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忍不住有幾分可憐她,忙笑道:“三夫人,您看起來似乎真的不太好,奴婢還是扶您找個地方先休息休息吧!」
「我——」樂正三夫人明白了紅玉的意思,忍著滿心的不敢置信和紛亂如麻、劇跳如鼓,終是點了點頭低低的道:“好……」
紅玉便上前扶住她,衝夏嬤嬤招了招手。
夏嬤嬤雖不能聽到她們的談話,卻將樂正三夫人的反應看得一清二楚,早已不安。
見狀忙疾步過來,攙扶著樂正三夫人另一邊手臂,關切道:“三夫人,您——沒事吧?」
她瞟了紅玉一眼,眼底劃過不悅。若這不是在李府做客,她早出聲質問了。
「沒事!」樂正三夫人顫顫的搖了搖頭,聲音雖然顫抖得不像樣,可眼睛卻亮的嚇人,氣息也顯得紊亂而急促,蒼白的臉上現出幾絲不正常的紅,顯然可見她的情緒正處於異常激動、激蕩之中。
夏嬤嬤心中一凜,壓抑著怒氣向紅玉繃著臉冷聲道:“請問這位姑娘,你到底跟我們三夫人說了什麼?」
「夏嬤嬤!」不等紅玉出聲樂正三夫人搖了搖頭,衝夏嬤嬤蒼白的笑道:“我沒有事,就是,突然覺得有點兒心慌氣短,歇息一陣咱們再走,與這位姑娘無關。」
「是,三夫人。」夏嬤嬤很是懷疑這話,可樂正三夫人都這麼說了,她也不便再說什麼。
「三夫人,請吧!」紅玉扶著她往一處較為偏僻的小樓走去,將她安置妥當,便笑道:“您在這兒稍候,奴婢去給您准備些熱茶!」
「有勞姑娘!」樂正三夫人連忙點頭,巴不得她趕緊去。
不一會,聽到門被人從外頭推開,樂正三夫人猛地抬頭,瞪著出現在眼前穿著銀紅繡花衣裙、盤著頭發的少婦,嘴唇哆嗦著,喉頭滾動,內心油煎水沸,口裡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淚水,早已簌簌而下,瞬間淌得滿臉都是……
過了兩刻鐘左右,門外清晰的敲門聲將母女兩個都嚇了一跳,淑兒猛的回神,勉強笑道:“娘,我,我該走了!」
「淑兒!」樂正三夫人的眼淚又湧了出來,那枯瘦如柴的雙手緊緊的握著淑兒的手,哪裡舍得放下。
「娘!您不要這樣!」淑兒眼眶也濕潤了,忙眨眨眼化去眼中淚水,勉強笑道:“娘,你回去好好的保養身子,咱們將來一定還能見面的!」
樂正三夫人搖搖頭,傷感的嘆息道:“談何容易!讓娘再好好的看看你!」
「三夫人,龐夫人,」紅玉掩了門進來,道:“時候不早了,三夫人您該回去了!“
樂正三夫人越發舍不得放開淑兒的手,那哀哀欲絕的神情令人不忍多看一眼。
淑兒原本就不舍,見她如此更覺心如刀割,忍不住伏在她懷中緊緊抱著她低低嗚咽道:“娘,娘!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那樣離開!我不該那樣欺騙了您!」
樂正三夫人亦緊緊的抱著她,聽了這話卻是一僵,微微放開了她,撫著她的臉,搖了搖頭,顫聲道:“不!傻孩子,這件事你沒有錯,你做的很好!娘,看到你如今這樣,娘心裡很歡喜,真的,娘很歡喜!」
她終於輕輕放開了淑兒,勉強笑道:“傻孩子,是娘糊塗了!娘如今知曉你還好好的活著,一切都好,娘的心也放下了!你快去,快去吧!娘也該、回去了!」
淑兒紅著眼眶,咬唇點頭。
夏嬤嬤也一旁含淚嘆息苦勸。
紅玉見狀忍不住道:“三夫人、龐夫人不要難過了!三夫人既然一心向佛,若是搬到尼庵裡修行,為樂正家祈福,豈不是更顯誠心?」
只要出了樂正家,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再找一家離琅岐州較近的尼庵修行,還愁沒有見面的機會嗎?不說多,一年一二次、二三次總是可以的吧?
「對啊!」
「是!太好了!」
樂正三夫人和淑兒均是眼睛一亮,又驚又喜。
顯然,她們已經明白了紅玉的意思。
離別的悲傷瞬間被衝淡,母女兩人的心情都松快了不少,匆匆敘了幾句,便忙告辭了。
紅玉又拿了脂粉給樂正三夫人遮掩遮掩顯得有些紅腫的眼睛和滿是淚痕的臉。
樂正三夫人笑道:“無妨的,我素日不怎麼見人,回去了也就在自己的屋子裡,沒有人會注意到的!紅玉姑娘,多謝你了!」
紅玉笑笑,道:“奴婢算得什麼,可當不起三夫人這話!三夫人謝我們夫人便是!」
說的樂正三夫人和夏嬤嬤都笑了。
樂正三夫人連連點頭,笑道:“那是自然!自然要謝的!若不是李夫人,只怕我這輩子就該帶著遺恨進棺材了!請紅玉姑娘告訴李夫人,她的大恩大德我沒法報答,只能多多替她祈福,求菩薩保佑她長命百歲了!」
「您不必如此,」紅玉笑道:“我們夫人很是喜歡龐夫人,幫她的忙,不算什麼的!」
樂正三夫人笑嘆道:“這是淑兒的造化!也是我的造化!」
直到午飯後離開,連芳洲都沒有跟樂正大夫人等說些什麼,樂正大夫人暗暗留心了半響,最後也只好相信她是真的為了籠絡樂正家邀請自家女眷做客而已,遂不再去想。
午飯前,眾人才得知樂正三夫人身子不太舒服早已經離開了,樂正大夫人、二夫人均有些尷尬,忙陪笑跟連芳洲解釋了幾句。
連芳洲反倒大度,笑笑並沒說什麼。
樂正大夫人遂放了心,更無心探究別的了。
用過午飯,略坐一坐,眾人便告辭離去。
小姐們給了見面禮、跟來的姨娘們和丫鬟婆子也領了賞,又有准備的諸多禮物贈與少夫人們和三位夫人,又為老夫人也准備了一份,讓樂正大夫人帶回去。
禮物每人一份,均用盒子裝好,扣得嚴嚴實實。
樂正三夫人也有一份,亦是樂正大夫人給帶回去。
她這一份跟別人的略有不同,裡邊的東西,並不是連芳洲准備的,而是淑兒准備的。別人看不出端倪,但是連芳洲相信,她自己一看必然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