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連澤突然覺得頭暈目眩,腦子昏昏沉沉的,意識一陣比一陣模糊,他用盡全力瞪著徐亦雲大叫道:“你什麼意思!什麼——」
話沒說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昏迷了過去。
徐亦雲默默起身,含淚道:“對不起,我不能不這麼做,留在京城中最沒有分量的是我,所以留下的應該是我。只要我露面,只要咱們府上對外一切如常,沒有人會懷疑什麼!你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離開這兒!」
她起身,迅速穿了衣裳,掩了房門出去。
另一邊的廂房中,呂嬤嬤、冰綠、冰梅都在那裡,炕上堆著大大小小十幾個包袱,見了她,三人上前,喚了聲“二夫人!」,眼中均含著眼淚,聲音帶著濃濃的鼻腔。
徐亦雲衝她們笑著點了點頭,望著這一大堆包袱搖搖頭笑道:“怎麼收拾了這麼多?這是逃亡,又不是搬家!快再打開看看,能不要的便都舍了!綠梅,你去看看三少爺那邊准備得怎麼樣了,還有,去接周嫂子和雲晗的人呢?回來了沒有?」
這幾日京城中亂作一團,根本沒有人能夠控制得了局勢,因此夜間的宵禁也並不嚴。
綠梅答應著去了,呂嬤嬤忙一一回她的話,和冰梅兩個幫著她一起將包袱一個個打開,精簡再精簡,最後只留下了四個。
「奶娘,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路上請您一定要幫我照顧好逸兒,只要他不生病,趕路就不要停,奶娘,辛苦您了!」徐亦雲握著呂嬤嬤的手,含淚叮囑道。
「二夫人,您真的要留在京城嗎?」呂嬤嬤嘆了口氣,滿是不忍的道:“璃王和顯王兩個都不是什麼好人,萬一他們遷怒下來——」
徐亦雲淡淡一笑,道:“只要姐夫和姐姐都好好的,他們不敢對我怎樣的!頂多,就是不自由罷了!可阿澤和三叔、澈兒他們不一樣,如果他們落在了璃王顯王手中,定會用來要挾姐姐、姐夫!而我——」
徐亦雲笑著搖了搖頭,道:“總之他們就拜托給奶娘你了!」
「可是萬一璃王他們盛怒之下對您動手,那豈不是——」
「他們沒有這麼傻!」徐亦雲斷然說道:“奶娘,不要瞻前顧後,阿澤和逸兒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願意看見他們任何一個人出事!我相信阿澤,他不會拋棄我不管不顧,他一定會救我的!」
呂嬤嬤知道她心意已決,不能再說什麼,只是重重一嘆,背過身去悄悄的抹眼淚。
不一會兒,連澈也來了。
見到徐亦雲叫了聲“嫂子」,神情間頗為復雜凝重,顯然徐亦雲的決定他是知道的。
「三叔!」徐亦雲笑笑,道:“你可都收拾好了?兩天之後阿澤會醒過來,到時候三叔一定要勸住他,別讓他做傻事!你告訴他,如果因為我連累了你們,我寧可死!」
「二嫂,」連澈道:“逸兒不能沒有娘,要不還是——」
「三叔!」徐亦雲正色道:“你和阿澤有什麼分別?如果你留下合適,那還不如讓他留下!這一次,聽我的!」
連澈終於什麼都不再說,默默的點了點頭,望著徐亦雲,正色道:“二嫂,我向您保證,等到了南海郡,我們一定會設法救您!我們走之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您都要堅持下來,不要放棄!不管發生什麼事,二哥都不會放棄你的,我們也一樣!」
徐亦雲眼中一熱,輕輕點了點頭,笑道:“三叔,阿澤待我如何我自知,放心,我會等的!我舍不得他,也舍得不逸兒,還有你們!」
正說著周氏和李雲晗也來了,徐亦雲與連澈便停止了之前的談話。
周氏和李雲晗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不過在這種情形之下,連家這邊匆匆派人去接,母子兩個料想必定是有要緊事,立刻便都過來了。
聽了徐亦雲和連澈一說,母子兩個也都變了臉色,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李賦的本事以及如今所占著的那塊地盤,足以令無論璃王還是顯王都會忌憚,一旦他們兩個分出個勝負來,第一個想要拿捏控制的人,肯定就是李賦。
可李賦遠在南海郡,鞭長莫及能奈他何?唯一能做的,便是控制住他的親人。
「事不宜遲,明天天一亮你們便都離開京城,速速趕往南海郡吧!我這裡都收拾好了,輕車簡行,只要安全到了南海郡一切便好!」徐亦雲說道。
周氏和李雲晗一開始還連聲答應、連連點頭。
聽著聽著有點不對味起來,周氏終於忍不住問道:“亦雲,你——聽你這語氣,你不打算跟我們一起走嗎?」
徐亦雲笑道:“如果沒有人留下來,府中肯定會亂,到時候保不齊會發生什麼意外!萬一引人懷疑,惹起他們注意,咱們這些人如何逃得過兵馬的追截?」
不等周氏和李雲晗說什麼,徐亦雲又忙笑著將自己留下的理由說了一遍,語氣決然斷然。
周氏、李雲晗聽了心情也沉重起來,再看看神色低沉的連澈和紅著眼睛的呂嬤嬤,嘆了口氣,便也沒有再說什麼。
第二天天剛亮,兩輛普普通通的馬車悄然從連府後門駛出,漫不經心的出了城。
離城之後,立即一路往南狂奔!
連澈冷靜的命令車夫改道,繞道前往江西。
兩天之後,連澤醒來,離開京城已經四百多裡了。
連澈和周氏、李雲晗原本還擔心他會情緒激動、會鬧騰起來,都有點緊張。
誰知,連澤眼中一黯只嘆息一聲,便再沒有了別的什麼動靜,沒有任何異議的與連澈等一同南下,只有每當抱起兒子的時候,或者逸兒晚上哭著找娘的時候,他的神色才會有那麼些許的波動。
連澈、周氏等放了心,心下卻是更加不忍。
送走了他們,徐亦雲坐在屋子裡,一下子冷清清的令她的心也冷清空蕩起來。
原本****都在身邊,家的味道無時不刻充斥在空氣中,縈繞在身邊,仿佛什麼都改變不了。置身其中,她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