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紹溪看在連芳洲的份上,敬他是長輩,自然是他說什麼便聽著,不時的還應付幾句,自然不會去拆他的台。
這無疑就助長了連立的興致,他眼睛發亮,說得更加帶勁了。
崔紹溪一開始還能忍,可聽著聽著,見連立好像越說越帶勁根本沒有停下來的趨勢,便有些不耐煩了。
而且覺得很莫名其妙:他好好的對著他一個勁的猛誇自己,這是怎麼回事?
崔紹溪想想連芳洲,咬著牙繼續忍。
可是連立口中的話似乎沒有盡頭,而崔紹溪的忍耐卻到了盡頭了。他再也沒法兒忍受下去,便覷了崔義一眼。
崔義早就聽得不耐煩,暗暗地向連立翻了好幾個白眼,接到自家主子的眼色也不懶得尋找什麼合適不合適的機會,高聲叫道:「公子!」硬生生的將連立的話給打斷了。
連立的滔滔不絕戛然而止,崔紹溪暗暗松了口氣,有種整個世界都清淨了的感覺,故意偏頭挑眉看向崔義。
連立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快,但自不能當著崔紹溪的面教訓他的下人,只得含笑看了過去。
「公子啊,咱們該走了!這時候也不早了,咱們還得趕路呢!」崔義清了清嗓子便說道。
崔紹溪甚至顧不得客氣,忙起身笑道:「我差點兒都忘記了,伯父、伯母,我就先告辭了!等下次有空,我再來看望你們!」
中間略頓了頓,崔紹溪還是沒好意思提到連芳洲,盡管他很想見到連芳洲,可是,當著人家的伯父打聽人家姑娘,這個,真的有點不太尊重啊!
崔紹溪心中暗自嘆氣,十分郁悶。
「這就要走?」連立依依不舍,心道我還沒說完呢,這就走了?他勉強笑著點了點頭:「你是大忙人,也難怪!行,那我也就不留你了!下回咱們再聊啊!呵呵!」
「好!好!」崔紹溪含含糊糊的答應著,忙不迭帶著崔義出門,騎著馬急急的離開了。
就在他離開之後不到一刻鐘,連芳洲便和阿簡、連澤將裝著為工人們准備的午飯的大竹筐抬上了驢車,趕著車往石頭坪的地裡一路說笑著行去。
出了大房村,崔紹溪忍不住又回頭瞧了一眼,然後輕輕的嘆了口氣。
這算是白跑一趟了,他真的不甘心啊!可不甘心也只能認了。
崔義不做聲,只是一雙眼睛骨碌碌的轉,心中忍不住大起同情:公子真是可憐……
崔紹溪離開之後,連立兩口子還沉浸在不可抑止的興奮中。
尤其是連立,搓著手不停的在屋子裡來回踱步,不時的「呵呵」傻笑。他的眼前冒出了大大的金山銀山的形像,而且他覺得那是觸手可得的東西,沒見蘇公子對他很是看重嗎?一直那麼認真的聽他說呢,不時還含笑點頭!
「哎呀,瞧這料子,嘖嘖,可真是又軟又滑,還厚實吶,還有這花樣,做得真是好看!這要是裁了衣裳,在咱們村裡肯定就是頭一份兒!」喬氏已經打開了其中一個最大的禮盒,看到裡邊的料子,不停的撫摸,又驚又喜。
她迫不及待的又將剩下幾個禮盒一一打開了,那茶葉她看不出來好壞,但裝茶葉的是講究的雕描著精美花紋的銀質茶葉筒,這就足夠令喬氏興奮得尖叫的了。
那絹花她也愛不釋手,忍不住立刻便挑了一朵絳紅挑金的堆紗海棠花簪在發髻上,抬手撫了撫,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還有那點心,光是看著便知肯定是價值不菲的高檔貨,撿了一塊玫紅色近乎透明的放進嘴裡,那滋味,差點沒讓她連舌頭都吞了下去。
連立一抬頭,就看到她在那兒歡喜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便忙也過去,見了這些好東西,心裡自然也歡喜,卻忍不住瞪了喬氏一眼道:「真是眼皮子淺!沒見過好東西!」
喬氏呵呵的笑了笑,說道:「老頭子你還真說對了,這些個好東西我還真是從沒見過呢!哼,芳洲那死丫頭賊小氣,上回她從蘇家回來指不定帶了多少好東西呢,愣是一樣也沒給咱們送過來!眼睛裡沒長輩的死丫頭!」
喬氏只顧罵連芳洲,卻壓根不提崔紹溪明明白白示意將一半禮物給連芳洲家送去的意思。
連立微微冷笑,說道:「那丫頭就是個喪良心的,說她做什麼!哼,將來只要咱們靠上了蘇家,這樣的東西多得是,這又算的了什麼!咱們不跟她一般計較!」
「對!對!那蘇家可真是有錢啊!蘇公子還說下回還來看咱們呢,不知道到時候又會給咱們帶什麼好東西來!我看那蘇公子跟老頭子你說得這麼熱鬧,他好像很看重你呢!」喬氏興奮得臉上放光。
連立自得的笑笑,不緊不慢道:「蘇公子是個有眼光的!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蘇家交給那死丫頭的銀子從她手裡撈出來!光這,只怕就夠咱們過一輩子了!」
喬氏不由咋舌,不信道:「不能吧!這——哪兒能吶!」
「怎麼不能?」連立便道:「你看她現在,上千斤的棉花種子還嫌不夠,還有那地,一買就是上千畝,那得多少錢!而且,我猜她手裡肯定還有不少……」
喬氏聽得心動不已,又心疼不已,好像連芳洲已經花掉的那些錢原本是屬於她的一樣,「哎喲」了一聲,惋惜的道:「真可惜了,剛才應該問蘇公子一聲他們蘇家到底給了那丫頭多少銀子的!」
連立也猛然醒悟,往腦門上拍了一下「哎」了一聲懊惱道:「我應該帶著蘇公子上那死丫頭家,讓蘇公子出面讓那丫頭把銀錢和地契什麼的交出來的,真是!我是太高興了,居然把這麼要緊的事情給忘了!」
兩口子相對跺腳抱怨後悔。
連立又道:「好在蘇公子留下了話,讓我來管種棉花這事兒!」
喬氏先是精神振了振,隨後又忍不住擔心道:「說是這麼說,那要是,那死丫頭不肯承認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