然,床頭櫃上除了這一杯水以外,還有一個顏色特別好看的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