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芳清原本以為,這風聲一傳出去,選妃之事想必便會消停下去。
誰知,好些人家表示,可以先將女兒送進宮,陪伴皇上與貴妃……
連芳清無法,與周琰商量一番,只得挑了幾個家世出色、父兄皆在朝任要緊職位周琰眼下不得不倚仗籠絡的女子,稟報太後之後,由太後下懿旨迎了幾人進宮。
分別為昌國公幼女張涵,封涵妃,朱閣老孫女兒朱燕燕,封燕嬪,新任大理寺卿柳大人之女琳貴人、兵部左侍郎姚大人之女祥貴人。
連芳清後來又覺得這幾個出身都比自己高,家世也比自己好,人數也不多,如果她們擰成一股繩兒來為難算計自己,自己雖然未必就怕了,可畢竟是個麻煩事兒不是?
便又從中層官員之家不分嫡庶挑了四五個姿容極為出色的封了美人、貴人,往後宮裡一扔,讓周琰多去看了兩趟,她們好自個鬥去,自己多少能得些清淨!
小念沒有跟著連芳清進宮,她年紀也不小了,連芳清進宮之前已經跟嫂子徐亦雲商量過,將她許配給了府中一位管事的兒子。
她帶進宮來的寧兒和鮮兒,還是連芳洲精挑細選訓練教導了一番送與她的。
長春宮裡伺候的人並不多,除了寧兒、鮮兒,她身邊得用的還有素綾、雲綃、和姑姑、以及兩名小太監付小海、小硯子,這些人都是廣元帝涎著臉拜托太皇太後親自幫著挑選,他一一過目徹查過的,忠心得用上絕對不會有問題。
還有一個,就是小灰。
連芳清要進宮了舍不得小灰,廣元帝如何看得下去心愛的愛妃難過呢?毫不猶豫便特准她將小灰帶進了宮,並且就放養在長春宮中!
連芳清自然大喜,從此小灰便狼仗人勢的在長春宮自由自在的生活了下去。
長春宮上下奴才們一開始也害怕的,後來習慣了知道只要無視它、不招惹它便會沒事兒也就習慣了。
宮妃們無不側目,尤其是祥貴人想要養一條狼狗遭到廣元帝以份位不夠格拒絕後,更是不忿。
聽到清貴妃叫起,和姑姑、鮮兒、寧兒等忙笑著進去,請安行禮,服侍她更衣梳洗。
鮮兒才剛剛散開她的秀發用脊背上雕琢著纏枝花鳥圖的白玉梳子將那一頭烏油的秀發梳通梳順,素綾便進來撇撇小嘴道:「娘娘,涵妃來請安了!」
連芳清便笑道:「涵妃倒是勤快,每天都來得最早!賜坐,叫她在外頭喝茶等著吧!」
「是!」素綾斂衽屈膝應聲去了。
和姑姑忍不住道:「娘娘,不如今日娘娘跟涵妃說一說,讓她以後別來這麼早了。」
鮮兒也笑道:「是啊,總讓她這麼在外頭等著,也不是個事兒!」
連芳清微微揚眉,點頭笑道:「嗯,是該說說了,不然,叫她在心裡拿我當傻子耍呢!」
想起昨天晚上周琰那混蛋去了她的景和宮喝茶,涵妃竟然還巴巴的打發個小太監過來給她也送一杯好茶,連芳清便忍不住氣悶。
天天她這還沒起床呢,她就跑來請安了,落在別人眼中,可顯得她涵妃多麼賢德,生生把她這個貴妃比成懶貨了!
若再有人背後裡嚼一嚼舌頭根,還能傳出她貴妃娘娘持寵而嬌、仗勢欺人,還沒起床呢,就叫嬪妃們來等著請安了!
一時連芳清梳洗妥當,便自寢殿出來。
涵妃本坐在交椅上,見她出來忙起身,蓮步輕移,裊裊上前,斂衽屈膝笑道:「姐姐安!」
盡管不是第一天了,連芳清見這明明年紀比自己還大上那麼一點的涵妃管自己叫「姐姐」,心裡還是本能生出微微的抵觸,眉尖下意識蹙了蹙。
「涵妃不必多禮,坐吧!」連芳清可沒什麼心思跟她們稱姐道妹,揮手笑笑。
「謝姐姐!」涵妃一如既往的溫柔嫻靜,笑靨盈盈退回。
走動間,珠釵輕搖,連芳清不由朝她發髻上溜了一眼,那支玲瓏點翠的展翅金鸞步搖釵格外醒目。
一時,燕嬪、琳貴人、祥貴人、趙美人、李貴人等陸陸續續也都來了。
殿外廊上,小灰高大的身軀蹲坐在側,皮毛油光水亮,精神抖擻,一雙呈三角的耳朵高高豎起,一雙狹長的眼睛盯著進出的嬪妃們,冷光幽幽,凜然湛然,泛著森森涼意。
眾嬪妃不是第一次見了,從它前邊經過時依然戰戰兢兢、提心吊膽,生怕它一個躍起就撲過來,生生咬斷誰的喉嚨。
一時人到齊了,鶯鶯燕燕坐了一堂,釵環生輝,衣飾絢爛,在這本就裝點得奢華富麗無比的長春宮中,看去直如天宮一般。
眾嬪妃美人們在涵妃的帶領下向清貴妃請了安,清貴妃照例留她們小坐片刻喝茶說話。
祥貴人目光一轉,亦注視到了涵妃發髻上的那支鸞釵,不由笑贊道:「涵妃姐姐今兒戴這支釵可真精致好看,一看便知不是俗物,配著姐姐這樣的容貌、人品,真正相得益彰!」
涵妃正要顯擺這支鸞釵,聽了祥貴人的話矜持一笑,正要說話。
不想琳貴人掩口咯咯一笑,嬌聲笑道:「瞧祥貴人妹妹這話!要說這珠釵首飾嘛,配容貌便是了,如何連人品都配得出來了?這可真是天下之大奇事兒!我見識淺薄,可從沒聽說過、更沒見過,不知道各位姐姐妹妹們有沒有聽過、見過呢!」
宮裡除了貴妃娘娘,就數涵妃最得寵,皇上去她那兒的次數最多,眾人沒有不知貴妃娘娘與皇上乃是青梅竹馬的情意,如何都比不上的,也不敢比,至少眼下是這樣。
可是涵妃,就不一樣了。
琳貴人話一出口,除了與涵妃交好的祥貴人,眾貴人美人們無不嘻嘻哈哈咯咯的笑了起來,七嘴八舌的打趣說笑著「從沒聽過、見過!」等話,氣得祥貴人面皮紅漲,恨恨瞪了琳貴人一眼。
琳貴人得意洋洋,哪裡將她放在眼裡?反而又向連芳清笑吟吟道:「想必貴妃娘娘也沒見過、聽過這樣的稀罕事兒吧!」
連芳清淡淡一笑,閑閑低頭飲茶,並沒有接她這話。