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也瞬間明白了,說到底天通只是個商業聯盟,裡面的關系不是一般的複雜。
有人跟陰煞派走得近,這很正常的好吧?陰煞坊市的蔣會長,跟陰煞走得更近——生意人嘛,什麽人都得打交道。
那麽,銀杏天通的劉會長以自己的立場來處理一些事情,天通總部也不能說什麽——萬一將來需要跟陰煞緩和關系,沒準還要用到劉會長和蔣會長。
這才是一個成熟的商業聯盟該有的樣子。
再想得多一點,沒準陰煞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選擇在這個坊市接應寒魄——去了其他的坊市,先不說當地的修者好不好忽悠,那裡的天通分部就存在壞事的可能。
想明白這一點,馮君少不得又把自己懸賞十方台的事情,跟解超勝講一遍。
“懸賞十方台?”解超勝聽得目瞪口呆,還能有如此風騷的操作?
不怪他這麽大驚小怪,那是四派五台之一啊,雖然跟天通不太對付,但這種懸賞基本上也見不到——撇開懸賞對象不提,這種操作對懸賞人也有很高的要求
在他印象中,四十年前,曾經有人在天通分部懸賞過無憂台的一名上人,沒錯,只是分部不是總部,而且那個懸賞隻掛了三天就撤了。
有人問過,是不是懸賞完成了才撤的,結果天通的人解釋,答應掛三天懸賞,已經很給面子了,再掛下去影響業務——我們是商業組織,不是殺手組織。
而這次呢?是針對整個十方台的懸賞,是天通總部到下面分部全部掛上,並且一直等到十方台主動出面求饒,才撤掉了懸賞。
解超勝震驚的是這些,而馮君講的重點則是:十方台是被陰煞派忽悠著找自己的,但是他懸賞十方台的時候,陰煞沒表現出半點擔當,甚至都沒派真人救場。
他很不屑地表示,“陰煞就不值得信任……十方台都能賣,何況賣你?”
解超勝也不是笨蛋,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沉吟一下回答,“我知道乘風子的家族在哪。”
馮君思索一下,最終搖搖頭,“禍不及家人……他應該是斬塵緣了吧?”
他想殺乘風子,原因有二,第一點就是:此人是遊龍子的師兄。
遊龍子是馮君跟陰煞交惡的主要因素之一,乘風子在其中起到了什麽作用,這個不好說,不過毫無疑問的是,如果遊龍子沒有這麽一個師兄,行事應該會收斂一些。
第二個原因,當然就是乘風子接走了寒魄真人。
這兩個原因,能讓馮君對乘風子下手,但是不足以讓他對乘風子的家人下手。
說白了,他現在是對整個陰煞派下手,目標已經很大了,不過他的遭遇確實夠委屈,所以跟人分說的時候,也不怕別人指責。
可是再加上陰煞派弟子的家人的話,那打擊面就太大了,瘋子才會這麽做。
當然,最關鍵的是,四大派的弟子,都是要斬情斷性的,殺他們的家人未必讓他們感覺到疼——還不如殺掉他們要好的師兄弟。
嚴格來說,斬情斷性其實是雙方面的,一入宗門,就別想著再關照家人;但是同時,師門裡的恩怨,也不能帶到外面去。
當然,暗暗違反這種規則的人也不少,比如說,孔紫伊的師尊其實是她的外婆。
但是馮君這麽公然操作的話,真的會引起不可預知的後果。
解超勝卻沒有想那麽遠,在他看來,遊龍子是元凶,乘風子是幫凶,陰煞三金丹激化了矛盾,現在乘風子又接走了主凶,殺他一家又算多大事?
不過馮君的拒絕,還是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看來這位並沒有被仇恨衝昏了頭腦?
沒人會喜歡一個被仇恨扭曲的人,於是解超勝提出了合理化建議,“既然馮山主大人大量不計較,那能不能對付寒魄的產業?”
“這個可以,”馮君很乾脆地表示,別人能算計我,我自然也能,“你知道在哪裡?”
“不知道,”解超勝小心翼翼地回答,“不過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去幫你了解。”
“那你去唄,”馮君並不是很在意他的忠誠,當他知道對方的根腳的時候,基本就不怕意外了,尤其是鑄劍峰解家這種名門——想搬家都幾乎不可能。
解超勝操控著飛舟,“那咱們就該去天星坊市……你別進坊市,我自己去就行。”
天星坊市距離陰煞就很近了,不到兩百萬裡,馮君讓解超群自己走傳送陣,他自己則是取消了一個巨木坊市的足跡,在其他灰色不可點擊的足跡裡,選擇了“嶸山坊市”加上去。
嶸山這裡,他選的也是一片樹林——之所以不選山洞,是擔心被人堵在山洞裡。
他才一現身,就發現一對男女在不到十米的距離內,激晴擁吻,他在瞬間就激活了蜃王護腕,心裡暗罵一聲,“我勒個去,隱秘地方……果然是容易辣眼睛。”
“咦?”男人松開了懷中的女人,左右看一看,“剛才是什麽聲音?”
女人紅著臉左右看一眼,“死貨,周圍沒人,能不能別這麽掃興?一下沒感覺了。”
“沒感覺,那坐著聊會兒天唄,”男人從懷裡取出一塊不大的手帕,鋪在地上,跟女人背靠背地坐下。
這兩人都是煉氣初階,看起來都沒有儲物袋——納物符肯定有,但是納物符有次數限制,所以隨身攜帶一點東西,也並不奇怪。
“年輕真好啊,”馮君忍不住暗暗嘀咕一句,這種有情飲水飽的青蔥歲月,已經離他遠去了,但是他願意祝福這兩位。
為了防止出現更過分的情節,他打算悄然離開:大家都不容易不是?
但是轉念一想,他悄然飄出去一百米,藏身在一株大樹之後,就那麽虛虛地站著。
男人和女人沒有更過分的舉動,很享受地背靠背,偶爾才說一句,“冷嗎”,“困不困”之類無關緊要的話,看起來還是比較單純的關系。
馮君等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才聽到女人用極低的聲音說一句,“沒人呀。”
“嗯,”男人含糊地答了一句,“空氣真好,瞌睡就靠著我睡一會兒。”
又過了半小時,男人長出一口氣,“看來真是沒人,嚇死我了。”
“這是什麽狗屁任務,”女人低聲抱怨著,“天天在這裡蹲著,指望天上掉下個人來?”
“一天二十碎靈呢,忍一忍吧,”男人低聲回答,“再堅持一個月,等天氣好一點了,我去嶸源鎮找活,那裡要再開兩個靈植園,需要的人手不少。”
“主要是這個活兒太危險,”女人輕聲嘀咕,“萬一守到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家夥……”
“什麽活兒能沒危險呢?”男人歎一口氣,“嶽母大人馬上過壽,總得把禮錢掙出來吧?我倒是希望能守到那人,那樣的話,咱們就敢生孩子了。”
“我寧願守不到,就賺這點小錢,”女人歎口氣,“不小心會死人的。”
“富貴險中求,”男人也歎口氣,摸出一根煙來點燃,用的居然是火球術,“我寧可死,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你跟我受窮……反正有人出現,你就假裝害羞趕緊跑。”
馮君覺出他倆不對的時候,真有心搜魂的,但是聽了這番對話,摸出手機劃拉兩下,發現確實是沒根腳的兩人,於是揣起手機,默默地離開了。
窮的原因有很多種,但既然是真心相愛的兩人,那就值得放過。
他隱身飄蕩了一陣,時不時拿出手機劃拉一陣,避過了幾個警示陣,也見識到了樵夫、曬太陽的老婦、河邊洗衣服的少女……
用了半天時間,他終於搞清楚了,在周圍百裡方圓,這些人都在蹲守一個人。
然後他打暈了一個有點痞氣的閑漢,搜走了對方身上的三塊靈石、十幾塊碎靈,一張納物符和一雙飛行靴,然後才弄醒了對方,怒氣衝衝地發話,“混蛋,出門就帶這麽一點錢?”
馮君變幻的容貌,是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身材很瘦,但是看起來極為凶悍。
這閑漢就有意思了,看著有些痞氣,膽子卻極小,感覺到對方是煉氣高階,自己只是煉氣中階,哆裡哆嗦地回答,“大哥,三塊靈石呢,不少了……靴子能還我不?”
“不少了?”馮君一呲牙,惡狠狠地發話,“那我把你兩隻腳剁下來,塞進你靴子裡?”
“大哥,你不能這麽搶我,”閑漢戰戰兢兢地發話,“我是受雇於空明山散修聯盟,在這兒做任務呢。”
“散修聯盟,你怎不說受雇於太清派呢?”刀疤臉“不屑”地冷笑一聲,“有種繼續編!”
“不騙你,是真的,”閑漢賭咒發誓,說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坊市裡打聽。
他感受到了對方的“恐懼”,甚至壯著膽子表示,“你可以試一試,附近做任務的人很多,你能搶很多人……不過散修聯盟在坊市,有不止一個出塵上人,大哥你要三思啊。”
馮君明顯地沉吟了一陣,才又出聲發話,“他們發布的是什麽任務?”
(更新到,召喚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